第0035章:暗阁博弈

　　翡翠楼顶层的琉璃瓦映着晨光，谭小枚趴在雕花栏杆上，指尖捏着的芝麻糖碎屑引来几只翠羽雀。楼下商贩正将“玄龟苓膏半价“的旗幡插在青铜鼎旁，蒸腾的雾气里混着药材苦涩的清香。

“慕雨姐姐的毒当真无碍了？“

她转头望着正在捣药的苏慕雨，涅槃魔焰不受控地从指缝溢出，险些燎着沈清歌垂在案几上的绯色裙裾。

沈清歌用离火钉将裙角钉在青砖地面，朱雀狐火顺着钉身游走，眨眼间将焦痕修复如新。“你这魔焰再不收放自如，下回烧的便是翡翠楼掌柜的胡须了。“

她说着瞥向楼梯口，那位蓄着三尺长髯的老者正捧着鎏金请帖往这边张望。

林晓雪的重瞳在请帖封泥处凝了一瞬，“玄冥商会的烫金纹，戌时三刻的拍卖会。“

她月华刀刃轻轻挑开请帖，内页“千年雪莲“四个篆字让苏慕雨捣药的手顿了顿。

“雪莲子...“

苏慕雨摊开掌心，昨日解毒时残留的紫黑血线已蔓延至腕间，“若真是千年雪莲，或许能解牵机毒对心脉的侵蚀。“

刘玄的青鸾剑在剑鞘中发出嗡鸣，三花纹路顺着筋脉串上额头，在眉心凝成第三只竖瞳，竖瞳眨眼间泛着金茫：“三花瞳？”。

众人惊呼：“三花瞳现世，魔域结界重现！”

“这拍卖会倒是热闹。“

沈清歌将请帖在朱雀狐火中焚成灰烬，“玄冥商会敢在药王谷地界拍卖雪莲，怕是早备好了说辞。“

戌时的西市灯火如昼，十二盏绘着饕餮纹的青铜灯悬浮在拍卖场上空。谭小枚抱着油纸包的糖炒栗子挤到前排，涅槃魔焰悄悄裹住腰间装芝麻油的琉璃瓶，这是苏慕雨特意嘱咐的破煞之物。

“第三件拍品，东海鲛人泪凝成的明珠。“拍卖师掀开红绸的刹那，林晓雪的重瞳猛然收缩。那托着明珠的侍女脖颈处，隐约浮现出与陈不凡心口相似的紫晶纹路。

沈清歌的离火钉灼烫起来，她按住腰间躁动的朱雀狐火低声道：“往生殿的傀儡术。“

此时二楼雅间珠帘轻响，玄冥商会的莫三爷摇着白骨扇踱步而出，扇面上用金线绣着九盏噬魂灯图样。“接下来这件拍品...“

他故意拖长语调，目光扫过苏慕雨苍白的脸色，“产自天山之巅的千年雪莲。“

玉匣开启的瞬间，寒气凝成白雾。苏慕雨药囊中的银针全部直立，林晓雪的月华刀刃在鞘中轻颤：“雪莲花蕊里嵌着往生殿的摄魂符。“

“五千灵石！“谭小枚举手喊价，涅槃魔焰在掌心凝成火焰莲花。她转头朝沈清歌眨眼：“慕雨姐姐教我的，这叫打草惊蛇。“

莫三爷的白骨扇顿了顿，二楼西南角雅间传出沙哑笑声：“小娃娃倒是阔气，老夫出八千。“珠帘后伸出的枯手上，七枚血色戒指正对应北斗七星排列。

“是天枢阁的七杀老人。“

陆无涯的玄冰剑在桌面划出水痕，“二十年前因强夺药王谷灵草被断一臂，如今这义肢...怕是掺了幽冥银鲛骨。“

竞价升至两万灵石时，谭小枚忽然将糖炒栗子抛向空中。涅槃魔焰炸开的焦香中，她拽着苏慕雨腾空而起，魔焰化作火网罩住玉匣：“这雪莲我们要了！“

七杀老人的义肢骤然伸长，幽冥银鲛骨刺破衣袖，带着腥风抓向火网。沈清歌的离火钉后发先至，朱雀狐火缠上鲛骨发出滋滋声响。林晓雪的重瞳忽然映出拍卖场地下纵横的沟壑，那些装饰性的水渠竟构成缩小版的忘川河道！

