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祸得福

　　外面下雨了，轰隆隆的雷声，下了好大的雨。

白凫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了。

“阿凫，不是我说你，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屡次三番犯错，这不是你的性格啊，这次你师尊要罚你，我是没办法再帮你说话了。”苍兰长老举着油纸伞站在白凫前面，他以为是替白凫当了些许的雨，但其实，这几句话伤他伤的更深，这么多年了若是真的有人替他说话，真的有人为他撑伞，他何至于此。

没有人管他，没有人真的设身处地为他着想，没有人会真的在乎他，可漂亮话谁都会说。他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自己未来要做些什么，他只知道从小到大，他不敢犯错，不光是要挨打，他也从来不怕挨打，最重要的是所有人，所有人都在指着他捧腹大笑，他就像个笑话一样。

“师叔，不早了，外面风大，您先回去歇息吧，我跪一会不碍事。”白凫冲苍兰长老笑。

苍兰长老摸了摸肩头上的披肩想了想还是头不回的走了。

白凫心道：“我需要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

温无唯满头是汗，嘴唇发白，眼球猩红，眼神空洞。

“小五怎么样了？他没事吧？”时煴在外面守了一夜。

“没事？你怎么有脸问出这句话的，温小五为什么会受伤你不清楚吗?等他好过来，你给我离他远点。”枫衢道。

时煴被怼的一句话说不出来：“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连锦瑟瞥了枫衢一眼，拽着时煴往外走：“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就是这样，嘴毒，迟早被自己这张嘴害死，你别担心了，我这边忙不开，你去打听打听阿凫，他今日也比赛，小五这边情况不太好，按常理他比完赛应该过来帮忙了，你去看看他，你说话他听得进去。”

时煴想了想点点头：“连师姐，小五他若是有所好转你一定要传人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放心。”

连锦瑟点头：“去吧，多陪陪阿凫。”

......

时煴去了白凫宿舍，敲了半天的门没人应。

“快走快走，那倒霉蛋又挨罚了。”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啊？”

“诶呀不知道，走吧，去看看。“

“诶，两位同门，你们知不知道白凫去哪了？”时煴道。

“额，刑堂。”

原来他们二人刚刚口中的倒霉蛋是白凫。

时煴来不及教训这二人，急忙跑着去刑堂。

“你究竟错没错？”掌门道。

“我没错。”白凫拳头攥得死死的。

苍兰长老巨石长老是看着白凫长大的，说一点不心疼是假的，可白凫以往从来是主动承担错误，从未发生过这样嘴硬不肯认错的情况。

白凫本就白，昨天跪了一夜，脸更是白的吓人，且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第几个百杖。

“你认不认错？”掌门又道。

“我没有错。”白凫浑身发抖，后背被打的溃烂不堪，他仍旧跪的笔直，饶是今天掌门把他打死，他也不会认错。

“他究竟犯了什么错啊？”

“不知道，他以往不是这样的啊。”

“住手！”随着又一杖落下时煴几乎是狂奔进来的，她跪着走过去，给掌门磕头：“掌门，白凫师兄究竟是犯了什么错，至于你这般惩罚他，他是你亲自养大的孩子啊。”时煴几乎是哽咽着说。

“本座训弟子还轮不到你个新弟子来管。”说着又一杖要落下，时煴扑过去抱住白凫替他挨了一板子，钻心的疼，他不知道白凫是怎样忍下的。

白凫的心好痛好痛，比背后还痛，他拽过时煴，“你走。”他只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痛不痛啊？”时煴道。

白凫眼球微颤，笑着道：“你走吧，我不想让你看我这样。”

掌门一个掌风推开时煴，接着又一杖打下去，白凫一口血喷了出来。

时煴箭步飞了过去：“要打多少才算完，我替他，别打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掌门道。

巨石长老坐不住了，他下台抢过庭杖：“别打了，真要把孩子打死啊。”

掌门气得不行，“我从小就是这样教你的？你这幅样子，跟你死去的娘一模一样！”

白凫瞪大眼睛：“师尊，你说什么？”

苍兰长老向掌门使眼色，掌门这才不再说了，“滚！别在我这碍眼。”

“师尊，你知道我娘的事？求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吧师尊，我不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对不对？我求你了师尊。”白凫快哭了。

时煴紧紧抓着白凫，怕掌门再打他。

......

“这衣服不能要了，我去帮你重新拿一件。”白凫突然抓住时煴，“怎么了？”时煴道。

白凫摇摇头。

换了药又重新换了新衣服，白凫就要走：“你干嘛去？”

“我去找师尊问清楚。”

时煴吓得连忙抓住他，“你还想让他打你吗？”

“打死我也要知道！”白凫第一次情绪这样激动。

“白凫师兄...”时煴被他吓到了。

白凫攥了攥拳头，想扇自己的心都有了：“对不起，我...对不起。”

“温小五没事吧？”白凫挤出个笑。

时煴摇摇头：“看起来不太好，不过相信连师姐的医术能把他治好。”

“我这边没什么事，你先走吧。”白凫道。

时煴观察者他的情绪，终于没忍住：“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没什么，我杀人了。”白凫道。

