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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堂前比箭

书名:玄林剑影 分类:仙侠 作者:辰生雨童 更新时间:2025-03-15 12:5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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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哥转目看去,只见一个妙龄女子缓步走到堂上,女子身材高挑,肌肤赛雪,头上梳着双鬟望仙髻,髻上插满珠钗翠玉,白玉般的鹅蛋脸庞微微透着霞红,一双含烟目,两道月弯眉,虽是浓妆艳抹,也不过十四五岁模样。上身着红色小袄,脖颈处微微露出一抹鹅黄抹胸,肩披嫩绿罗衫,双手抱一个螺钿紫檀琵琶,蜂腰堪堪一握,下身着一条石榴红的纱裙,秀足上穿一双玲珑金缕鞋。

却是一个盛装的胡人少女,虽然明艳不可方物,全无一丝风尘气息,眉目之间掩不住一派顽皮可爱,观之可以忘俗。荣哥就是一皱眉,抬眼看向颉跌庄主,却是正斜眼盯着世子。荣哥再看世子,只见世子眯缝着一双色眼,盯着胡人少女直看得合不拢嘴,荣哥心下便是一阵厌恶,暗暗叹了口气。

胡人少女上前福了一福,抱琴婉转言道:“贱婢名唤曹九九,这厢见过列位大人,奴家少小时曾习音律,愿为列位大人弹奏一曲,以助今夜良宵佳兴!”说罢,低头微微一笑。

世子早看迷了眼,如何受得住这一番音容笑貌,直把三魂七魄都勾了去,半晌才颤颤巍巍言道:“便。。。便有劳仙。。。仙姑了。”

一旁颉跌庄主看在眼里,便抬手击了三掌,底下下人知道酒宴开了,忙传菜备酒忙碌起来,旁边一人搬过一个绣墩,让九九姑娘坐下。

一时酒菜齐备,九九姑娘理了理琴弦,抬眼看向颉跌庄主。颉跌庄主举杯敬向世子,原想说几句场面话,却见世子眼睛只盯着九九姑娘,不由偷偷一笑,朗声道:“世子!请!”

荣哥忙举起杯也敬世子,世子这才回过神,也举杯道:“请,请。。。”当下三人饮毕,九九姑娘便弹起怀中琵琶。

只听得平地响起一阵珠玉滴落之声,继而琴声婉转,九九姑娘含情看着怀中琵琶,直弹得如痴如怨,如泣如诉,眼中竟隐隐泛着泪光。

这厢荣哥也听得痴了,想这九九姑娘必是自小被人贩卖,背井离乡越过万里黄沙,也不过沦落在烟花柳巷,作了酒囊饭袋的脂粉玩物,又想到自己身世,感同身受,心下感叹天道不公,羁旅险恶,不由回身偷偷拭去两行清泪。

一抬眼却看到颉跌庄主正看着他,面色微带哀伤,轻轻地摇了摇头,荣哥心下会意,忙装出笑脸和众人推杯换盏起来。

一时曲声急促,九九姑娘十指飞弹,直弹得满堂风响,铁骑奔突,迎面仿佛吹来金戈肃杀之气。忽然,九九姑娘欠身挥臂只一收,霎时万声俱寂,只觉得余音缭绕,满室回旋。

众人听得沉醉,好一阵堂上竟无人言语,还是颉跌庄主又举杯敬向世子道:“世子,看这件宝贝可还使得?”

“好。。。好!”世子如何还拔得出眼,心下只恨少生了一对眼珠。颉跌庄主只一笑,“九九,还不快上前谢过世子!”

九九姑娘回身将琵琶交给下人,低低叹息了一声,忙又展颜接过下人递来的酒杯,上前给世子敬酒。

荣哥嗅得一阵暗香飘过,就见九九姑娘慢慢走近世子席侧,含羞侧过脸,半蹲着给世子敬酒。世子一双色眼只盯着九九,一手接过酒杯饮毕,另一只手牵过九九的玉手只一拉,九九蹲立不住,一声娇唤竟合身扑在世子怀中。

世子色欲得逞,放声大笑。霎时满堂哄闹,众人都识趣地合掌大笑起来。荣哥却冷眼看到九九姑娘侧过脸,强忍着哀怨,眼中早含了泪,偏偏又不敢泣下。

正哄闹时,堂外快步走进一人,却是适才的黄脸家将。黄脸家将进堂看见只一愣,想也是见得惯了,立时便不以为意,走近世子皱眉说道:“世子!孙御史来了!”

