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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凤陨

书名:雪国灵域 分类:幻侠 作者:诗马歌者 更新时间:2025-04-07 23:0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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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西道藩王府中,刺史季罡正襟坐于藩王宇文狄左侧,宇文狄右手边则坐着一年轻人,寒冬还未褪去,这位年轻人却穿着十分单薄。宇文狄笑呵呵向季罡介绍起这年轻人来,“季卿,这位是江南道姚家二房的长子,姚子青,是我们安西道新晋的经略使。”季罡会意,立马举杯“早闻江南姚家大名,遥遥华胄,耀我安西。”姚子青躬身回礼,“谢藩王提拔。”而后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哎,季刺史,此言差矣,能得姚卿这样的人才,是我梁国之幸,日后,季卿主领安西内政,姚卿主管边防军务,你们可要通力合作,为梁国镇守住西北之门。”宇文狄虽已过了不惑之年,却同年轻人一般精力旺盛,最爱挽弓骑马深入大漠,是藩王中少有的精壮代表。

季罡面上微微一笑,也没再说什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从藩王府中回到住处,季罡始终皱着眉头。

苏仪少见季罡如此失神,问到:“大人怎么从藩王府回来后就跟吃了屎一样。”

“苏先生,莫要开我季某人的玩笑了。”季罡叹了口气。

“区区经略使罢了,驻守边关的磨刀石。并不伤及你根毫,眼光要长远点。”苏仪安慰道。

“如果是藩王有意削弱我在安西道的兵权,故意安插那姚氏小儿,对我出征雪国北疆毫无建树的不满也就罢了。我惊讶的是,我在出征的这一个多月时间以来,区区边陲藩王,竟然开始觉得自己的羽翼硬了,会从朝中借力来打压我等忠孝之人了。”季罡真像吃了屎一样,脸色难看得很,本来经略使在安西道自设立以来就是由刺史兼任,宇文狄竟从朝中借助在户部深耕多年的江南道姚氏家族任命了安西道的经略使。以往季罡只觉得宇文狄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喜欢打猎的纨绔,没成想,这无欲无求的安西藩王蛰伏整整近二十年,却开始想借着当朝帝王病危的消息蠢蠢欲动。

“也罢,就让我继续打着宇文家的旗号,继续我的计划吧,到时候可以把烂摊子都赖在这位莽撞的藩王头上。”季罡暗自说了声,开始大笑起来,“苏先生,好久没有尝过幽州的烈酒了,前段时间跟景阁老讨了两壶,一起尝尝?”

苏仪笑着摆摆手,“幽州的烈酒?我这酒量只怕闻着酒味就要醉了,我还有个人要见,他有那个少年的最新的消息。”

“哦?我倒是听闻了不少那个少年在战场上的事迹。算啦,这两壶烈酒,我还是自己享用啦。”季罡撇了一眼苏怡若有所思道。

安西都护府的驿馆中有一身材高挑之人端坐在碳火旁,火光映在他的白狐面具之上,看不出此刻他的神情,这人正是公子府统领昭阳。

“不曾想公子府统领这么快就莅临我们安西都护府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苏怡拱手作揖,也不等对方开口又挥了挥手,周边的火犽卫见状纷纷退下。“手下不懂规矩,莫要见怪,毕竟雪国公子府的统领还是第一次大驾光临寒舍。”

“客套的话自是不用说了。”昭阳说罢,竟自将面具摘了下来,一头黑发散落下来,俊俏年轻的面庞,美中不足左侧耳朵下有一大块刀疤。

“哦?”苏仪没想到昭阳会如此主动。

“鵸鵌的情况,想必你已经清楚了。”昭阳看向苏怡,苏怡摊了摊手,“军报里已载明,在贵国镇西军和安西军先锋营以及兽人族拉伯族数万人的围剿下,鵸鵌以及艾维残部侥幸突围成功,正在向东疆城逼进。”

“确实如此。贵方掌握的,亦是我所掌握的。”昭阳说。

“既然你大老远的来了,我倒是很好奇,此番你冒着被那比顿猜忌的风险进入到梁国的地界,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向我求证谁是当年阻杀你母亲的凶手吗?”苏怡问道。

“这是其中之一。”昭阳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眼前的那团篝火,他缓缓抬头,“另外,我想知道,作为棋子,即便是有着曾经的何等的身份,现如今我对你们又有何用呢?”

