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祖坟诡影

　　青冥山在暴雨中显得格外阴森。程默紧握方向盘，雨刷器拼命摆动也赶不上倾盆而下的雨水。副驾驶上的林晓彤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怀里抱着天机罗盘和那本《天机全谱》。

"还有十分钟就到山脚。"程默瞥了眼后视镜，确定没有车辆跟踪，"感觉怎么样？"

林晓彤轻轻按压腹部："黑丝又开始动了，好像知道我们要做什么。"自从离开医院，噬魂咒的侵蚀速度明显加快，她皮肤下已经能看到细微的黑线在向心脏蔓延。

程默的视力仍然时好时坏，此刻他只能勉强看清道路。天机瞳的反噬越来越严重，每次使用都会伴随剧痛和短暂失明。但他必须撑下去——根据《天机全谱》记载，只有在锁龙大阵中心施展"真心之誓"，才能彻底解除噬魂咒。

车子在泥泞的山路尽头停下。两人披上雨衣，带着装备向山上进发。雨水冲刷着山路，每走一步都像在挣扎。林晓彤体力不支，几次差点滑倒，都被程默及时扶住。

"休息一下吧。"程默心疼地看着她。

"没时间了。"林晓彤摇头，指向自己的锁骨——黑线已经蔓延到了那里，"我能感觉到，它在加速。"

程默二话不说，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林晓彤犹豫了一下，还是爬上了他的背。程默虽然视力模糊，但对山路的记忆和天机瞳残存的感知力让他能够稳步前行。林晓彤的身体很轻，但异常冰冷，像背着一块寒玉。

"程默，"林晓彤在他耳边轻声说，"如果...如果待会儿有什么意外，你要答应我..."

"不会有意外。"程默打断她，声音比想象中嘶哑，"我们找到了'双瞳合一'的真正方法，不需要牺牲任何人。"

林晓彤没有反驳，只是将脸贴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轻声道："七年前，我说你是骗子，不是因为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我害怕。"

程默脚步一顿："害怕什么？"

"害怕你看到的未来里...没有我。"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插入程默的心脏。他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应。雨水混合着不知名的液体从脸上滑落。

山路越来越陡，雨也越来越大。当程家祖坟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两人都已经筋疲力尽。更糟糕的是，程默的天机瞳突然完全失灵了，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我看不见了。"他平静地告诉林晓彤，"告诉我周围的情况。"

林晓彤从他背上滑下，扶着他靠近墓碑："墓碑被人移动过，周围有很多脚印...新鲜的。左天明已经来过了。"

程默凭着记忆摸索到墓碑右侧的机关："准备好，可能有埋伏。"

按下机关，墓碑缓缓移开，露出黑洞洞的入口。与上次不同，这次墓道两侧竟然点着幽蓝的火把，像是有人刻意引导他们进去。

"陷阱？"林晓彤紧张地问。

"肯定是。"程默握紧她的手，"但别无选择。锁龙大阵的核心在墓室，我们只能进去。"

两人小心翼翼地踏入墓道。火把的光线忽明忽暗，映照出墙上新刻的奇怪符号——不是程家的符文，而是一种扭曲的血色纹路，看着就让人头晕目眩。

"别看那些符号。"程默提醒，虽然他自己看不见，"是'乱神咒'，会干扰心智。"

林晓彤赶紧移开视线，专注于前方。墓道比上次更加潮湿阴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随着深入，她注意到地面上散落着一些东西——死去的乌鸦，七只，排列成北斗七星状。

"他在模仿程家的仪式..."程默听完描述后沉声说，"但用死亡代替生命，邪修的做法。"

终于到达墓室，眼前的景象让林晓彤倒吸一口凉气——墓室中央的青铜棺椁被打开了，里面���空如也。八卦阵上的长明灯全部被替换成黑色蜡烛，燃烧着惨绿色的火焰。最可怕的是，棺椁上方悬浮着一颗腐烂的人头，正是程家先祖玄机子的遗骸！

