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龙渊惊变
书名:阴山鬼冢 分类:灵异 作者:霍森布鲁贤 更新时间:2025-04-10 15:52:00
我们沿着湖边继续摸索前行,烟火棒在潮湿的空气里“噼啪”作响,微弱的光晕把石壁上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堆嶙峋的鬼影在晃。我攥紧了手里的灯盏,脚下湿滑的石板让我每迈一步都心惊肉跳。老烟斗突然停下来,拿烟斗敲了敲岩壁某处,发出一声闷响,吓得我差点把灯盏摔地上。“空心的。”他吐了口烟,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晚吃啥。说完,他抽出短刀,熟练地撬开一块覆盖着青苔的岩板,露出一人多高的黑洞。
洞里积着黏糊糊的黑水,水面上漂着一层油腻腻的光。我皱着眉捂住鼻子,陆凌川却蹲下身,伸手蘸了点水,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下一秒,他猛地咳嗽起来,暗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滴下来,落在黑水上“嗤嗤”冒出一串小气泡。“这是尸油。”老烟斗用烟斗在石头上磕了磕,火星子蹦出来,照亮他那张皱纹横生的脸,“这洞通着古墓的殉葬坑,活人进去怕是连骨头都得被腐蚀干净。”他话音刚落,洞深处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动,像是有啥沉甸甸的东西拖着铁链在石板上爬。我头皮一麻,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陆凌川猛地把我往后一拽,他的短刀擦着我耳朵飞出去,“砰”地钉住一只从洞里窜出来的白骨爪子。
那爪子干枯得像枯枝,指甲却黑得发亮,被刀钉在石头上还在抽搐。我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地上。烟火棒的光开始怪异地晃动,石壁上我们的影子叠在一起,突然自己动了起来。我的影子伸出手掐住老烟斗影子的脖子,陆凌川的影子举刀就往自己胸口捅。真陆凌川闷哼一声,刚结痂的胳膊又裂开了,黑血溅到石壁上,愣是把石头腐蚀出一堆蜂窝似的小坑。“魇影咒!”老烟斗把烟斗里的灰抖出去,撒向石壁,那些扭动的影子一碰到灰就尖叫着化成黑雾散了。他粗糙的大手按住我后脖颈,逼我盯着他那双浑浊的老眼:“记住了,这地方连自己的影子都信不得。”
我哆嗦着点头,心跳得像擂鼓。穿过殉葬坑时,臭烘烘的尸油淹到脚脖子,每踩一步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像是踩碎了一地枯枝。陆凌川走在前头,喘得越来越粗,像胸口堵了团湿棉花。我低头一看,他靴子边上沾满了黑乎乎的油渍,像是从他身上渗出来的。老烟斗忽然停下,烟斗指着头顶:钟乳石间吊着无数细线,每根线底都挂着个干瘪的人头。那些人头眼皮“唰”地全睁开了,灰白的眼珠子随着我们挪动慢慢转。我头皮发炸,刚想喊,陆凌川一把把我按进尸油里:“憋住气!”腥臭的水灌进鼻子那一刻,头顶的丝线像暴雨似的扎下来,扎进水里溅起一串串气泡。
我憋得眼冒金星,肺里像要炸开。头顶的动静终于消停,我浮出水面,大口喘气,才发现陆凌川左肩膀插着三根银丝,伤口附近的肉都紫了。他咬着牙,脸色白得像纸。老烟斗用刀尖挑断丝线,流出来的不是血,是墨绿的脓,腥得我胃里直翻。“这是银蚕丝,连着千尸阵,咱们惹上守墓的家伙了。”老烟斗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臭烘烘的粉末,往陆凌川伤口上一撒,倒上水,烂肉上立刻结了层薄冰。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声音低得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撑死再有半个钟头,找不到出去的路,他这条命就得交代在这。”