“刘玄！“

她月华刀刃劈向展台下方，“阵眼在坎位！“

青鸾剑清啸出鞘，剑气却在中途急转，将西南角雅间的珠帘绞得粉碎。七杀老人暴退时撞碎屏风，露出身后正在结印的往生殿黑袍人。陆无涯的玄冰剑趁机冻住整个展台，千年雪莲连同玉匣被冰封在透明玄冰中。

“少谷主好眼力。“

莫三爷的白骨扇爆开，九根扇骨化作噬魂灯悬浮半空，“可惜这雪莲早被种下往生咒，除了我玄冥商会...“

他话音戛然而止，谭小枚的涅槃魔焰不知何时裹住了所有噬魂灯。小丫头嚼着栗子含糊道：“苏姐姐说芝麻油能破阴煞，我方才顺手倒了半瓶在灯座上。“

拍卖场剧烈震动，地下传来忘川河水奔涌之声。林晓雪的重瞳青芒大盛，透过地砖看见青铜棺椁正顺着暗河逼近。她的月华刀刃插入地缝严厉喝道：“陆无涯，冻住巽位地脉！“

玄冰剑气没入地下的刹那，往生殿黑袍使的结印手势扭曲。七杀老人的鲛骨义肢不受控地刺向自己胸口，朱雀狐火顺着伤口钻入经脉，沈清歌早在离火钉上藏了狐火种子。

“撤！“

莫三爷化作黑雾遁走前，白骨扇最后一根扇骨射向苏慕雨。刘玄的青鸾剑凌空截住扇骨，三花瞳泛着金茫，剑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铭文，竟是药王谷失传的神农百草经残篇拓印！

拍卖场穹顶炸开，月光混着血雨倾泻而下。林晓雪正要催动重瞳，怀中青铜罗盘自行浮空，指针死死指向苏慕雨药囊中渗出黑血的暗格。河底石碑的预言在她识海中炸响，八百年前的因果红线此刻全部绷紧。

月华刀刃插入地缝的刹那，青铜罗盘迸发的青芒将整个拍卖场照得通明。林晓雪的重瞳映出地底暗河翻涌的青铜棺椁，棺盖上七枚血色铜钉竟与七杀老人手上的戒指纹路如出一辙。

“坎位冰封撑不过半柱香！“

陆无涯的玄冰剑发出刺耳悲鸣，剑身裂纹中渗出幽蓝寒气，“这棺椁在吸食地脉灵气！“

沈清歌指尖离火钉调转方向，朱雀狐火化作九尾虚影扑向西南角雅间。七杀老人被狐火逼得撞破雕花木窗，幽冥银鲛骨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药王谷的小崽子们，可知这雪莲根须沾的是谁的血？“

苏慕雨药囊中传来玉瓶碎裂声，昨夜取自陈不凡伤口的紫晶碎末竟在暗格中凝成曼陀罗形状。她捻起沾着黑血的花瓣轻嗅，药王谷秘传的百草鉴在识海中自动翻页，最终停在“噬心蛊引“的条目上。

“不是往生咒！“

她猛地拽住谭小枚手腕，“雪莲根须浸泡过苗疆噬心蛊的母虫黏液，方才竞价时接触过玉匣的人......“

话未说完，二楼传来重物坠地声。先前拍得鲛人泪的富商双目赤红，十指深深抠进檀木栏杆，喉咙里发出咯咯怪响。他脖颈皮肤下凸起数条蠕动黑影，竟与展台下忘川河道纹路完美契合。

林晓雪月华刀刃凌空画符，重瞳青芒凝成锁链缠住富商天灵盖：“陆无涯，冻他膻中穴！“

玄冰剑气穿透华服的瞬间，三条漆黑蛊虫破体而出。谭小枚的涅槃魔焰正要扑杀，沈清歌的离火钉抢先钉住蛊虫去路：“烧不得！这是噬心蛊的子虫，见火即爆！“

仿佛印证她的话，其中一条蛊虫在离火钉灼烧下轰然炸开，墨绿毒雾瞬间腐蚀了半面青砖墙。

“八百年前药王谷内乱...“

刘玄三花瞳泛起金芒，指尖抚过剑身浮现的铭文，“初代谷主将叛徒镇压在寒潭时，用的就是掺了幽冥银鲛骨的锁链！“

拍卖场地面轰然塌陷，忘川河水裹着青铜棺椁冲天而起。七杀老人的鲛骨义肢插入棺盖缝隙，整条手臂青筋暴起：“老夫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幽冥银鲛骨感应到同源......“