"亵渎先人..."程默咬牙切齿，虽然看不见，但通过林晓彤颤抖的手能感受到她的恐惧。

"哈哈哈哈！"左天明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终于来了，我亲爱的师侄！"

墓室入口处，左天明缓步走来，依然穿着那身病号服，但胸口镶嵌的眼睛已经换成了七颗血红的珠子。他的身后站着七个黑袍人，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骨灰坛。

"知道我为什么选今天吗？"左天明得意地问，"七月十五，鬼门大开，阴气最盛之时。再加上玄机子的头骨，和七个玄阴体女子的骨灰..."他示意黑袍人将骨灰坛放在八卦阵的七个卦位上，"今晚，我将完成'七星夺瞳大法'，夺取你的天机瞳！"

程默将林晓彤护在身后："你疯了！这种邪法就算成功，也会让你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怪物？"左天明狞笑，"比起长生不老，通天彻地的能力，这副皮囊算什么？"他突然指向林晓彤，"更何况，我还准备了最好的媒介——一个活着的玄阴体！"

黑袍人迅速散开，将程默和林晓彤围在中间。程默视力尚未恢复，只能靠听力判断敌人位置。林晓彤紧握天机罗盘，上面的指针疯狂旋转。

"开始仪式！"左天明一声令下，黑袍人开始吟诵诡异的咒语。七个骨灰坛同时震动，里面的骨灰飘出，在空中形成七个模糊的女子形象，发出无声的尖叫。

程默感到天机瞳在剧痛中强行激活，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恐怖的一幕——七个玄阴体女子的怨灵正被左天明驱使，准备附身林晓彤！

"晓彤，罗盘！"程默大喊。

林晓彤立刻会意，将天机罗盘高举过头。程默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罗盘中央。罗盘爆发出耀眼的金光，暂时逼退了那些怨灵。

"没用的！"左天明冷笑，"噬魂咒已经深入她的五脏六腑，只要我轻轻一催..."他做了个握拳的手势。

林晓彤顿时痛苦地弯下腰，皮肤下的黑线像活物般蠕动。程默扶住她，感到她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

"坚持住，我们开始仪式！"程默从怀中掏出《天机全谱》，快速翻到记载"真心之誓"的那页。根据书上描述，必须在八卦阵中央，以两人之血为引，念出真心誓言。

但左天明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他一声令下，黑袍人同时攻来。程默虽然视力不佳，但天机瞳的预知能力尚在，勉强能避开攻击。林晓彤则利用罗盘的金光干扰怨灵，两人艰难地向八卦阵中央移动。

"坎位！"程默突然喊道，"站到坎位的长明灯旁边！"

林晓彤拉着他冲向坎位，那里是锁龙大阵唯一的生门。左天明显然也发现了他们的意图，亲自上前阻拦。他从袖中掏出一把骨剑，直刺林晓彤心口！

程默的天机瞳在危急关头再次爆发，他"看"到了未来三秒的每一个细节。没有犹豫，他侧身挡在林晓彤面前——

"噗嗤！"

骨剑刺入程默肩膀，鲜血喷涌而出。但这也给了林晓彤机会，她将罗盘重重砸在左天明脸上。罗盘边缘的符文亮起刺目的红光，左天明惨叫一声，捂着脸后退。

"就是现在！"程默忍着剧痛，拉着林晓彤冲到八卦阵中央。

两人跪在玄机子的头骨下方，程默用受伤的肩膀流血的手握住林晓彤同样流血的手，开始念诵《天机全谱》上的咒语：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我二人以真心立誓..."

左天明暴怒地咆哮："阻止他们！"但已经晚了。两人的血液滴落在八卦阵上，整个墓室开始震动，锁龙大阵被激活了！

玄机子的头骨突然发出柔和的白光，与黑色蜡烛的绿光对抗。七个怨灵停止了尖叫，面容渐渐平静。

"继续！"程默紧握林晓彤的手。

林晓彤接上誓言："...愿以我心换彼心，以我命续彼命..."