我脑子一片乱麻,腿抖得站都站不稳。老烟斗却没停,拽着我们继续往前闯。走着走着,前头出现一间顶上画满星图的大石室,地上散着些破青铜碎片。我捡起一块,上面刻着“荧惑守心”四个字,像是块星盘碎片。刚拿起来,脚下地面突然歪了,陆凌川一把把我扑到墙角,整间屋子像被谁拨弄的罗盘一样疯转。老烟斗的烟斗飞出去,撞墙时炸出一团蓝火,照亮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小洞——每洞里都伸出半截烂胳膊,指尖长着发蓝的菌丝,像一堆活过来的霉斑。
“活尸蕈!”陆凌川挥刀砍断几根菌丝,断口喷出的雾气让他脚一软,撞上星图墙。他捂着胸口,喘得像拉风箱,那些烂胳膊齐刷刷指向一个方向,手指弯成北斗星的形状。老烟斗吐了口带血的痰,眯着眼盯着那方向:“七星指路,生门在东北角!”他拽着我们冲向那边的石柱,短刀捅进柱子上龙形的鳞片。机关“轰隆”响了一声,石柱裂开条缝,涌出来的不是出口,是裹着冰渣的地下河水。
河水在地上卷成漩涡,冰冷刺骨。我鞋子一打滑,差点被卷进去。老烟斗一把抓住我胳膊,另一只手死死攥着那张羊皮地图。地图被水浸湿,墨迹晕开,我瞅见上面画着湖底的轮廓,隐约有个圆圈标记。他低骂一声:“这湖底下有古怪,地图上这标记八成是出路。”他撕下衣角裹住陆凌川还在渗血的伤口,抬头看了我一眼:“陆小子撑不了多久,咱们得下去找那标记的地方。”
我愣了:“下去?下去哪?”他指了指漩涡:“水里。这水流得急,底下肯定连着啥地方。地上这些机关已经乱了套,硬闯是死路一条。”陆凌川咬着牙,勉强挤出几个字:“听…他的…”说完,他抓着短刀朝我点了下头,眼里全是血丝。
我咽了口唾沫,心跳得像要蹦出来。跳进漩涡前,我最后瞟了眼石壁上的星图,荧惑星那块不知啥时候变成了血红的眼珠子,像在盯着我们笑。冰冷的急流裹着我们往下沉,烟火棒一进水就灭了,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胡乱扑腾着,有啥滑腻腻的东西蹭过我腿,像一堆女人的长发在水里飘。陆凌川突然动起来,我摸到他腰上缠着条带吸盘的触手,黏得像胶。我头皮发麻,刚想喊,老烟斗刀光一闪,砍断的触手喷出荧光汁,照亮下面一层层青铜锁链——每条链子都拴着个白衣浮尸,肚子鼓得像球,脐带连着湖底一个巨黑的影子。
我心跳停了一拍,差点呛水。那影子一动不动,像个巨大的棺材沉在湖底。快憋不住气时,前头出现一点蓝光。一具浮尸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窝,烂手指指向亮光。我脑子一热,跟着老烟斗蹬开浮尸堆,游进发光的水道。冒出水面时,陆凌川吐了一大摊黑血,那些血珠在水上聚成怪符。“守墓的印记。”他撕开陆凌川的衣服,心口上长出鳞片一样的黑斑,“这毒侵得太深。”
我们趴在露出水面的石梁上喘气,石缝里渗出的不是水,是黏糊糊的黑油,腥得像烂鱼。老烟斗的烟斗湿了,他拿油点燃些破布条,火光照亮石梁尽头的青铜门——门环是两条咬尾巴的蛇,蛇眼镶的夜明珠蒙了层灰,像死人的眼珠子。
我盯着那扇门,心跳得跟鼓点似的,脑子里全是刚才浮尸那空洞的眼神。老烟斗眯着眼看了看门,又低头瞅了瞅陆凌川那张越来越白的脸,叹了口气:“这门八成是死路,门后头的东西估计不是人,哭声多半是引咱们上钩的。”他顿了顿,敲了敲烟斗,“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陆小子撑不了多久,尸蕈和银蚕丝的毒加在一起,半个时辰内不解,他连人形都保不住。”
我声音抖得像筛子:“那门后头到底啥东西?咱们不都快死在这了,还要去送?”老烟斗冷笑一声,点燃了根破布条,火光映得他那张老脸更阴森:“送啥送?这地方的规矩,进来了就得有个交代。门后头的东西要真是活的,兴许还有一线生机,要是死物,咱们就得赌运气了。但有一点,陆凌川的命现在系在这门上,进不去,他就真完蛋了。”
陆凌川喘着气,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但他还是死死抓着我的手,嘴里挤出几个字:“必须…去…”老烟斗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转头对我说:“准备好,门后头的东西不管是啥,咱们都得面对。哭声听起来瘆人,但说不定是机关的线索。”
