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血月降临

　　市中心医院的停车场，程默一个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他和林晓彤跳下车，直奔急诊大厅。

"沈墨说她被转移了，但没说具体位置。"林晓彤边跑边查看医院平面图，"这么大医院怎么找？"

程默闭眼片刻，残存的天机瞳能力让他捕捉到一丝微弱的灵能波动："东侧，旧楼方向。"

两人穿过繁忙的急诊区，拐进一条标着"维修通道"的走廊。越往里走，人越少，灯光也越昏暗。走廊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上面挂着"施工禁入"的牌子。

"这里是..."林晓彤压低声音，"旧住院楼？医院扩建后这部分就废弃了。"

程默试着推门，纹丝不动。锁眼处有新鲜的划痕，显然最近有人来过。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回形针，掰直后插入锁孔，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

"跟电视剧学的？"林晓彤挑眉。

"跟爷爷学的。"程默轻笑一声，锁"咔哒"开了。

门后是一条幽暗的走廊，两侧的病房门大多敞开着，里面堆满废弃的医疗设备和家具。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刺鼻的化学品气味。

程默示意林晓彤保持安静，两人蹑手蹑脚地前进。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像是有人被捂住了嘴。

"沈墨！"林晓彤脱口而出，随即捂住自己的嘴。

程默点头，循声摸去。走廊尽头的一间手术室门缝下透出微弱的蓝光。他贴着门听了一会儿，里面有三个人的呼吸声——一个急促虚弱（应该是沈墨），一个平稳深沉，还有一个...几乎听不见，像是刻意控制着。

"黎九渊和他的手下。"程默用口型告诉林晓彤，"我数到三，一起冲进去。"

林晓彤从包里掏出一瓶防狼喷雾，点点头。

"一、二、三！"

程默猛地踹开门，两人冲进手术室。眼前的景象让林晓彤倒吸一口冷气——沈墨被绑在手术台上，身上连着各种奇怪的仪器，黎九渊站在一旁，手持一个装满暗红色液体的注射器。角落里站着一个穿黑西装的彪形大汉，正是沈墨描述的那个"相机拍不到"的人。

"啊，程先生，林小姐。"黎九渊丝毫不显惊讶，反而像欢迎客人般微笑，"正好赶上仪式最关键的部分。"

程默注意到手术室墙上挂满了沈墨的画作，包括那幅林晓彤遇害的预言画，只是现在画中的背景变成了这间手术室！更可怕的是，画中阴影处的人影已经清晰可辨——正是黎九渊自己！

"放开她！"林晓彤举起防狼喷雾，"否则我报警了！"

黎九渊失笑："报警？告诉他们什么？一个画家在做噩梦？"他转向程默，"你我都知道，有些事...常规力量解决不了。"

程默暗中观察着手术室的布局。那些仪器看似随意摆放，实则形成了一个精密的阵法，与《天机全谱》中记载的某种夺舍仪式极为相似。

"你想要什么？"程默拖延时间，"沈墨只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黎九渊摇头，"她是我培养的最完美的灵媒体，能直接连通幽冥的'活天线'。"他爱怜地抚摸着沈墨的额头，后者恐惧地颤抖着，"只是这孩子太不听话了，居然偷偷联系你们..."

沈墨虚弱地抬起头："程大师...他不是...研究会长...他是..."

黑衣大汉突然上前，一把掐住沈墨的脖子让她闭嘴。程默想冲上去，却被黎九渊抬手制止。

"别急，程先生。"黎九渊推了推金丝眼镜，"其实我对你更感兴趣。准确地说，是对你曾经拥有的天机瞳感兴趣。"

程默心头一震："你怎么知道天机瞳？"

"左天明是我师兄啊。"黎九渊露出怀念的表情，"虽然那个蠢货最后功亏一篑...但他确实找到了最完美的天机瞳载体——你。"

林晓彤忍不住插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幽冥宗，传承千年的玄门正宗。"黎九渊骄傲地说，"当然，世俗之人更习惯叫我们'邪修'。"他走向那幅预言画，"左师兄太执着于夺取天机瞳了，却忽略了更简单的方法——复制。"

他猛地掀开画作后面的幕布，露出一个奇怪的装置——玻璃容器中漂浮着一颗人类眼球，周围连接着各种导线和导管。

"这是..."程默感到一阵恶心。

"历代灵媒体的眼睛。"黎九渊陶醉地说，"每一颗都蕴含着微弱的预知能力。今晚，血月当空，借助沈墨的能力和林小姐残留的玄阴体气息，我将把这些碎片拼凑成一颗'伪天机瞳'！"

程默这才明白黎九渊的全盘计划——利用沈墨的灵媒体能力捕捉林晓彤的玄阴体气息（虽然大部分已在双瞳合一仪式中消失，但仍有微量残留），再结合收集来的预知能力碎片，在血月之夜强行制造一颗人造天机瞳！

"疯子！"林晓彤骂道，"你以为这种东西能控制得了吗？"

黎九渊不以为意："风险总是与机遇并存。"他看了看手表，"血月即将升起，我们开始吧。"

黑衣大汉立刻上前，准备制服程默和林晓彤。程默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粉末撒向空中——是混了香灰的朱砂粉，能暂时干扰灵能感应。

粉末弥漫的瞬间，手术室灯光闪烁，黑衣大汉的动作迟缓了一拍。程默抓住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前，狠狠撞向黎九渊！

"晓彤，救沈墨！"