“所见非所想,所想非所言。公子不要妄自菲薄,你在棋盘中,是缘分至此,非我人力所为。既然你来了,正好也想问问你,巴图将军,莫不是也叛变雪国了?”苏仪问。

“巴图将军虽然人是狡猾了些,却是不屑会做那墙头草的。”昭阳像刀子一样死死盯着苏仪。

“那真是奇了,诚如军报所言,在燕山城不远的冰原上,总共有四方势力共计约一万五千人的正规部队竟然擒不住百来人,就这么让到手的鸭子飞了?”顿了顿,苏仪收起自己的笑脸,转而迎着昭阳的灼灼目光,“亦或是,有些人翅膀硬了,误以为自己可以做那执棋者了?”

“哪里哪里,苏先生,我此番前来就是来告知你关于鵸鵌的信息,顺便跟你交换一些情报。”昭阳收起自己那锐利的目光,脸上也挂起了一丝微笑。昭阳自不会告诉苏仪,在巴图到达战场前,他曾告知巴图,务必确保不能让宗国的人擒住那个少年,即使会因此投鼠忌器让艾维成功突围。

“如此,那我只能是洗耳恭听了。”苏仪无奈地笑了笑只能配合昭阳继续演戏。

据重甲铁骑军副团长朱傕的汇报,巴图在进入战场后并未第一时间去擒拿艾维等人,反而是在向艾维行军之时突然迂回去追击兽人族和拉伯族的残部,拓跋磊与巴图大战一百余回合未决出胜负,冰原之上多方激战正酣,却不想那硕和部落联合其他拉伯部落趁乱,将燕山城又夺了去,巴图率军紧急向燕山城退去,艾维则趁乱突围。

“那少年名叫城俊,15岁,是雪国、拉伯还有风之谷的混血族人,体内封印着鵸鵌元神,是其父亲城浑亦或名为犹巴·米拉尔达空之谷的赏金猎人于15年前在雍州所猎得。”顿了顿昭阳又继续说:“还有一种说法,当年泾国的衰落也跟鵸鵌元神被封印有关。”

苏仪还是微微一笑,“以上,可以略过了,我不喜欢啰嗦的人,你跟诺澜比起来,还是太嫩了些。这些废话还是少说些,毕竟我的时间也是宝贵得很。”

昭阳捡起桌上的白狐面具,“是啊,我跟诺统领师比起来,还是太嫩了些,我学不来他那些酷厉的手段,也学不透他对人心的揣摩。苏先生,年35岁,是连横派长老秦淮最得意的门生,连横派以天机盘推演大势,擅机关阵法与攻心之术,山门立于悬浮的天机城,只不过至今世人仍不知晓天机城真正的位置。传闻苏先生有贵派的本命法宝“千机罗仪”,能同时推演三千种战局变化的青铜浑天仪。而你的师傅秦淮眉心处有连横派传承的七星金印,可引动北斗星辰之力……”一口气说完昭阳看向苏怡,苏仪脸色一怔。

“看样子,是我小瞧你了?”苏仪说完拍拍手,对眼前的年轻人表示赞许。“公子府,还是有些手段嘛。连我那法宝千机罗仪都能叫出名字来。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能推演出无数战局变化,艾维突围也在我的推演之中,可天机不可泄露,所以还得请统领大人给我保密啊,我的那些师兄们可都不长命,况且我自然不会将各种结果事事俱到,不然这世间该多无趣啊。”苏仪说完又堆起了笑脸。

“如此,想必苏先生也应推演到了,艾维及城俊身在何处了,我又何须缀缀多言呢?”昭阳说。

苏仪拨弄了下碳火,“统领语焉不详,怕是也受了我那师叔的授意?”