“啊!”世子立刻慌得推开九九,直坐起来,“坏了坏了!这个魔星怎么来了!快!快去拦住他,就说我喝醉了,在庄上休息了!快!快去!”世子神情慌张,忙催喊道。

黄脸家将听见,只好苦笑着快步下堂去了。世子坐在榻上惊魂未定,眼望着门口,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不一会儿,黄脸家将归返,才走至门口,世子紧张地站起来,黄脸家将忙道:“走了,走了!”世子听闻如蒙大赦,放心坐回榻上。

颉跌庄主见状刚想说话,就见世子眼珠一转,阴着脸看向颉跌庄主,“好啊!颉跌老头,你送我一个美人,明儿个孙魔头就去参我一个走私人口,父王面前我却要吃亏了!”

“呵呵呵呵,世子不必惊慌,小人从不做那等下贱事务,更不敢拖累世子!”颉跌庄主毫不在意,胸有成竹地笑道:“一应文书都是齐备,道道关口都盖了印,白总管,还不快将买卖文书和过所公文呈上世子!”

身后白总管听见,急忙从袖口取出文书,快步递给世子身后黑脸家将,黑脸家将忙将文书展开放到世子面前几案上。世子只拿眼一瞥,果然是瓜州州府衙门批出的过所公文,过关人货以及一路关隘的大印历历在目,脸色才和缓下来。正调笑看着九九,忽而脸上又作难色。

颉跌庄主看得明白,又笑道:“世子家眷众多,小人怕世子为难,早在沙头镇外购置了一处庄院,以解世子心忧。”说着,给白总管使个眼色,白总管会意,又从怀中取出一份地契交给黑脸家将,黑脸家将接过,见世子已是喜笑颜开,便识趣地站立身后。

世子满面春风地笑道:“嘿嘿嘿嘿!这等事还得是庄主你啊!唉呀!适才是我失礼了,还望庄主勿怪,勿怪啊!”世子假作歉意,颉跌庄主也是虚情应道:“岂敢!岂敢!能为世子分忧,实是小人所愿!”

方才还是阴云密布,如今却是雨过天青,当下世子伸手搂过九九,夜宴重开。宾主推杯换盏,不过胡说些风月故事、天方怪谈。

话题一转,说到北方边患正盛,契丹骑射厉害,颉跌庄主也是多喝了两杯,对世子言道:“说起弓马娴熟,北地契丹人实是厉害得很,幸而北京刘大帅在太原坐镇,才保得中原太平。我这世侄。。。”说着一指荣哥道:“也是自幼练习骑射,非是在世子面前唐突,我们一路商旅,也多亏他做个护卫,方才能一路平安啊!”

旁人还未说话,却不想惹恼了世子身后黑脸家将,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荣哥本想谦虚一番,看见此景也不以为意,拱手笑道:“世伯谬赞了,晚生不过粗浅学些拳脚功夫,岂敢在世子面前称强,南平人物阜盛,晚生素来仰慕得紧!”

颉跌庄主知道适才失言,见荣哥把场面圆回来了,也是含笑点头。不想这世子是个不怕事的主,这半天也是坐得烦了,正想寻个刺激来,如今有此一着,竟是挑拨起来。

世子身子微微后仰,偏向身后黑脸家将笑道:“哎呦!雷都头,你听听,人家郭公子仰慕咱们南平人物,怎么着你也得好好伺候一回,不能让郭公子白。。。白跑一遭不是?”

众人闻听此言都是惊慌不已,旁边黄脸家将是个省事的,只拿眼急对着黑脸家将使眼色,示意他不可造次。

可惜这雷都头是个炮筒子,一点就着,平素自负身手不凡,先前已是不满颉跌庄主夸赞他人武艺了得,正巴不得寻衅生事,现下世子开了口,如何肯干休,便讪笑道:“世子有命,末将不敢不从。郭公子弓马娴熟,末将虽是南人,斗胆请郭公子指点一二!只是这庄内狭小,骑不得马,只愿与郭公子比一比射术!”

这雷都头也是狡猾得很,他思量中原军将多习骑术,只怕这郭公子骑术了得,想他一个世家公子拳脚上必是稀松,但若认真比较起来,有个闪失却不好看。不若比试弓箭,瞧他身形也只平平,多半连弓也挽不动,一会儿胡乱赢他几箭也就是了。

荣哥听闻心中只叫得苦,望向颉跌庄主,颉跌庄主也是哭笑不得,刚要说话,便听世子说道:“射箭好啊!这个文雅别致,又不伤和气,怎么样,颉跌庄主?”