棺椁中伸出的枯骨抓住他手腕，暗红袈裟碎片随风翻飞。林晓雪重瞳剧痛，识海中浮现八百年前的画面，药王谷叛徒了尘和尚被七十二根银鲛骨钉穿经脉，嘶吼着要将药王谷炼成鬼蜮。

“这不是往生殿的布局！“

她月华刀刃劈向忘川河水，“是了尘和尚借七杀老人的鲛骨复活！“

谭小枚将琉璃瓶剩余芝麻油尽数泼向青铜棺椁，涅槃魔焰在油膜上燃起七色火光：“大和尚尝尝西域香油！“

火焰触及袈裟碎片的瞬间，梵文经咒自虚空浮现，竟是将忘川河水逼退三丈。

苏慕雨银针疾射，精准刺入七杀老人后颈三寸：“幽冥银鲛骨需活人精血温养，你早就是了尘的鼎炉！“针尾颤动的频率与青鸾剑鸣共振，刘玄三花瞳骤然清明，剑锋金芒化作药锄虚影。

“神农百草锄？“

沈清歌的朱雀狐火温顺如绸，“少谷主竟能唤醒初代谷主残念！“

药锄虚影敲在青铜棺椁上的刹那，七十二道银光破棺而出。了尘和尚的骷髅尚未完全凝聚便轰然崩塌，七杀老人随惨叫着化为血水渗入地缝。陆无涯趁机冻住整个忘川河道，玄冰剑插在阵眼处喝道：“林晓雪，现在！“

林晓雪重瞳青芒暴涨，月华刀刃沿着冰面划出北斗七星阵图。阵成的瞬间，地下传来万千厉鬼哭嚎，拍卖场残存的十二盏青铜灯同时炸裂。

烟尘散尽时，千年雪莲安静地躺在玄冰之中，花蕊处的摄魂符早已被朱雀狐火烧成灰烬。谭小枚蹲在冰面上戳了戳雪莲花瓣，涅槃魔焰在指尖凝成小铲：“直接撬走会不会......“

“且慢。“

刘玄青鸾剑拦住她动作，三花瞳映出花瓣深处游动的金线，“雪莲芯被人替换成了佛门舍利，这分明是......“

翡翠楼方向传来钟鸣，九道紫烟在空中凝成药王谷求救信号。苏慕雨怀中玉牌裂开，谷主虚影浮现时已淡如薄雾：“苏慕雨，速归...有人触动了镇魂塔禁制......“

沈清歌收起离火钉冷笑：“好个调虎离山，拍卖会不过是幌子。“

她朱雀狐火卷住众人，却在腾空时被无形屏障弹回。残破的拍卖场地砖上，不知何时浮现出完整的往生殿图腾。

林晓雪重瞳扫过四周，月华刀刃刺向谭小枚身后虚空。金铁交鸣声中，莫三爷的骨扇从阴影里显形，扇面九盏噬魂灯竟已点亮其六：“少谷主若肯交出青鸾剑，往生殿可保药王谷......“

“废话真多！“谭小枚的涅槃魔焰轰然炸开，这次却凝成数百只火焰雀鸟扑向噬魂灯。趁莫三爷挥扇抵挡时，苏慕雨银针带着药香穿透屏障裂缝：“东南巽位！“

青鸾剑携着药锄残影劈开结界，众人御器腾空的刹那，脚下大地塌陷成巨大旋涡。林晓雪最后瞥见的画面，是青铜棺椁碎片在旋涡中重组，棺内飘出的半张人皮赫然与陈不凡有七分相似。

翡翠楼顶，蓄着长髯的掌柜正将鎏金请帖投入香炉。炉中灰烬凝成小剑模样时，他捋须轻笑：“三花瞳现，魔域将启，这局棋总算活了啊......“

欲知后事如何，见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