林晓彤绕过混乱，直奔手术台。黑衣大汉想去阻拦，却被程默扔出的手术器械分散了注意力。沈墨身上的束缚带很快被解开，但她太虚弱了，几乎站不起来。

"坚持住！"林晓彤架起她，向门口移动。

黎九渊从地上爬起来，眼镜碎了半边，表情狰狞："你以为这就完了？"他按下墙上的一个按钮，手术室大门突然自动关闭并上锁！

与此同时，那些奇怪的仪器开始运转，发出刺耳的嗡鸣。容器中的眼球剧烈颤动，周围的液体变成了血红色。最可怕的是，墙上的预言画开始"活"了过来——画中的血液真的从画布上滴落，林晓彤的形象痛苦地扭曲着。

"血月升起了！"黎九渊狂热地大喊，"仪式开始！"

程默感到一阵眩晕，残存的天机瞳能力与仪式产生了共鸣，眼前闪过无数碎片化的画面——黎九渊的成功，城市的灾难，无数人被控制的场景...但其中也有一线希望：沈墨颤抖的手在画着什么。

"沈墨！"程默突然明白了，"你的画不仅能预知，还能改变！"

沈墨虚弱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领悟。她挣脱林晓彤的搀扶，扑向手术台上的医疗记录板，用指尖的血在上面疯狂作画！

"阻止她！"黎九渊厉声命令。

黑衣大汉冲过去，但程默早有预判，抄起一把手术椅砸向他膝盖。大汉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沈墨的画作迅速成型——是一个眼睛被划破的小人（明显代表黎九渊）站在破碎的仪器前。随着最后一笔画完，手术室内突然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

容器中的眼球爆裂了，红色液体喷涌而出。黎九渊惊恐地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仪式被破坏，尖叫着扑向沈墨："你这贱人！"

程默想阻拦，却被黑衣大汉拖住。眼看黎九渊就要抓住沈墨，林晓彤抄起地上的注射器，狠狠扎进黎九渊的手臂！

"啊！"黎九渊踉跄后退，看着手臂上迅速蔓延的黑色血管，"你...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你自己的药。"林晓彤冷冷地说，"刚才打斗时掉在地上的。"

黎九渊脸色大变，慌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几粒药丸吞下。趁他分神，程默一个过肩摔放倒黑衣大汉，拉着林晓彤和沈墨冲向门口。

"门锁了！"林晓彤焦急地摇晃门把手。

程默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上的消防斧上。一斧下去，门锁应声而断。三人跌跌撞撞地逃出手术室，身后传来黎九渊歇斯底里的咆哮：

"你们逃不掉的！幽冥宗已经盯上你们了！血月才刚刚开始！"

三人一路狂奔，穿过迷宫般的废弃走廊，终于回到医院新区。在确保没有被跟踪后，他们躲进了女厕所的一个隔间，暂时喘息。

沈墨的情况很糟，面色惨白，浑身发抖。程默检查她的瞳孔，发现里面有一丝不正常的黑线。

"他在你身上下了咒？"

沈墨虚弱地点头："每次...我反抗...就会发作..."

程默想起《天机全谱》上记载的"傀儡咒"，需要施咒者的血液才能解除。他看了看手中沾有黎九渊血液的注射器，有了主意。

"晓彤，帮我扶住她。"

利用注射器中残留的血液和厕所里的洗手液、纸巾等简陋材料，程默临时制作了一个简易的解咒符。当符纸贴在沈墨额头时，她痛苦地弓起身子，随后一大口黑血喷了出来。

"好了，咒术解除了。"程默松了口气。

沈墨虚弱但感激地看着他们："谢谢...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林晓彤轻拍她的背："现在安全了。不过..."她看向程默，"黎九渊说的幽冥宗..."

"比左天明更麻烦。"程默面色凝重，"一个组织严密的邪修团体，而且显然已经盯上我们很久了。"

沈墨突然抓住程默的手："不止他们...还有别人..."

"什么人？"

"我不知道...但在黎老师的密室里，我看到过一份名单...上面有很多名字和照片..."沈墨努力回忆，"其中一页上写着'天机计划'，下面有你的照片，程大师。"

程默和林晓彤面面相觑。天机计划？听起来像是专门针对天机瞳的系统性行动。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程默下定决心，"沈墨，你能带我们去黎九渊的密室吗？"

沈墨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在艺术学院的老画室...但很危险..."

"危险也得去。"林晓彤坚定地说，"既然被卷进来了，就不能坐以待毙。"

程默看着窗外逐渐染上血色的月亮，知道黎九渊说的没错——血月才刚刚开始，而幽冥宗的威胁远未结束。

"先离开医院。"他帮沈墨站起来，"明天一早去艺术学院。今晚...我有个地方可以藏身。"

他想到了程家祖坟。虽然阴森，但在锁龙大阵的保护下，至少能平安度过这个血月之夜。

三人悄悄溜出医院，钻进程默的车。驶离时，林晓彤回头看了一眼医院顶楼，隐约看到一个黑影站在窗前，目送他们离开。

"程默，"她低声问，"如果我们找到那份名单...是不是意味着要面对更多像黎九渊这样的人？"

程默握紧方向盘，没有立即回答。天机瞳虽然消失了，但那种对危险的预感仍在。他知道，一旦踏上这条路，就再难回头了。

"不管前面有什么，"最终他说，"我们一起面对。"

沈墨在后座轻轻咳嗽："还有我...我也想帮忙。"

程默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车窗外，血月高悬，将整座城市笼罩在不祥的红光中。三个人的影子在车窗上交叠，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