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惊字坟

　　子时的乱葬岗比想象中更冷。

玄青用铜钱剑挑开拦路的荆棘，剑穗上的五帝钱在月光下泛着青黑。自从离开柳巷，这位"师兄"就异常沉默，直到看见第一块墓碑才突然开口：

"师父有没有教过你'望气术'？"

我摇头。爷爷只教过最基础的符咒，连掐诀念咒都只学了个皮毛。

"闭眼。"玄青突然按住我天灵盖，"想着你手臂上的血符，慢慢呼吸。"

一股暖流从头顶灌入，眼前突然浮现出诡异的画面——整片坟地笼罩在灰雾中，唯独东南角有缕紫气笔直升起！

"惊字坟在那。"玄青收回手，脸色却更凝重了，"但紫气下面压着黑煞...有东西守坟。"

穿过歪斜的墓碑群，东南角果然有座矮坟。坟头没有杂草，反而结着层白霜，碑上"惊"字刻得极深，笔画里还残留着暗红朱砂。

"退后。"

玄青咬破指尖在桃木剑上画符，剑尖刚触到墓碑，整块石头突然"咔咔"开裂。裂缝中渗出黑血，空气里顿时弥漫着腐臭味。

"砰！"

墓碑炸开的瞬间，地底传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我们脚下的土地剧烈震动，五根惨白的手指破土而出，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足足七只鬼手扒住坟沿！

"七尸拱月？！"玄青猛地拽我后退，"这不是普通坟，是养尸地！"

坟包彻底塌陷，露出下面黑漆漆的棺材。那棺材竟是用青铜铸的，表面刻满与血符相似的纹路。七只鬼手正疯狂抓挠棺盖，在青铜上刮出刺耳声响。

更恐怖的是，月光照到棺材的瞬间，那些纹路竟像血管般鼓动起来！

"原来如此..."玄青突然冷笑，"用七具横死之尸养一口棺，柳瞎子好算计。"他转向我，"开棺必须活人血，你想清楚——"

我直接划破手掌按在棺盖上。

鲜血接触青铜的刹那，七只鬼手同时僵住，随后像融化般变成黑水流回地底。棺盖"吱呀"滑开半尺，里面既没有尸体也没有生辰帖，只有面裂成八瓣的铜镜。

"怎么会..."我刚要伸手，玄青突然暴喝："别碰！"

已经晚了。

指尖碰到铜镜的瞬间，那些裂纹突然渗出鲜血。八瓣镜片同时映出我的脸——每张脸的表情都不一样，最中间那片镜子里，我的嘴角正不受控制地咧到耳根！

"啊！"

剧痛从指尖蔓延到全身，手臂上的血符疯狂闪烁。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

暴雨夜的青铜殿...七具无头尸体在诵经...爷爷抱着婴儿跪在血泊里...有人往婴儿嘴里塞了枚铜钱...

最恐怖的画面是最后闪现的——

血泊倒映中，爷爷的脸慢慢腐烂脱落，露出下面另一张年轻的面孔...

那张脸分明是二十岁的玄青！

"看清楚了吗？"现实中的玄青突然贴近我耳边，声音却变成柳瞎子的沙哑腔调，"三十年前活下来的，究竟是张真渊..."

他掀开道袍下摆——小腿以下竟是森森白骨！

"...还是借尸还魂的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