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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乐乡问道

书名:玄林剑影 分类:仙侠 作者:辰生雨童 更新时间:2025-03-15 12:5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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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下几日,荣哥便帮着白总管采办货物,因这茶叶比来时的白矾轻了好多,装箱倒也不用费心,只是茶叶格外怕潮需要留意。正好颉跌庄主提前留了一些白矾,洒在箱内可作防潮之用,现下入冬的天气,也大概可以对付了。

荣哥如今做起这些也渐渐轻车熟路了,却有一件烦心事,那日听说慕容不知因什么事惹怒了颉跌庄主,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板子,每日只能在房里养伤。荣哥隔三岔五就来看看他,与他解闷,只是一问起为何挨打,慕容就支支吾吾,荣哥晓得必有隐情,也不好再问了。

这日荣哥托王管事去城里买了些上好的金疮药膏,拿了就来找慕容。一掀门帘进来,就见慕容正要颤颤巍巍地起床喝水,忙抢过去扶他起来,拿水让他喝了个干净。

“老胡他们呢,你如今伤成这样,他们都躲清闲去了!”见屋里没人,荣哥却有些恼怒。“不相干的!这进货装箱才是正事,是我逼他们几个去忙的,再说我这体格多结实,无事!再有一二日就全好了!”慕容还要强撑无事。

荣哥气得倒仰,白了他一眼,便道:“无事?那你给我站起来走走!”慕容实是起不来,只好讪笑道:“今儿个还不行,等明儿的,明儿就好了!”

两人正说话间,外边有人轻咳了一声,就掀门帘进来了,却是颉跌庄主。慕容一见还想挣扎着行礼,“省省吧!”却听颉跌庄主幽幽说道,慕容也就只得坐在床上欠了欠身。

荣哥看向颉跌庄主,还未说话,就听颉跌庄主说道:“我听老王说你托他买了些金疮药,想来是这家伙还未好!”说着瞥了慕容一眼,看得慕容忙低了头,颉跌庄主舒了舒气,才又说道:“哼!正好我这里有一些新配的玉真散,让他拿去用吧!”说着就怀里拿出个小瓷瓶放在床边。

荣哥一见大喜,知道这是极好的疗伤之药,便笑道:“有了这药,只怕真就一二日就好了!我去打碗水,让慕容大哥现在就吃一些!”说着,也不待颉跌庄主回话,就忙不迭出去打水了。

他一走远,慕容就抬着头看向颉跌庄主,缓缓说道:“庄主,我。。。”颉跌庄主却是叹了口气,“行了!我也不想多说,我原也不会动小亮子的,只要你与我安分守己,过几日他就出来了!”

慕容闻言激动不已,忙坐在床上欠身点头“多谢庄主!多谢庄主!”颉跌庄主却道:“我原想着初六动身,看你这样等初八再走吧!”

慕容还未说话,却听远处有脚步声走来,门帘一掀,荣哥端了一碗温水走进来。颉跌庄主见了点点头就往外走。忽然心中想起一事,却是回身站定看向荣哥。

“荣哥!这几个月,你可有给家里写信报平安?”颉跌庄主问道。荣哥一听,却是有些局促不安,“因路上事多,还未得空写呢,又想着咱们也要往回走了,就。。。”

“哎!”颉跌庄主一听摇了摇头,“古人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出来大半年,如何音信全无!到时不说你少年人不识礼数,却要怪我这个当叔叔的不教导你了!好在明儿个他们有人要回北京,你快去写好书信,明日让他们带去也就是了!”

荣哥听了点头称是,颉跌庄主便出去了。这厢荣哥安顿慕容吃了药,又说了会儿话,就出来好让慕容静养了。

回到自己屋里,荣哥拿出纸砚,因历来记不得这些行文的官样套路,却是皱眉不知写些什么。正自发愁,便干脆率性写去:叩问父母大人安康!儿自离膝下,随颉跌世伯南行,幸而一路平安,更赖世伯关照,近日已抵江陵,不日便当归返,人安勿念!并问舅父、青哥、众妹、永德安好,并嘱细君勤奉公婆,万勿轻忽为要。开运三年冬月初五,子荣再拜。荣哥写完看了两遍,也不耐烦这些文案之事,就小心折好放在一边了。

次日一早,荣哥拿了信交给白总管,白总管就差人送去北京了。倒是慕容,许是吃了这玉真散见了效力,竟真就眼见着好起来,到初七中午已无大碍,可以在当院走动了,荣哥自是喜不自禁。