颉跌庄主心中叹了一口气,不得不应承道:“难得世子雅兴,只是万一郭世侄尊前失态,还望世子万勿见怪!”说着,拿眼瞥了一眼荣哥,荣哥会意,偷偷点了点头。

旁边白总管早招呼人拿来两副角弓,于堂院中大约五十步立起一个门板,上面拿白粉粗略涂了一个箭靶,四周立满灯烛,从堂中遥遥可以望见。

荣哥见此,只得无奈离席与雷都头来到堂门口,两人腰间系了胡禄,取了角弓。荣哥心想:若是先手一箭,万一他后手射得不好,却是得罪了人,不如让他先射。便对雷都头笑道:“雷都头是主,还请都头先射!”

雷都头只道荣哥不济事,也不谦让,便大喇喇地引弓搭箭,瞄了一会儿,一箭射出正中门板,离靶心只差一寸。当下满堂叫好,雷都头只侧身冷冷一笑,斜眼只瞥着荣哥。

荣哥见这雷都头果然弓箭上有些本事,难怪自负如此,也不理他胡闹,当下引弓搭箭,

略一瞄便射出一箭,也是正中门板,却是紧紧贴着雷都头的箭,只微微偏出靶心一些。

堂上又是一阵叫好声,荣哥原意说些客套话,此事遮过去便是了,可恨这雷都头名利心起,一意要压倒荣哥,便幽幽说道:“郭公子好箭法,再看我这一箭如何!”

说着,雷都头又搭弓,瞄了一盏茶功夫,猛地射出一箭,箭如流星,又是正中门板,离靶心便只差了半寸。世子眼尖,头一个叫了声好,雷都头志得意满,心想今日手壮,该着我人前显圣了,心中想着又是冷哼两声,神态便越发放肆起来。

荣哥少年人性如烈火,见他三番五次地无礼,便有些着恼,深吸一口气才压住了火。只冷冷搭上一箭,又是略一瞄便射出,也是正中门板,偏又是紧紧贴着雷都头的箭,又只微微偏出靶心一些。

众人又是齐声叫好,却有那机灵的看出破绽,荣哥连着两箭都紧贴前箭,偏又稍稍偏出,眼见是故意谦让,想来倒是荣哥的射术更佳才是。颉跌庄主和白总管含笑点头,黄脸家将不由上下打量荣哥,心中却是佩服得紧。

雷都头也不是笨伯,只是面子上不好服输,只低头不语。不想身后世子说道:“着啊!不想今夜将遇良才、棋逢对手!却是有趣得很!”说着两眼来回扫量着两人,忽然听到远处风铃声响,一眼看到廊檐转角处挂着一个铜铃,足有百步远近,便用手一指道:“如此比试未能尽兴,你二人可射此铃,射中者重重有。。。有赏!黄金、美女无所不允啊!哈哈哈哈!”

世子笑着便将九九推倒一旁,又从怀中取出一个锦袋往几案上只一抛,众人听得珠玉声响,其中必是金银细软,想来竟是将九九和这袋宝物作了赏赐之物。

荣哥回身看见此景,只见九九倒在地上,眼神哀怨地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荣哥心中不胜悲愤,忙侧过头不敢再看。

雷都头见世子发了话,不敢不从,唱个喏回身引弓搭箭,眼见铜铃甚远,心中只叫得苦。引弓瞄了半晌,已是两眼昏花,只好胡乱射出一箭。只见此箭去如流星,仿佛快要射中,却是半路沉了下去,只射在廊檐下土地上。

雷都头这一箭差得实在太远,众人皆作惋惜之声,世子便觉丢了面子,又不好立时翻脸,只重重地哼了一声。雷都头听见便是浑身抖了一下,知道今天给世子丢了面子,回去怕是有的消受了,只好侧过身沮丧着低头不语。

荣哥一旁看着,便知这世子御下严酷不仁。心中想着,却是搭箭慢慢引满了弓,眼中瞄着铜铃,心中却是不断闪现适才九九哀怨的眼神,忽然眼光大绽,仿佛打定了主意一般,又强引了半寸,虎口顶着弓又抬了一些,瞄了一会儿便猛然射出一箭。

众人见此箭高高飞起,眼见是偏了,便有惋惜之声,不想中途慢慢偏折向下,竟是越来越折向铜铃而去。当下满堂寂静无声,此箭飞也似射向铜铃,越飞越近,越飞越正,最后只听见叮的一声,众人眼见羽箭正中铜铃上的铃环,箭羽被铃环带住,带得铜铃正自上下摆动不已。

霎时满堂轰动,众人皆是称颂不已,为荣哥这一箭所折服。只有荣哥,默默地望着铜铃上的羽箭,面上没有半丝喜悦,幽幽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