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镜里春秋

　　萧辰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银白色的沙滩上。天空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无数面镜子悬浮在空中，每一面镜子里都映照着不同的人生片段。

"这里是月华镜内部世界。"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萧辰转身，看见月清璃的虚影站在水面上，脚尖点起的涟漪里闪烁着记忆碎片。

"母亲？"萧辰伸手触碰，却穿透了她的身体。

"我只是镜灵留下的一段意识。"虚影指向远处镜面宫殿，"真正的月清璃被困在镜宫最深处，被三百年的因果线缠绕。"

萧辰刚要追问，沙滩突然震动。无数青铜碎片从镜海中浮出，组合成少年萧辰的模样："哥哥，你果然来了。"

噬月轮的红光扫过沙滩，所有镜面同时映出惨烈的未来画面——贪狼星君撕裂封印，七十二灵脉爆炸，修真界化为血海...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萧辰墨阳剑出鞘，剑锋却穿过对方身体。

少年轻笑着展示自己透明的双手："我们都是镜中幻影，伤不到彼此。但很快..."他指向正在实体化的右臂，"等我吸收完母亲的镜灵之力，就能带着噬月轮重返现世！"

镜宫长廊里，萧辰在无数面镜子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做出不同选择：有接过玄天宗掌门印信的，有与白瑶归隐青丘的，甚至还有堕入魔道屠戮苍生的...

"这些都是可能发生的未来。"镜灵月清璃的声音在廊间回荡，"贪狼星君正是看中你体内蕴含的无限可能性。"

一面不起眼的铜镜突然吸引萧辰注意——镜中显示凌霜长老正在现世与"另一个自己"厮杀。更诡异的是，获胜的凌霜眉心浮现出噬月轮印记！

"时空悖论已经开始影响现世。"镜灵叹息，"当同一个时空存在两个凌霜，历史将自动修正为'噬月长老'获胜的版本。"

萧辰突然按住一面蒙尘的镜子。这镜子拒绝映出他的影像，反而显示白瑶被困在青铜柱上的画面，她四条狐尾正被血色锁链缓缓吞噬。

"白瑶有危险！"

"不，那是三日前的情景。"镜灵的声音突然紧张，"小心！他来了——"

长廊尽头，少年萧辰完全实体化走来。他手中噬月轮已经与右臂融合，每走一步就有镜子破碎："哥哥，我们来玩个游戏吧。选一面镜子跳进去，救一个人——母亲、白瑶或者...整个修真界。"

萧辰选择了第四种可能。

他挥剑斩向自己的倒影，墨阳剑穿透镜面的刹那，三百年前阴阳宗覆灭的场景扑面而来。但这次他看清了关键细节——当初代阴阳宗主将星核按入眉心时，有七道流光逃逸而出！

"贪狼星君的力量本源！"萧辰恍然大悟，"天道盟七位创始人各自继承了一道！"

时空再次转换，他发现自己站在现世寒江城的废墟上。少年萧辰正在高空结印，噬月轮与七颗命星连成锁链，将贪狼星君从九幽缓缓拖出。

更可怕的是，白瑶、苏沐清和叶霓裳分别被钉在三根青铜柱上，鲜血顺着柱身纹路汇入地脉。萧辰刚要冲上去，阴阳玉突然从怀中飞出，在空中分解成七块碎片！

"终于集齐了。"少年狂笑着接住碎片，"现在，让真正的星核归位吧！"

七道流光注入贪狼星君眉心，魔神六只眼睛同时睁开。但预料中的毁灭并未降临——贪狼突然痛苦地抱住头颅，青铜身躯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

"怎么会..."少年惊恐地看着自己也开始崩解，"你做了什么？！"

萧辰举起手中真正的阴阳玉——方才碎裂的只是外壳："父亲当年将星核一分为二，恶念部分被你继承，善念部分..."

他按向自己心口："一直在这里。"

镜中世界开始崩塌。

萧辰在记忆洪流中抓住白瑶的手，两人被冲入一面映照着青丘山的镜子里。这里的时间似乎静止在血月之夜，大长老正将噬月轮按向白芷的胸口。

"是母亲！"白瑶想冲上去，却被萧辰拉住。

"这是记忆回响，改变不了过去。"他指向天空，"但我们可以改写认知！"

阴阳玉射出一道银光，击中大长老手中的噬月轮。轮盘突然变形，露出核心处镶嵌的月华镜碎片——上面清晰映出大长老当年与血煞门主密谋的画面！

"原来如此..."白瑶恍然大悟，"母亲当年不是偷镜，而是发现大长老调包了真品！"

场景再次转换，他们看到月清璃将真正的月华镜一分为二。镜心藏入白芷体内，镜身则交给一位蒙面剑客——那人转身时，冰魄剑穗上系着阴阳宗的玉佩！

"凌霜长老与父亲..."萧辰终于明白两位长辈的特殊关系。

最后一幕是初代阴阳宗主自封于九幽的场景。他在彻底青铜化前，将七道本源分别封印，其中一道化作婴儿被送入轮回——那个婴儿额心有颗朱砂痣，与莫七一模一样！

现世寒江城上空，贪狼星君的崩解已到腰部。

少年萧辰的身体只剩半边，却仍在狞笑："没用的哥哥，当七道本源重聚时，就算星核抗拒也会..."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莫七突然从血泊中站起，额心朱砂痣迸发银光，贯穿贪狼星君眉心！

"原来我才是第一道本源。"莫七的声音变得空灵，"宗主大人，该醒了。"

贪狼星君的青铜外壳彻底碎裂，露出内部盘坐的道人身影。初代阴阳宗主睁眼的刹那，七颗命星坠入轮回井，化作七盏明灯照亮井底——

那里沉睡着被青铜锁链缠绕的月清璃，她心口的月华镜正发出微弱脉动。

"镜天之道，在于照见本心。"道人抬手轻点，所有镜面同时映出萧辰的身影，"孩子，该做出你的选择了。"

萧辰看向三根青铜柱。白瑶眼中是决绝的信任，苏沐清嘴角挂着释然的微笑，叶霓裳用口型说着"动手"。他缓缓举起墨阳剑，却突然调转剑锋刺向自己心口！

"我选择...星核真正的用法！"

鲜血喷溅在阴阳玉上，玉坠化作流光包裹住三女。贪狼星君发出不甘的咆哮，与少年萧辰一同化为青铜雕像。而初代宗主的身影渐渐透明，最后凝成一枚新的玉佩落入萧辰手中。

"记住，阴阳轮转的关键在于..."道人的余音消散在风中。

晨光穿透血雾时，寒江城恢复了平静。

白瑶从废墟中挖出昏迷的萧辰，他手中紧握着两枚玉佩——阴阳玉恢复如初，旁边多了一枚刻有"天道"二字的青铜牌。

"这是..."苏沐清刚触碰青铜牌，就看见七十二灵脉的全息投影，"天道盟的控制核心！"

叶霓裳擦拭着冰魄剑，突然剑身映出奇异景象：现世玄天宗里，"噬月长老"正在屠杀弟子，而另一个凌霜被锁在寒冰狱中。

"时空悖论还没结束。"白瑶的狐尾缠住萧辰手腕，"我们必须..."

她的话被怀中人剧烈的咳嗽打断。萧辰醒来第一句话就让众人毛骨悚然："快走...他在我体内..."

话音刚落，他的右眼突然变成青铜色，瞳孔里旋转着微缩的噬月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