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青铜劫

　　萧辰的右眼灼烧般疼痛，视野被分割成两半——左眼看到的仍是破败的寒江城，右眼却映出无数青铜锁链交织的虚空。少年萧辰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哥哥，你以为赢了吗？"右眼的噬月轮微微收缩，"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白瑶的狐尾刚触及萧辰肩膀就被震开，银色毛发瞬间染上铜锈色。苏沐清急忙布下隔绝阵法："噬月轮在通过视觉传播污染！"

叶霓裳突然挥剑斩向萧辰身后，冰魄剑气凝结成霜墙。一支青铜箭矢钉在墙面上，箭尾缠绕着玄天宗特制的雷火符。

"是'噬月长老'的人！"她望向箭矢来处，只见数十名眉心嵌着碎片的修士正在逼近。更可怕的是，他们移动时身体会不自然扭曲，仿佛关节被无形的锁链操控。

萧辰的左眼突然流出血泪，阴阳玉自动浮起形成防护。他咬牙扯下衣襟蒙住右眼："我能暂时压制他，你们快..."

话音未落，右眼的青铜色突然蔓延至半边脸庞。少年萧辰暂时夺取了控制权，左手凝出缩小版的噬月轮："嫂子们别紧张，我只是借哥哥的身体办点事。"

玄天宗寒冰狱最底层，凌霜被九根青铜柱环绕囚禁。

她看着面前两个"自己"厮杀的痕迹——冰晶与锈迹斑驳的墙面，断裂的锁链上挂着半截冰魄剑穗。角落里，奄奄一息的"噬月长老"正在融化，露出里面青铜傀儡的骨架。

"果然是假的..."凌霜咳嗽着挣动锁链，"你们到底..."

阴影中走出个戴青铜面具的女子，裙摆下伸出六条机械般的青铜手臂。当她摘下面具时，凌霜瞳孔骤缩——这张脸与月清璃有七分相似，但右半边已经金属化！

"姐姐还是这么倔强。"女子用月清璃的声音轻笑，"当年你若肯交出星核坐标，何至于..."

"闭嘴！月清荷！"凌霜突然暴起，锁链崩得笔直，"背叛人族投靠天外异族，你也配提清璃的名字？"

女子——月清璃的孪生妹妹月清荷——轻轻抚摸自己金属化的脸颊："这叫进化。"她突然掐诀，六条青铜手臂插入地面，"让你看看真正的'天道'！"

整座寒冰狱开始崩塌，露出地下埋藏的庞然大物——一只足有山岳大小的青铜左手！五指关节处镶嵌着五颗命星，此刻正一颗接一颗地亮起。

"贪狼星君的左手..."凌霜绝望地看着掌心纹路浮现阵法，"你们要重组星君真身！"

寒江城外，萧辰体内的争夺战越发激烈。

右眼的噬月轮已经扩散至脖颈，少年萧辰操控着左手不断攻击同伴。更棘手的是，那些被污染的修士似乎能共享他的视野，总能预判苏沐清的阵法布局。

"砍我右臂！"萧辰突然夺回短暂控制权喊道。叶霓裳的冰魄剑刚要落下，他右半边身体突然爆出青铜尖刺："舍得吗哥哥？"

白瑶突然咬破指尖，在额头画出月痕。三条狐尾燃烧般泛起银焰，第四条虚幻的尾巴逐渐凝实："萧辰，看着我！"

她的瞳孔变成镜面状，倒映出萧辰右眼中的噬月轮。奇异的是，轮盘转动的速度开始减缓，少年萧辰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月华镜的...力量？"

"我能暂时冻结时间流速！"白瑶七窍开始渗血，"快找出他的弱点！"

萧辰趁机内视丹田，发现右半经脉中游走着七条青铜小鱼——正是当年初代宗主分离的七道本源！其中六条已经沉寂，唯有额心镶着朱砂痣的那条仍在挣扎。

"莫七的本源在你体内？"萧辰在神识中质问。

少年萧辰大笑："那个叛徒临死前把本源注给你，以为能压制我？"笑声突然扭曲，"但他忘了...我才是最完整的那道！"

