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血色预警

　　清晨六点，大学城附近的网吧包厢里，程默盯着电脑屏幕上"直播账号已被封禁"的提示，一拳砸在桌子上。

"第三个了。"林晓彤揉着太阳穴，"平台现在对任何预警类内容都直接封杀。"

程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自从昨晚看了《天机全谱》残卷，他的"天机瞳"能力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涌现各种预知画面。最清晰的那个始终未变——今天中午12:17，大学食堂，鲜血与尖叫。

"还剩六个小时。"程默看了眼手机，"直接报警怎么样？"

林晓彤摇头："没有实质证据，警方最多派个巡警看一眼。而且..."她犹豫了一下，"如果警察问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解释？"

程默沉默了。天机瞳的事普通人根本不会相信，搞不好会被当成精神病或者同谋。

"只能我们自己去阻止了。"林晓彤突然站起来，"我去弄两套校服，混进学校盯着那个食堂。"

程默抬头看她，晨光透过脏兮兮的网吧窗户照在她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七年前，她也是这样，一旦下定决心就雷厉风行。那时候他多喜欢她这股劲儿啊...

"怎么了？"林晓彤注意到他的目光。

程默迅速低头摆弄罗盘："没什么。你的...命宫有点暗，今天要格外小心。"

他没敢说出在天机瞳看到的全部——林晓彤倒在血泊中的画面。那可能只是幻象，可能...

"程大师也会关心人了？"林晓彤半开玩笑地说，但眼神柔软了下来，"放心，我可是'玄阴体'，命硬着呢。"

她居然记住了《天机全谱》上的术语。程默心中一暖，但随即又是一阵刺痛——如果书上说的没错，玄阴体与天机瞳传人的相遇绝非偶然，而是某种命运的安排。那么他们七年前的相爱，现在的重逢，是否都只是...

"别想太多。"林晓彤仿佛看穿他的心思，轻轻握住他的手，"不管什么命格不命格，现在的选择是我们自己做的，不是吗？"

她的手很凉，像一块温润的玉。程默的罗盘突然发出微弱的共鸣声，指针指向林晓彤，然后又转向西北方——大学城的方向。

上午十点，穿着借来的校服，程默和林晓彤混进了城东大学。校园里阳光明媚，学生们来来往往，谁也不会想到几小时后这里将变成人间地狱。

"根据你看到的画面，袭击发生在二食堂？"林晓彤低声问。

程默点点头，同时警惕地观察四周。他的天机瞳处于高度活跃状态，时不时闪过一些片段——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生，一把厨房刀，食堂阿姨的尖叫声...

"那人应该会从西门进来。"程默指着食堂西侧的入口，"我们分头守着，看到可疑人物立刻联系。"

林晓彤刚要离开，程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等！"天机瞳又闪现了一个新画面——林晓彤和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扭打在一起。

"怎么了？"林晓彤不解地问。

程默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天机罗盘："你拿着这个，如果遇到危险，它会..."

"保护我？"林晓彤挑眉，"你自己呢？"

"我有天机瞳。"程默勉强笑笑，"而且书上说，玄阴体对法器有特殊感应，你可能比我会用。"

这当然是胡扯。《天机全谱》上根本没写这些。但程默有种强烈的预感——罗盘在林晓彤手中比在他这儿更有用。

林晓彤将信将疑地收下罗盘，两人分头行动。程默守在食堂西门附近的花坛边，假装玩手机，实则观察每一个经过的人。

十一点半，食堂人渐渐多起来。程默的眼睛开始刺痛，预知画面越来越频繁地闪现，而且不再局限于今天的袭击——他看到一座古墓，一场祭祀，还有一个戴着��边铁面具的人...幽冥左使？

"同学，借个火？"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程默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生站在身后，伸出的手上有一支未点燃的烟。天机瞳瞬间爆发，程默清晰地看到——就是这个人！那把刀就藏在他的外套内侧口袋里！