“什么？！”时煴道：“你说什么？”

白凫：“你想骂就骂吧，无所谓。”

时熅突然眼眶红了，想到一定是比试的时候出了事“那人究竟是你做了什么，会让你动了杀念。”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你走吧，去帮连师姐的忙，我没什么事。”白凫道，语气平平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几次赶她了，她也不好再留，步子小小的走到门口了，她扭过头：“真的没事吗？”

只见白凫嘴角缓缓涌出血来。

“白凫师兄！”时熅扑过来跪在白凫身旁探他的气息。

白凫抽回手：“我真的没事，离我远一点，别弄脏你的衣服。”

时熅瞧白凫这个样子肯定是怎么都问不出了，“我不走，你叫我看看你怎么了我才走。”

这幅无赖样子反倒叫白凫哭笑不得。

“我真的没事，你不走就不走吧，我走。”时熅没想到白凫没给他这个面子，转身就要走。

时熅去拽他，白凫疼的闷哼一声，时熅连忙抽回手：“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白凫摇摇头还是要走。

时熅这次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突然委屈起来，“你们一个两个出了事都叫我走，我走就是了。”

白凫听出她的情绪，最终终是不忍拽住她，挽了挽袖子将手伸了过去。

……

连瑟锦就要支撑不住，脱力后退了几步。

枫衢接住她，“蠢。”他结印继续给温无唯输灵力。

连瑟锦刚要说话，“我自己心里有数。”枫衢道，话是冷冰冰的。

连瑟锦不与他一般见识，“我去查查医书。”

温无唯皱着眉头，一直在隐忍着，血是止住了，可妖气不停外露，若不是连瑟锦和枫衢在这不停注入灵力，怕是所有人都知道了温无唯是妖这件事。

“等一下，他的妖元怎么长了这么多。”连瑟锦刚刚没注意，一抬头吓了一跳。

枫衢仔细一瞧，温无唯的妖元比平常大了一倍不止，难怪他吃不消要走火入魔了。

“这是怎么回事？”枫衢道。

连瑟锦：“许是因为那把剑。”

“这小子也算因祸得福。”枫衢道。

……

“州姐姐，给你花。”

曼妙的身段，雪白的肌肤，清澈的嗓音：“谢谢苗苗。”州锦棉接过那朵花。

那叫苗苗的小姑娘向后看了看，吓的哼哼唧唧的向后跑。

州锦棉回头，浑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好久不见啊，玲珑公主。”

……

时熅与白凫两人打坐在塌，时熅不停给白凫输灵力。

“别浪费灵力了，没关系。”白凫道。

时熅：“你知道是谁对不对？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掌门那告状，实在不行就去找枫衢师兄，去找连师姐，总会有办法。”

“什么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凫无力的解释着。

“你体内明明就有不属于你的一股力量，那东西搅得你灵力紊乱，怎会平白无故出现？”时熅道。

“是我练功岔了气，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师兄师姐。”白凫道。

白凫打断时熅的灵力：“我好多了，谢谢你。”

时熅看着白凫背后的伤口异常的深，心里愈发不舒服：“为什么这次和以往不同？”

白凫连忙穿上衣服，忍了一头的汗：“没什么不同的，你看错了。”

时熅是真的生气了：“你究竟说不说？”

白凫：“我是掌管刑堂的掌事弟子，你知道入刑堂第一件事要做什么吗？”

时熅摇摇头。

白凫苦笑一声：“要受一遍所有刑罚。”

时熅不解：“为什么？这太不合理了，是谁定的规矩？枫衢师兄知道吗？”

白凫摇头：“不重要了，都过去了，重要的是，师尊告诉我，这是领略刑罚轻重的标准，所以我从小到大其实很少犯错，难免出错，师尊会亲自罚我，他会召集所有弟子围观，且没有什么标准，打到他消气为止，我也曾安慰自己，是不是师尊对我要求高，可经历的多了，我才知道，他只是偏心，只是不喜欢我。”

时煴半天不语，心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样拖着不行，我去给你找药。”

白凫拽住她：“别去了，师尊下了令，所有人不得批药给我。”

时煴：“那也不行，我去找连师姐那要。”

白凫：“别去，去了师兄知道又要去找师尊闹，没完没了的。”

“我药箱里还剩了些药，我看看有没有能用上的。”白凫说着要下床。

“你坐好我去拿。”

时煴找了半天，上面都没有标签，她就随便拿了个大差不差的，“应该是这个吧。”

白凫接了过来就吞了，“谢谢。”

“也不怕我给你吃的是毒药。”时煴打趣他。

“如果是你给的，是毒药我也吃。”白凫情不自禁道。

“我...”时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许是被他感动到了，她道：“我时煴发誓，今生今世剑锋永不向你。”

白凫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从未有人和他说过这种话。

“我白凫发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绝不做任何伤害时熅的事，有违此誓，叫我碗剑穿身不得好死。”白凫心里坚定的发誓。

“白凫师兄…”时熅叫他。

“嗯？怎么了？”白凫虽然不舒服，可在时熅身旁一直强撑着怕她担心。

“我跟你讲一个秘密，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的秘密，也是我心中藏了多年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