昭阳似笑非笑,“徐右任,营州人氏,年53岁,原连横派长老厉千峰门下首徒,右任先生直到而立之年仍困守天机城藏书阁,他天生灵脉闭塞,无法习得灵术,终日与《黄庭灵兽谱》、《山河气运图》为伴。同门笑其痴,不知彼正以指代笔,在青砖地面推演各国灵气流向。是以参透:灵兽非畜,乃天地之枢机。因不满同派之人附庸世俗后投身谷流派,用脚丈量七十二险峰,在幽州境内绘制出《地脉流气图谱》以及《万灵图鉴》。右任先生以平复地煞之乱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

“哦?这么说,西域诸国对我这师叔评价倒是很高啊。”苏仪说。

“谷流派几百年来一直致力于修炼地煞邪术,通过炼化灵兽精魄来增进灵力,最终引发地脉暴动。右任先生欲重启上古万灵祭坛,唤十二灵兽平复地煞之乱还世间清净,故而右任先生的大志比起你连横派的教义更能让人接受。”昭阳说完,重新戴上了白狐面具。

“难不成雪国上下都被我那师叔不切实际的愿想给洗脑了?”苏仪不可置信地看着昭阳。

“我此番前来,不是为了和宗国对抗的,只是眼下那少年以及鵸鵌的归宿,不正按照先生推演徐徐进行吗?”昭阳反问道。

苏仪摸了摸下巴,“这可难办了,我虽推演过艾维会脱身,鵸鵌会脱困,却想不到鵸鵌的力量这么快就为那个少年所用了。这冰原一战有太多变数,想来是我的道行还是不够精进吧。”苏仪说完心中暗想:主君已经等不及了,只怕昭阳前来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顿了顿苏仪说道:“说说你的条件吧昭大统领?你总不至于大老远跑一趟安西道就为了在我眼前显摆两手你的眼线有多厉害吧。”

昭阳摇了摇头:“那少年的母亲,我已经安排人软禁起来,有他母亲的掣肘,那只大鸟是飞不远的,但……”

“但那少年的母亲能不能为你所用,也存在着变数……”苏仪给他补充道,“毕竟,诺统领不在,雪国又处于内忧外患之中。可惜啊可惜,这并不能算是你所谓的条件。你我立场虽有不同,可我毕竟食人俸禄,又有师尊的命令,可我想不通你啊,你此番前来究竟是出于何种立场?”

昭阳起身走到驿馆中央的一处露天庭院,此庭苏仪起名为苍梧庭,肆虐的寒风早已将庭中一口水井冻住,昭阳掏出一卷羊皮舆图,递给苏仪,苏仪诧异接过,缓缓将舆图展开,“雪国自燕山城至东疆十一座烽燧台的布防图换取我母亲的死因,这笔买卖,苏先生觉得可还公平?眼下那少年和艾维正在赶往冰原之上的烽燧堡,冰原之上无布防图指引,只怕是只能迷失其中。”昭阳说道。

苏仪眯起眼睛:“艾维与那少年确实前往这烽燧堡去了,我正苦于寻找这些烽燧堡的位置……”

苏仪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昭阳猛地朝冻住的水井扔出一把匕首,正是之前苏怡给他的那把乌月匕首,他凝聚灵力将乌月插进井口,冰凌碎裂开来,乌月刀柄上昭阳二字泛起幽蓝寒光。