"抱、抱歉，我不抽烟。"程默强作镇定，同时悄悄给林晓彤发定位信息。

黑衣男生耸耸肩，转身要走。程默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开，急中生智喊道："等等！食堂不让抽烟，我知道个好地方！"

男生停下脚步，缓缓转身。当程默看清他的脸时，胃部一阵痉挛——那人的眼睛呆滞无神，眼下有诡异的青黑色，像是很久没睡觉了。更可怕的是，他的脖子上隐约可见一个符文印记，与道观墙上那些邪术图案一模一样！

"带路。"男生机械地说。

程默领着他往人少的校园角落走，同时暗中观察。这人走路姿势僵硬，像是被什么控制着。是天机瞳让他看出来的吗？还是《天机全谱》增强了这种感知？

走到一处僻静的小树林，程默突然转身："你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吗？"

男生的表情出现一丝波动，但很快又恢复麻木："完成仪式...为了幽冥大人..."

"什么仪式？谁控制了你？"程默逼近一步。

男生突然抽搐起来，手伸向怀中："阻...碍者...死..."

程默的天机瞳提前半秒看到了他掏刀的动作，侧身一闪，锋利的刀刃擦着他的外套划过。他抓住对方手腕一扭，厨房刀"当啷"落地。

"清醒一点！你被邪术控制了！"程默大喊，同时试图制住对方。

但男生的力气大得惊人，一甩手就把程默推开，另一只手从裤袋里又掏出一把小刀！程默的天机瞳虽然能预知动作，但身体反应跟不上，眼看刀尖就要刺中胸口——

"程默！蹲下！"

林晓彤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程默本能地伏低身子，一道金光从头顶飞过，正中黑衣男生的眉心——是那个天机罗盘！

男生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叫，额头被罗盘击中的地方冒出黑烟。他踉跄后退，脸上的麻木表情破碎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惊恐："我...我在哪？我做了什么？"

"你被控制了，但现在没事了。"林晓彤跑过来，捡起罗盘，"我们已经报警了，你..."

她话没说完，男生突然又抱住头惨叫起来："不...不要...他在我脑子里..."他的七窍开始流血，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程默的天机瞳看到一团黑气从男生体内涌出，迅速向他们扑来！

"退后！"程默一把拉过林晓彤，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那是他从《天机全谱》上撕下的一页。符纸无火自燃，形成一道金色屏障，黑气撞在上面发出刺耳的嘶鸣，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男生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他的表情凝固在极度痛苦中，最可怕的是，他的双眼...不见了，只剩下两个血淋淋的黑洞。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林晓彤声音发抖。

程默蹲下身检查，在男生手臂内侧发现了一个完整的符文阵列——与《天机全谱》上记载的"驭魂术"一模一样。

"幽冥左使..."程默站起身，脸色铁青，"他用活人做傀儡，而且能在千里之外取人性命。"

校园警笛声由远及近。程默拉起林晓彤："我们得走了，不能被卷入这个案子。"

两人刚跑出几步，程默的天机瞳突然又是一阵剧痛，这次他看到一个全新的画面——林晓彤的公寓，今晚八点，一个黑影从窗户潜入...

"今晚别回你家。"程默急促地说，"幽冥左使派了人去你家埋伏。"

林晓彤刚想回应，突然身体一僵，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一把水果刀不知何时插在那里，鲜血已经浸透了校服。

"晓彤！"程默惊恐地抱住她下滑的身体，这才注意到树林阴影处还站着第二个穿黑衣的人，正缓缓后退消失在树丛中。他的天机瞳居然完全没预见到这次袭击！

"没...没事..."林晓彤脸色惨白，却还试图安慰他，"偏了一点...死不了..."