到了初八早上,颉跌庄主和白总管安顿好庄上事务,早早就约束伙计们赶起驼队,浩浩荡荡一路向北进发了。颉跌庄主三人骑马,因慕容有伤就匀了头骆驼让他骑,十一日晚间就到了荆门军长林县,于城中胡乱找了个客栈安歇。

次日一早离了县城,一行人继续向东北行进。却见四野已不是平原景象,两侧远山不断收束,只一条上坡路直直地向前延伸,路边都是茂密的树林,风吹林动,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荣哥和慕容并驾而行,正胡乱说些故事解闷,前边颉跌庄主却是回头说道:“前面就是长坂了,虽然素来太平,你们也要小心些,只怕有那山贼剪径!”

慕容忙应承着,荣哥却是好奇问道:“长坂,这个好像哪里听过?”前面白总管也回了头,“就是三国那个长坂,听说东京瓦子里面有个先生说的极好的三分,荣哥你必是听过的!”

荣哥忽然想起,“是了是了,我听那说书先生讲刘玄德从襄阳逃往江陵,半路在长坂坡血战曹军,想来大约就是此处了!”

这一提到说书,慕容并众伙计都来了精神,其时十有八九不识字,书是看不成了,歌舞是有钱人的玩意,穷苦人的正经娱乐惟有说书而已,而这说书里面最有名的就是说三分。

慕容几个听得荣哥在东京听过三分,也是长途跋涉走烦了,正要寻个事情,就连哄带骗逼着荣哥边走边说了回长坂坡。荣哥也只粗略听过几回,哪里记得真切,不过胡乱说些,有那记不住的就自己编过去,慕容几个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荣哥见他们听得入迷,更加卖力起来,直说得晌午时分才将将说完。说完了,慕容几个又品评起来,这常山赵子龙单骑救主,还顺走了曹老贼的宝剑,算得一条好汉;但若说到豪侠任气,还是燕人张翼德喝退曹军百万兵更显神威,最后公推张飞为第一条好汉。

荣哥含笑看着他们吵嚷,却忽听旁边老胡冷笑道:“瞎胡说!三国第一条好汉,那还得是关云长关爷爷!不说别的,就这沙头镇上城隍庙就是供的关老爷,可没见过供张飞的。”

荣哥听闻心中便是一动,这厢慕容被老胡抢白了几句,挂不住脸,两个竟为谁是第一条好汉斗起了口,直要荣哥给评评理。

荣哥也是哭笑不得,前边白总管却回头说道:“已到晌午,有那斗嘴的力气还是留着吃饭吧。老胡!去前边查探个阴凉处好让大家休息!”白总管也是知他二人脾气臭,忙支使开两人。

众人见白总管发了话,这才撕扯开,找了个背阴处大家歇脚拿干粮来吃。荣哥坐在一块青石上,望见来路蜿蜒而下,两侧松木参天,微风吹过听得阵阵松涛,想那昔日长坂血战,不知如何激荡,而今松涛阵阵,却作了休闲玩处,不由得心怀感慨。正是:

两峰遥望遮云影,大木参天看劲松。

此日悠游足下道,战旗曾许展长空。

曹军百万今何往,千古风流在酒中。

七进七出凭虎胆,单骑救主走真龙。

一时休息停当,众人又继续赶路,天将黄昏时终于赶着关城门进了乐乡县城。这乐乡县却是归属襄州,荣哥知道已是出了南平回到大晋朝廷的地盘。众人走得乏了,原想找个客栈休息,可惜乐乡县小没有客栈,街上只一个风雨飘摇的驿站,好在现下商旅稀少,空房是尽有的,大家也不挑剔就胡乱住下了。

吃过晚饭大家都回房了,明日还要赶路,早早休息才是上策。荣哥自己一个单间,回了房也不掌灯了,便坐在窗前,就着月光拿出前日那个小像来看。面目还是看不清,不过眼见塑得虎背熊腰,胸前三缕长髯,八成就是关云长关老爷的神像了。

荣哥也是听过书学过史的,知道关羽生平,平时也是极推重的。当下性起,就把神像放在窗边,退了几步拱手深深施了一礼。

突然,荣哥听到外边极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啸声,似哭似号,夜半听来令人心惊。荣哥听了奇怪,忙收了神像,开门到前头来查看。

门厅却是无人,想来大家也都睡了,只一个驿站伙计坐在柜里打哈欠。“小二哥!适才可听到一阵怪声,不知是何物事?”荣哥便向伙计询问道。

“哦,您说那个啊!”伙计初时还未明了,一想就明白了,却是笑道:“那是本地山中的猿猴,最喜欢半夜鬼叫,本地人都是见怪不怪了。”