苏仪仰天大笑几声,登时明白了此间种种,他从长袖中掏出千机罗仪,千机罗仪的七十二枚铜符同时震颤,抬手间他带起一串星砂凝成的卦象,在两人之间结成《连山》第三十四卦的虚影。“我曾推演过统领此番前来的种种目的,可我断定你不会与我为敌,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难道统领是猜到了这苍梧庭要建在安西都护府正中位置的原因了?”他指尖掠过悬浮的铜符,冰层下突然透出赤色纹路继续说道:“凉州与雍州接壤,安西道横跨凉、雍两州,这井下就是两州矿脉所在,传说那鵸鵌灵兽有三头六尾,被赏金猎人封印之时有一尾元神蹿至天际不为所踪,经过我派近十余年找寻,如今在这井下镇着的,正是是鵸鵌第六尾巴元神。”

千机罗仪的青铜悬针正指向子午交汇处。苏仪背对着他站在苍梧庭中央,西域星砂绘制的星图在冰面上流转,与穹顶倒悬的冰棱相互映照,将整座苍梧庭化作浑天仪的内胆。

“我不知道我那师叔给你们许了什么愿景?”苏仪踏着离火走向卦象中心,袖中金线在身后织成鵸鵌图腾,他从卦中吸取鵸鵌的灵力,“梁国在乎的从来不是雪国的疆土,而是用雪国的极寒,最终炼化这鵸鵌,眼下只要鵸鵌还留有这一尾,它就成不了气候。”他忽然甩出袖中铜符,昭阳阳结印,身前竖起一道冰柱,苏仪那七十二枚符咒同时嵌入冰壁炸裂开来,“你想用乌月来劈开我的这道封印,也要问问我答不答应。”

昭阳用灵力将那乌月抽离,苍梧庭突然剧烈震动,乌月的刀刃向着苏仪横扫而去,他此番前来并不为解除心中疑惑,而是为了复仇,只因在就任公子府统领时,诺澜告知昭阳,连横派正是杀死其母亲的罪魁祸首!匕首斩碎了苏仪的幻影,苏仪化作漫天火雨直扑邵阳面门,昭阳用乌月遮挡,刹那间,昭阳洞察出苏仪卦象的破绽,也不顾灼热的火雨点在身上。昭阳的匕首已经抵住苏仪咽喉,却发现匕首正在吸收穹顶星砂中的鵸鵌剩余的元神精魄。苍梧庭下方传来雪国主矿脉的轰鸣,是那被压制的鵸鵌元神在剧烈碰撞,他手中的乌月突然炸裂开,或作纷飞的冰火,火光中昭阳看见千机罗仪映出两幅图景:一边是雪国大都在熔岩中坍塌,另一边却是米尔萨普的森林里开满赤色花树。他腕间青筋暴起,剑锋却开始凝结星砂——邵阳突然间明白了,眼前的这一切是连横派最擅长的虚实局,他知道自己每一步都踩在苏仪的卦象上。

“统领的剑若再进三寸,雪国三千里矿脉就会变成熔岩池。”苏仪任由剑刃割破皮肤,血珠坠入星砂竟化作火凤。”苏仪自始至终没有动过一步,仍是站在原地。

火犽卫从四方涌进,苏仪挥了挥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我知你心中所惑。”苏仪染血的手指突然点在昭阳白狐面具之上,那面具瞬时化作一团灰烬,鵸鵌那一丝炽热的灵气注入昭阳眉头,在昭阳全身的经脉中对撞,“你要的出路,从来不在梁国或雪国。”他身后展开的千机罗仪幻化成上古河图,其中缺失的洛书方位,正对应苍梧庭下方传来鵸鵌的凤鸣之声的位置。

昭阳放下乌月,耳后那道疤痕泛起蓝光。二十年前母妃握着他的手刺破耳后胎记这一剑,至今每逢天寒仍隐隐作痛,除了那乌月匕首,昭阳胸前一直挂着母亲生前所佩戴的双凤玉佩,只不过当年玉佩已碎,他留着的只是一份残片,他并不知晓这玉佩的含义,也早已忘记母亲的模样只在偶然的睡梦中会梦见牡丹花丛中的母亲的背影。

此刻,千机罗仪的指针飞速倒转,昭阳的脚下生出一潭清泉,未等昭阳反应,瞬时掉入这清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