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往生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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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镜面在身后闭合的刹那，顾青玄坠入黏稠的血浆。腥臭液体灌入鼻腔时，他看见无数具自己的倒影正在镜中受刑——有的被青铜锯活剖脊椎，有的遭饿鬼啃食内脏，最远处那具尸骸心口插着「CZ-10」的铁牌。

镇魂锁突然自行分裂，九节锁链如蛛网攀附镜壁。顾青玄借力跃出血池，靴底触及的地面突然软化——整座迷宫由蠕动的脏器和青铜齿轮构成，心脏搏动声与机械运转声在颅骨内共振。

判官大人可还安好？苏九儿的嗓音从迷宫穹顶传来。顾青玄抬头望去，万千面铜镜倒悬如星斗，每面镜中都映着不同时期的她：五岁女童被钉上青铜符骨、十五岁少女剜心喂养饕餮、最新那面镜里的她正将无极剑刺入自己后颈...

腐肉堆砌的墙壁突然裂开巨口。穿寿衣的尸群爬出裂缝，它们天灵盖嵌着微型青铜罗盘，脊椎处延伸出的脐带正与迷宫齿轮相连。顾青玄的无极剑劈开最近尸傀，黑血溅上镜面时，所有铜镜突然齐声尖啸：「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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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宫尽头是座青铜浇铸的手术室。无影灯由九百颗人眼拼成，手术台上散落着刻有「CZ」编号的脊椎模具。顾青玄的判官刺青突然暴起，在皮肤上烙出《邺都阴律》禁章——这竟是他五岁换骨的那间密室。

欢迎回家。穿白大褂的女人背对门扉，手中骨锯滴落黑血。她转身时，左胸工牌的「CZ-00」烙印正与顾青玄的刺青共鸣：玄儿可知，为何苏家子嗣的脊椎都刻着《百器谱》殄文？

手术台突然裂开，伸出青铜锁链缠住顾青玄四肢。女人摘下口罩，面容与青铜棺中的初代实验体如出一辙：因为你们......本就是最好的法器胚胎。

无极剑在此时震颤。剑柄浮现的「饕餮」二字突然活过来，化作青铜触手钻入顾青玄的脊椎。女人癫狂大笑中，手术室墙壁剥落，露出镶嵌其中的无数胚胎——每个玻璃罐里都泡着顾青玄的克隆体，最古老的标本可追溯至明朝。

杀了她......苏九儿的声音突然从某具胚胎传来。顾青玄暴起挣断锁链，却发现镇魂锁正反向侵蚀经脉。女人冷笑着按下控制钮，所有胚胎同时睁眼，万千道「CZ」编号的幽光填满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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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玄撞破镜墙坠落时，下方竟是苏家祖祠的往生殿。香案上的牌位正渗出脑髓状黏液，烛台燃烧的尸油散发腐果甜香。最中央的「苏氏初代家主之位」突然裂开，爬出个半人半青铜的怪物——它的面部由齿轮拼凑，胸腔内跳动着无极母剑的剑柄。

时辰到了......怪物喉间滚出苏九儿的嗓音。往生殿地砖轰然塌陷，露出下方沸腾的血池。池中浮沉着历代判官的法器：邺都枷锁、往生笔、镇魂铃......每件都缠绕着刻满「CZ」编号的脐带。

血池底部传来编钟奏鸣。顾青玄的无极剑突然脱手，与母剑融合成完整的「饕餮」。剑身倒影中，他看见自己正被青铜液吞噬，而苏九儿跪在池畔，将某个胚胎接入自己子宫。

这才是真正的换骨。她的指尖抚过小腹，皮肤下凸起齿轮轮廓，用你的判官刺青......喂养我们的孩子......

顾青玄的脊椎突然爆裂。九节青铜符骨破体而出，在空中拼成《百器谱》失传的「人器卷」。往生殿的梁柱开始扭曲，每一根榫卯都伸出裹着胎膜的婴儿手臂，掌心刻着「CZ-11」的荧光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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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池底部连通着巨大的地下空洞。顾青玄在坠落中抓住青铜锁链，冥火映出眼前的骇人奇观——千米高的青铜巨树扎根地核，枝干挂满跳动的心脏，根系缠绕着历朝历代的帝王棺椁。树冠处结着枚胚胎状果实，半透明的薄膜内蜷缩着与苏九儿相同的面孔。

此树名曰「人器」。初代实验体从树杈渗出，身体与青铜纹理完美融合，苏家千年浇灌，终得正果。

无数青铜手臂从树干伸出。顾青玄挥剑斩断三只，断肢落地即化作尸傀。苏九儿的声音在树芯回荡：判官刺青是最后一道养料......

饕餮剑突然刺入树干。整棵青铜树剧烈震颤，树皮裂缝中渗出黑色脓血。顾青玄趁机攀上树冠，却见胚胎中的「苏九儿」正隔着薄膜凝视他，瞳孔深处烙印着「CZ-∞」的符号。

你以为......逃得出轮回？所有尸傀齐声讥笑。顾青玄的镇魂锁在此刻彻底碎裂，九节锁链融入青铜树纹理。胚胎突然裂开一道细缝，伸出沾满羊水的青铜手指——

那指尖正勾着殡仪馆值班老头的控尸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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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幕：往生无间

地核传来洪荒巨兽的嘶吼。青铜树根系猛然收缩，将顾青玄拽向地心熔岩。最后一瞥中，他看见苏九儿站在树顶，将饕餮剑刺入自己心脏。鎏金血液顺着剑纹流入胚胎，那东西的啼哭震碎了整座往生殿。

我们......还会再见......

这是顾青玄坠入岩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炽流吞没躯体的刹那，他竟感受到刺骨寒意——熔岩底层沉着块冰棺，棺中女子颈间挂着「CZ-00」工牌，掌心攥着半片染血的《邺都阴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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