荣哥听了也是一笑,却原来是那猢狲作怪。刚要回房,却见白总管急匆匆从外边进来,心下就是奇怪。白总管走近看见荣哥也是一愣,便笑道:“如何还不安歇,明日还有的累呢!我出去想问问如何通关,可惜官府人都走散了,半个人都寻不见,旁的却是一问三不知,白跑一趟!”说着就是摇了摇头。

荣哥笑道:“还是白总管细心,这也不用急,明日衙门总要开的,到时再问也是一样的。”白总管听了也是点点头,两人这就分头回房睡了。

次日天明,众人洗漱停当,原要起程动身了,外边白总管却是愁容满面地走进来,对颉跌庄主说道:“大人,不好了!前面乐乡关封了!”

颉跌庄主闻言眉毛一挑,“好好的封什么关?”白总管叹了一口气,“说是邓州州府发来公文,汉水泛滥,一概商旅不许渡江,所以吩咐乐乡关杜绝行旅,何时开关无人知晓啊!”

颉跌庄主听了却是不敢相信,“哈哈!奇了!虽说襄州没落了,但也是朝廷直属的州府,几时轮到邓州来管了?”白总管忙道:“我也问了,说是原来的防御使前日死了,刚报到朝廷,还没有任命,州府里也没有长史、别驾,公务乱作一团,所以他们就近请了邓州冯相公来主事。”

“冯相公?冯道么。。。?他不是在同州上任吗?”颉跌庄主听闻却是一皱眉。白总管走近说道:“前几个月刚转来邓州作节度了。。。”

颉跌庄主无奈点了点头,便让众伙计先在驿站休息,自己随同白总管赶紧到衙门去打点,看看有无通融的余地。荣哥原也要同去,颉跌庄主却让他好生看家,约束伙计们不要胡闹。

可这荣哥天性随和,众伙计又哪里怕他,最后还是慕容居中弹压着众人安分守己地待在驿站里等消息。快到晌午颉跌庄主和白总管才回来,本地衙门居然惧怕冯相公严命,不敢暗下徇私,任两人许了多少好处也是不行。颉跌庄主本就烦躁,下晚竟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雨打窗纱却是更添忧愁。

次日一早雨总算停了,白总管去衙门探听消息,依然是吃了闭门羹。“不行!不可再等了!这次的茶叶最怕阴冷潮湿,关过不去,雨又下个不停,若在此处终究没有结果!”颉跌庄主终于忍不住了。白总管面泛难色道:“大人,可这关卡封闭,我们。。。”一旁荣哥听了也是点头作难。

颉跌庄主却是一笑,“白总管,去请驿站小二哥来!”白总管闻言眼睛就是一亮,忙转身去寻人,荣哥却是一头雾水,颉跌庄主见他尚未领悟,也不说话只眯缝着眼想事情。

一会儿白总管领了驿站伙计进来,颉跌庄主笑道:“呵呵,有劳小二哥!眼下关过不去了,我们也是无事,却不知附近有无名胜去处可以游玩,不知道路远近,还要请教小哥!”说着旁边白总管就腰袋中取出一串钱掂了掂,塞到伙计手中。

那伙计见不过问几句话便有这许多钱,早就满面堆笑着答道:“客官言重了,小人哪里承受得起!但若说游玩去处,嗨嗨,我们这乐乡荒野地方,哪里有什么游玩的所在!正经好玩的去处,就是郢州也不多,除非是到襄州才说得上啊!”

颉跌庄主见他入了套,也是假作难色道:“我们原也要去襄州的,可恨封关断路,却被拘束在此啊!”伙计既拿了钱,自然十分替人思谋,却是笑道:“其实由此奔西北原有一条小路可到仙居乡,过了雷公岭再转向东北就可绕回官道上,也就三天路程,再向北就是襄州了。”

“哦?为何说原有,现下路不通了吗?”颉跌庄主仔细问道。“嗨!这世道是一年不如一年啊,前年那雷公岭上来了一伙贼人,杀人放火无所不为,这条路就走不得了!”颉跌庄主闻言也是假作惋惜,便让白总管送伙计出去了。

到此荣哥也明白颉跌庄主的意思了,焦虑地说道:“大叔,这条路既有贼寇,恐怕也是行不得了!”颉跌庄主却是微微一笑,“天下本没有好走的路,不走一走谁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