程默手忙脚乱地脱下外套按住伤口，同时拨打了急救电话。在等救护车的漫长时间里，林晓彤的气息越来越弱，而程默的天机瞳却异常清晰地看到——如果就这样发展下去，她撑不到医院。

"不，不不..."程默咬牙撕开林晓彤伤口处的衣服，将手掌直接按在流血处。他想起了《天机全谱》上关于"玄阴体"的一行小字：血可通灵。

"你要干什么？"林晓彤虚弱地问。

程默没有回答，而是用指甲划破自己的掌心，让两人的血混合在一起。然后他开始吟诵残卷上记载的咒文——那是他完全不懂的古语，但此刻却流畅地从口中涌出。

奇迹发生了。混合的血液开始发光，林晓彤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结痂。程默的天机瞳看到，一缕黑气从伤口处被逼出，消散在空气中。

"这是..."林晓彤惊讶地看着自己已经不再流血的腹部。

"玄阴体与天机瞳的血契。"程默声音沙哑，"暂时保住了你的命，但需要专业医生处理伤口。"

救护车终于到了。医护人员将林晓彤抬上担架时，她紧紧抓住程默的手："一起走...你也有伤..."

程默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掌心伤口处有一丝黑气在蠕动。与林晓彤不同，他的血没有净化这黑气，反而像是...在吸收它？

医院急诊室外，程默坐在长椅上，盯着自己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的手掌。天机瞳的能力似乎更强了，他甚至能隔着墙壁"看"到手术室里的情况——林晓彤的生命体征稳定，医生正在缝合伤口。

但与此同时，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也开始涌入脑海——陌生的古代场景，血腥的仪式，还有一双冰冷的手在剥离某个人的眼睛...

"程家小子。"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程默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人不知何时坐在了他旁边。老人瘦得皮包骨，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右眼却炯炯有神，正死死盯着程默。

"你是谁？"程默暗中戒备。

"故人。"老人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金牙，"你爷爷没提起过他的同门师弟，左天明吗？"

左天明...幽冥左使！程默浑身紧绷，天机瞳瞬间激活，预判着对方可能的每一个动作。但老人只是坐着，没有任何攻击意图。

"别紧张，小子。"老人——或者说幽冥左使——低声笑道，"如果我要你的命，刚才就动手了。我是来谈交易的。"

"什么交易？"

"《天机全谱》的下半部，换那姑娘的命。"左天明轻描淡写地说，"你以为血契能救她？天真。我的'噬魂咒'已经种在她体内，三天后发作，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程默的血液瞬间冻结。他看向手术室，果然，在天机瞳的视角下，林晓彤的心脏处缠绕着一缕几乎不可见的黑气。

"为什么是她？"程默从牙缝里挤出问题。

"因为她是你'转瞳'的关键啊，傻小子。"左天明凑近，呼出的气息带着腐臭味，"你爷爷没告诉你吗？天机瞳每代相传，必须通过玄阴体女子作为媒介。你父亲死得早，没来得及完成仪式，所以你爷爷临死前只能用禁术把天机瞳强塞给你——不完整的传承。"

程默想起爷爷临终时痛苦的表情和那句未说完的话，心如刀绞。

"不完整的传承会反噬。"左天明继续说，"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这几天了吧？你已经开始看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了，对不对？"

程默没有回答，但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左天明满意地笑了："把下半部《天机全谱》给我，我教你完整的转瞳术。那姑娘不仅能活下来，还能成为你真正的道侣。否则..."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砰！你们两个都会死得很惨。"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程默强作镇定。

左天明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丢给程默："自己看吧。明天中午，老地方见。过时不候。"

照片上是一座古墓的入口，墓碑上刻着"程"字。程默认出那是程家祖坟所在地，在城外的青冥山上。当他再抬头时，左天明已经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走出来："病人情况稳定，你可以进去看她了。不过..."

"不过什么？"程默紧张地问。

医生皱眉："她的血液检测结果很奇怪，有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微生物。已经送去省疾控中心了，需要隔离观察。"

程默心中一沉。那不是微生物，是左天明的噬魂咒。三天时间，他必须找到救林晓彤的方法——要么交出《天机全谱》，要么...

他突然想起残卷最后一页被撕掉前看到的那行字："幽冥将至，左使为祸。唯双瞳合一，可破此劫。"

什么是"双瞳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