随着誓言继续，程默感到一种奇异的力量在两人之间流动。他的天机瞳完全睁开，不再是单方面的预知，而是与林晓彤的感知完全同步。他不仅能"看"到她的所见，还能感受她的所感——噬魂咒带来的痛苦，对他的担忧，以及...那份深沉的情感。

左天明不甘失败，亲自冲上前来："你们休想！"他挥舞骨剑，直刺向两人相连的手。

千钧一发之际，七个怨灵突然调转方向，拦住了左天明！她们的面容不再扭曲，而是带着平静的微笑，手拉手形成一道屏障。

"不！我才是你们的主人！"左天明怒吼。

"你只是利用她们的怨气。"程默的声音在墓室中回荡，"真心之誓唤醒了她们的本性。"

仪式进入最后阶段。程默感到天机瞳的力量正在流向林晓彤，而她体内的噬魂咒则被一点点拔除。但《天机全谱》上没写的是，这种转移需要付出代价——天机瞳将永远离开他。

"不..."林晓彤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想法，"程默，不要！"

"这是唯一的方法。"程默微笑着，泪水滑落，"天机瞳本来就是借用天地之力，现在该还回去了。"

林晓彤突然挣脱他的手，在程默反应过来前，将自己的额头贴上了他的！

"那就一起还回去！"她坚定地说。

刹那间，耀眼的白光从两人接触点爆发，席卷整个墓室。程默感到天机瞳不是单向流失，而是与林晓彤的玄阴体产生了某种循环——他的能力进入她的身体，净化了噬魂咒后，又带着她的生命力返回。如此循环往复，每一次都让两人的联系更加紧密。

左天明的惨叫被白光吞没。当光芒散去时，他已经倒在地上，胸口镶嵌的七颗血珠全部碎裂，七个怨灵则安详地消散在空气中。黑袍人早已不知所踪。

程默缓缓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自己能看见了——虽然不是天机瞳那种超凡视力，但普通的、人类的视力。而林晓彤腹部的黑线也完全消失了，脸色恢复了红润。

"我们...成功了？"林晓彤不敢相信地摸摸自己的脸。

程默环顾四周，墓室恢复了平静，玄机子的头骨安静地躺在棺椁中，面容安详。八卦阵上的黑色蜡烛全部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原本的长明灯重新燃起——七盏熄灭，唯独坎位那盏明亮如初。

"锁龙大阵重新平衡了。"程默轻声说，"左天明呢？"

角落里，左天明的身体正在快速衰老腐烂，转眼就变成了一具干尸。他最后一只完好的眼睛盯着程默，嘴唇蠕动着说了最后一句话："程家的诅咒...还没结束..."随即化为尘埃。

程默和林晓彤相互搀扶着走出墓室。外面，暴雨已经停歇，东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下山路上，程默试探性地问："你还能...感觉到我吗？"

林晓彤微笑着握住他的手："不需要感觉，我就在这里。"顿了顿，她又说，"不过...好像确实有什么不同了。"

程默点点头。他失去了天机瞳，但获得了某种更珍贵的东西——不需要超能力也能理解对方心意的默契。而林晓彤虽然不再是玄阴体，却保留了一丝对超自然的感知力。

"接下来去哪？"林晓彤问。

程默想了想，掏出手机——有信号了。他打开直播平台，看着被封禁的账号，露出微笑："先申诉解封账号，然后...做点不一样的玄学直播。"

"不算命了？"

"算命救不了人。"程默望向远方，"但真正的玄学知识可以。我们可以教人辨别真伪，揭露像左天明这样的邪修，帮助那些被超自然力量困扰的人..."

林晓彤靠在他肩上："听起来比卖红薯强。"

两人相视一笑，迎着朝阳向山下走去。在他们身后，程家祖坟的墓碑缓缓闭合，锁龙大阵再次沉睡，等待下一个需要它的时刻。

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某个黑暗的房间里，一个屏幕上正显示着程默直播间的重播画面。一只苍白的手按下暂停键，定格在程默使用天机瞳的瞬间。手的主人低声自语：

"天机瞳...终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