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手提包

　　我们环看周围的环境，这是个不大的密闭石室，方方正正，四面墙上嵌着几块凹凸不平的石板，像是被风化了千年。没有出口，空气凝滞，像是被封死的绝地。石室中央有个低矮的石台，上面散落着几块碎骨和一小堆灰烬，像是有人在这儿烧过什么。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味，混着潮湿的霉气，让人胸口发闷。“歇会儿。”老烟斗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石台上，掏出烟斗点上，青烟袅袅升起，倒是冲淡了些阴冷。他瞥了我一眼，咧嘴道：“胡小子，这趟多亏你那灯和脑子，不然咱们早栽那六岔路上了。”我摆摆手，找了块干净点的墙角靠着，把血龙灯搁在旁边，灯火暗红，映得我脸色发烫。我喘了几口气，脑子里还在回想刚才那六条路的凶险，苦笑道：“那六条路真是要命，幸好爷爷留下的手抄本我没白翻，不然随便选一条，估计现在连骨头都找不着了。”陆凌川站在石室入口，背靠着墙，手电光随意扫着四周，冷声道：“你到底怎么辨别的？”他的语气依然高冷，带着几分疏离。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接话，伸手从腰间摸出个小水壶，拧开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爷爷的手抄本里提过，六条路是六合杀阵，每条对应一种死法，尸气、机关、水怨、火杀、鬼木，最后一条绝路反而是生门。我不过是照着试出来的，用血龙灯引路罢了。”陆凌川眯着眼，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能撑到现在，不容易。这巫墓邪得很，别太指望那盏灯能保你到最后。”他语气依旧冷，但末尾那句话像是在提醒我小心，藏着点关心的意思。“陆少爷，你可别忘了这灯可是你在鬼市选的。怎么对自己选的东西没信心吗？再说了，我也不是全靠这灯。”我没好气的说道。陆凌川正想反驳，话还没说出口，老烟斗吐了口烟圈，乐呵呵地插话：“行了，陆小子，别老绷着脸。胡小子虽没下过墓不过脑子倒挺好使。刚才那六岔路，要是没他我们估计够耽误一阵的。”说完他拍了拍我肩膀：“命硬，脑子活，没丢人。”我扯了扯嘴角，刚想回话，眼角却瞥到石台旁边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半埋在灰烬里，像是个破旧的布包。我皱了皱眉，走过去蹲下身，用手电照了照。那是个老式的手提包，皮面磨得发白，边角破了几个洞，包扣上还挂着块锈迹斑斑的铜片。我心头一跳，手指有点发颤地伸过去，把包从灰烬里拽出来。“胡小子，那是……”老烟斗凑过来，烟斗叼在嘴里，眯着眼看，话没说完就顿住了。我抖了抖手上的灰，仔细打量这包。包侧面有个模糊的刻痕，像是个“胡”字，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刀子硬刻上去的。我脑子里轰地一下，手一抖，差点把包摔了。这包我认得——我爸胡长生当年出门时背的就是它，每次出门都背的这个包。“这是我爸的包。”我声音有点哑，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我咬紧牙关，猛地拉开包扣，里头一股霉味扑鼻，翻出来几样东西：一把生锈的短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还有个拇指大的玉坠子，坠子上刻着个“墨”字。我拿起玉坠子，手指攥得发白，眼眶有点热。老烟斗愣了一下，低声道：“胡小子，你确定这是你爹的包？”我点点头，声音低沉：“我确定，我爹每次出门都带着这个包，那么多年没人知道他在这儿遇到了什么。现在这包在这儿，至少说明他走到了这步。”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们，喉咙发紧。陆凌川走过来，瞥了眼我手里的包，冷声道：“找到这个包这一趟也算有收获。”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我脸上，语气还是冷，但带了点沉稳的意味：“别光盯着包发呆，看看里头有什么，别错过线索。”这话虽硬，却像是在推着我冷静下来。老烟斗叹了口气，拍了拍我肩膀：“是啊，胡小子，东西留在这儿，兴许有什么线索。别急，先翻翻。”我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翻涌，翻开笔记本。里头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夹着几页手绘的地图，纸边都磨烂了。字迹是我爸的笔锋，潦草却有力：“六合杀阵，生门暗藏……密室无门，赤脉为匙，血引其踪……”再往后，字迹越来越乱什么都看不清。我皱眉念道：“赤脉？这不是石碑上的字吗？这什么意思？”抬头看向老烟斗。老烟斗吐了口烟，眯着眼回忆了片刻，才慢悠悠地说：“赤脉啊……听老一辈提过，说是巫墓里最邪乎的东西。传言那是条血气凝成的脉络，藏在墓中某处，镇着巫骨的魂儿。碰不得，沾上就得被血咒缠身，活活耗干精气。不过……”他顿了顿，瞅了我一眼：“你爸笔记里说‘赤脉为匙’，那意思兴许不一样，可能是出去的关键。”我心里一震，手指攥紧笔记本，低声道：“他破解了六合杀阵，走到了这儿，知道‘赤脉’是密室的钥匙，然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字迹越来越乱。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陆凌川走到我身边，语气依然淡漠：“不要自己先乱了阵脚，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要是想找他，就别犯糊涂，先把笔记弄清楚。”他瞥了四周密封的石壁一眼，声音低了点：“这地方邪门，出口不显，赤脉八成是机关的枢纽。别急着乱动，留条命才找得到人。”这话冷归冷，却透着点真切的提醒。老烟斗点点头，沉声道：“胡小子沉住气，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你爹笔记的意思。我们先看看周围环境。这石室没门没缝，笔记里说‘赤脉为匙’，那出去的路肯定跟这玩意儿有关。慢慢来，别急。”他用手电扫了扫石台和墙上的石板，皱眉道：“这地方像个死局，赤脉在哪儿，得找找看。”我收起笔记本和玉坠子，提着血龙灯站起身，目光扫过四面封闭的石壁：“他没走完的路，我得接着走。‘赤脉’既然是出去的钥匙，我得找到它。这密室困住了他，出口一定藏在赤脉后面。”我深吸一口气，走到石台旁，用手电仔细照着那堆灰烬和碎骨，又看了看墙上的石板，试图找出赤脉的痕迹。笔记里提到“血引其踪”，我低声自语：“血……难道要用血引出赤脉？”我回头看了眼那破旧的手提包，心里暗暗发誓：爸，我会找到你，活着，或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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