我心一横,咬紧牙关点了点头。老烟斗深吸一口气,举起短刀插进门环上的蛇头,扭动了几下,“咔嚓”一声,青铜门缓缓裂开一条缝。缝隙里先是飘出一股寒气,紧接着是低低的呜咽声,像小孩在哭,又像风从裂缝里钻出来。我头皮发麻,手心全是冷汗。陆凌川的指甲在我手腕上划出一道血痕,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快…别…停…”
老烟斗皱着眉,探头往门缝里看了看,突然回头大喊:“后退!这不是活物,是怨气聚成的!”话音刚落,门缝里冲出一股黑雾,裹住了陆凌川。他惨叫一声,整个人被拉得飞了起来,撞在石壁上,嘴里吐出一口黑血。老烟斗猛地扑过去,烟斗狠狠砸向黑雾,火星四溅,黑雾被逼退了几步,但陆凌川的情况更糟了,身上开始长出细密的鳞片,眼睛也变成了竖瞳,像条蛇。
“完了,守墓的怨气侵进来了!”老烟斗咬牙切齿,“这门后头不是出路,是个封印,封着啥邪乎玩意儿的魂!咱们一开门,就把封印给弄裂了。”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全是决绝:“现在只能潜水,不然陆小子死定了,地上这些机关和怨气已经全乱了套,留在这只有死路一条。”
我脑子嗡的一声:“潜水?湖底不是有那黑影子吗?咱们下去不是送死?”老烟斗冷哼一声:“你以为留在这就安全了?尸蕈、银蚕丝、魇影咒,哪一样不是要命的?湖底那影子看着邪乎,但水流这么急,说明底下有活水口,咱们得找那地方出去。陆小子的毒拖不得,地上没解法,只能赌水底下有出路。”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还在挣扎的陆凌川,声音低沉却坚定:“水路是唯一的活路,地上的路全被封死了,怨气和机关互相牵扯,咱们硬闯只能更快死。潜下去,找到活水口,成则生,败则死,没第二条路。”
我看着老烟斗那张满是皱纹的脸,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但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短刀。陆凌川的喘息声越来越弱,黑雾还在门缝里翻滚,哭声也变成了刺耳的尖啸,像要把人耳朵刺穿。老烟斗一把拉住我,朝水路的方向点了点头:“走!拖下去就来不及了!”
我们转身冲向刚才的漩涡,身后传来了门彻底崩裂的声音,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咆哮,像野兽,又像风从地底吹上来。冰冷的河水再次吞没我们,我闭上眼,手脚乱蹬,脑子里全是老烟斗那句“成则生,败则死”。黑暗中,陆凌川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老烟斗嘴里念叨着啥听不清的咒语,像在跟谁较劲。我攥紧短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不管湖底有啥,都得活下去。
水流越来越急,像要把人撕碎。我撞上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伸手一摸,是条青铜锁链,冰得手都麻了。借着微弱的荧光,我看见锁链另一头拴着个浮尸,白衣烂得像破布条,肚子鼓得像塞了个球。那浮尸突然动了,烂手指朝我抓过来,我吓得一蹬腿,差点撞上另一具尸体。老烟斗拽着我往前游,嘴里骂骂咧咧:“别愣着,活水口就在前头!”
前头的蓝光越来越亮,我肺里像要炸开,手脚都开始发软。陆凌川突然不动了,我摸过去,他整个人软得像没了骨头。老烟斗一把把他扛在肩上,咬牙朝蓝光游去。我跟在后头,心里慌得像擂鼓,只盼着老烟斗没赌错。
终于,我们从水里冒出来,趴在一块湿漉漉的石台上喘气。我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抬头一看,周围全是墙,墙上刻着些看不懂的符,像是画了个大圈。陆凌川瘫在地上,胸口的黑斑已经爬满了半边身子,鳞片都鼓起来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