苏沐清突然喷出一口鲜血，阵盘上代表玄天宗的卦象疯狂闪烁："不好！寒冰狱方向有巨型能量反应！"

几乎同时，萧辰右眼看到的虚空景象突变——无数青铜锁链正从玄天宗方向射来，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一颗命星！

"他们在召唤星君残躯！"萧辰强行运转阴阳诀，左半身真气逆行冲击右脉。剧痛中他模糊看到少年记忆碎片：月清荷抱着婴儿时期的"自己"站在青铜巨手前，往他眉心植入噬月轮...

"月清荷才是幕后主使！"萧辰突然明白过来，"她利用'恶魄'收集星核！"

这个认知让他想起初代宗主消散前的话。萧辰猛地将阴阳玉按在右眼上，玉中黑白双鱼突然活了过来，顺着青铜纹路游入瞳孔！

"啊！"少年萧辰发出惨叫，"你竟敢...用星核反噬..."

右眼的噬月轮开始崩解，但危机并未解除。远处天际，五道星光正拖着青铜巨手朝寒江城飞来。更可怕的是，萧辰右眼的青铜化虽然停止，却留下蛛网般的裂纹——少年意识只是被暂时封印，并未消灭。

玄天宗废墟上，月清荷站在青铜巨手指尖。

她脚下躺着奄奄一息的凌霜，冰魄剑断成三截。当巨手升空时，七十二灵脉同时喷出光柱，在天空交织成锁链网络。

"还差最后一步。"月清荷抚摸着巨手无名指上的凹槽，"把那个叛徒之子带过来！"

萧辰等人被青铜锁链吊到高空。近距离看，这只巨手的材质根本不是金属，而是某种活着的、会呼吸的青铜血肉！指节处的命星里，隐约可见蜷缩的人影——其中一颗里，莫七正在捶打晶壁。

"多完美的容器。"月清荷捏起萧辰下巴，"贪狼星君的右手是你父亲，左手是我，现在躯干终于..."

她突然僵住。萧辰右眼的裂纹中渗出银光，少年萧辰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姑姑，你答应过我重塑肉身。"

月清荷冷笑："废物也配谈条件？"她掌心探出青铜刺，直插萧辰眉心，"你的价值就是引出星核！"

电光石火间，萧辰右眼完全碎裂，一道虚影被青铜刺勾出——却是少年萧辰反向抓住月清荷手腕："那就一起死吧！"

天地间响起齿轮卡死的刺耳声响。

青铜巨手突然暴走，五指不受控制地抓向月清荷。她惊怒交加地发现，自己金属化的半边身体正在融化！

"你做了什么？！"

少年萧辰的虚影大笑："我偷偷修改了噬月轮的认主咒文！现在这只手认定你才是星核容器！"

巨手抓住月清荷的瞬间，萧辰体内的阴阳玉自动飞出。玉坠悬在巨手与月清荷之间，初代宗主的声音响彻云霄：

"清荷，你终究走上了这条路。"

巨手突然软化，化作青铜液体将月清荷包裹成茧。从茧内传出她歇斯底里的尖叫："萧天玄！你算计我！"

萧辰震惊地听到这个名字——天玄，正是阴阳宗开派祖师的名讳！难道初代宗主与父亲...

没等他想明白，青铜茧突然射向远方。凌霜挣扎着喊道："快追！她要逃往星坠之地重组星君真身！"

众人刚要行动，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有只巨大的青铜眼珠在裂缝后转动，目光所及之处，草木皆化为青铜雕像。

"贪狼星君的本体..."苏沐清声音发颤，"它在天外看着我们！"

萧辰的右眼伤口处，一缕青铜液体悄然渗入血管。少年萧辰的声音在他骨髓深处轻笑："欢迎来到，真正的青铜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