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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 宫城故旧

书名:玄林剑影 分类:仙侠 作者:辰生雨童 更新时间:2025-03-15 12:5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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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阿然早早便醒来洗漱停当,却是左右不见荣哥,听闻是昨夜与慕容、老胡一干人喝到半夜,回来就进屋躺倒,这会儿都没动静呢。阿然今日本是和荣哥约好去东京城游玩,眼看日上三竿却是不见人影,便嘟着嘴蹲在院子里生闷气。不想一不小心被四叔瞧见了,“阿然?你蹲在地下作什么?”

这一问吓得阿然忙站起,想藏也来不及了,他素知四叔不喜吃喝玩乐,加之近来眼见的有心事,哪里敢说实话,却也不好扯谎,顿时手足无措,支支吾吾的低头说不出话。四叔何等聪明,一望便知大概,鼻子里便哼了一声,“眼见是个大人了,还是一味胡闹!那郭大哥自有要务要办,如何天天倒陪你游山玩水去?”

不想阿然听得今日话头不似往日严厉,知道四叔心情好转,便偷笑着转了转眼珠,忙上前回道:“本来是约着荣哥哥去东京城里转转,增长些见闻,便学些规矩道理也是好的!不想荣哥哥有事去不得了,一个人出去又怕四叔担心,眼见得学无长进,故此在这里伤心。。。”说到最后阿然自己都装不下去,咯咯笑起来。四叔听了直接气笑,却又想到阿然毕竟年纪还小,贪玩也是天性,无奈轻斥道:“滑头!”

这厢阿然听见入巷,忙拦腰抱住四叔,竟猴在四叔怀中耍起无赖,“那四叔带我去,四叔带我去!”四叔一时竟挣脱不开,便抬手作势要刮阿然的鼻子,阿然也是不躲,仰着脸看着四叔哈哈大笑,四叔无法,只好狠狠地在阿然鼻子上轻轻刮了几下方才解恨。“换衣服去,我可不带猴上街!”四叔无奈叹了口气,阿然闻言欢天喜地地跑去换衣服了,一路逢人便笑,不一会儿半个庄院都晓得他们要去上街了。

眼看将近晌午,荣哥才迷迷瞪瞪睡醒,脑子还是一阵一阵发蒙,用凉水洗了把脸方才好些。忽然想起好像和阿然约好上街的,忙来中厅找人,却是左右不见,一问才知已经和他四叔高高兴兴上街去了。荣哥心知阿然迟早会来寻他算帐,却也并不担心,心想一会儿上街买个新鲜玩意,包管哄得这位小爷开心,心下想着不由笑出声来。

荣哥眼见无事,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什么,便回去换了那身官作锦袍,不由又拿出那个鸳鸯荷包看了又看,依依不舍塞回包袱里放好,这才奔前边来。众伙计多半都还没睡醒,庄子里荣哥也不认识几个人,庄丁下人却都晓得他是庄主的贵客,见他出来都是请安问好。荣哥素来体贴下人,不惯吆三喝四,这一路微笑回礼也是着实繁琐。

好不容易熬到大门口,荣哥不由松了口气。忽然外边快步走进一人,正是白总管,“咦!荣哥你上街去?”白总管见是荣哥,淡淡问道。荣哥笑道:“我忽然想起城里有事要办,这就进城去。”“好,好。”白总管笑笑便进去了,荣哥觉得今日白总管怪怪的,不明所以摇摇头也就忘记了,出门要了马,拍马奔城里去了。

荣哥马快,展眼便进了朱雀门,门军见他鲜衣怒马一身公子哥打扮,只当没看见,却对着那些布衣百姓吆三喝四、查东查西的,借机大敲竹杠。一进朱雀门人就渐渐多起来,路边都是买卖店铺,车来轿往的好不热闹。荣哥松了缰绳,慢慢骑着马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到了汴桥。

汴河已结了冰,河宽足有八丈,前面汴桥横架两岸,桥宽不下十五丈,桥栏上雕云镌兽,实在是气派非常。荣哥行到桥心,想着一晃大半年光景,今日故地重游,心中不由感慨万分。见前面天街上行人如织,只好下马牵行着往北走。

大相国寺门前最是热闹,荣哥好不容易溜边绕过去,又挤了一里地远近人才稀疏些。前面已经望见巍峨的明德楼,荣哥重又上马前行,不一会儿就到了宫城的明德门外。高耸的明德门前行人稀稀落落,几十个控鹤军士披甲带剑排列宫门两边,寻常人等稍有抵近便是怒喝驱离。

荣哥忙下了马,还未近前,早有领头的甲士按剑怒喝:“呔!何方刁民,宫门前也敢啰唣,快滚,快滚!”荣哥帅府里长大,听惯了这些军丁的粗话,知道这已是客气了,也不生气站定笑道:“军爷息怒!草民非敢啰唣,适有表兄李重进在殿前作的殿直,今来寻他有事相商,还望军爷行个方便,劳烦帮我通报一声!”说着就作了一揖。

“李重进?”那甲士迟疑了片刻,脸色舒缓了些,终于不耐烦地一撇嘴,“哪个晓得什么张重进、李重进的!快走,快走!”荣哥见他神色八成是晓得的,大约是不耐烦招呼自己,心中叹口气便要走了。不想宫门里有人听的门前呼喝之声,便赶出来骂人,“宫门禁地,何人喧哗!”说着便见有个黄脸军将走出来,一身明盔亮甲,腰悬鲨皮宝剑,生得虎背熊腰,一张国字脸,两道利剑眉,端的是威风凛凛、仪表不凡。

那些甲士一见他出来几乎把魂吓掉,个个缩手缩脚大气也不敢出,那领头的忙赶过去请安回话,“我的爷,小的们万料不到今儿见着您啊!”那脸上顿时就是笑开了花,“有个刁民在门前搅扰,小的们正要办他,不想倒惊动了大人,该死该死!”那头领说的绘声绘色、痛心疾首,颇是动情。

他素知这位爷有了名的脾气火爆,一不顺心就是要打要杀的,不想今日撞到这个瘟神手里,一会儿若是发作起来,说不得只好拿对面这个公子哥作法,保住自己人头才是正经。那头领心中想着,侧头看向荣哥眼神不由冷峻起来。

不想那军将看看荣哥,也不像什么歹人,便大手一挥,“既是刁民,轰了出去!”一回身便要进去了,那头领见军将没有发作,心中早念了无数遍佛号,便要上去赶走荣哥。不想荣哥忽然大喜,越前而出对着黄脸军将喊道:“李大哥?可是李大哥!”那头领见荣哥如此作死,居然招惹到阎王爷头上,几乎吓得半死,一时竟忘了阻拦。

黄脸军将一回身,迷惑地看看荣哥,似乎有些面善,却是想不起几时交结过这种公子哥儿。旁边那头领瞅见军将脸色,以为是不认得,一心要卖个好,揉拳擦掌地便要上手拿下荣哥。荣哥哪里注意他,见军将迟疑,心中更确定无疑了,“我小荣子,太原帅府里小荣子啊!”

黄脸军将闻言眼中便是一亮,再看荣哥脸面一下便认出来,“哈哈!小荣子,小荣子!”那军将上前一把与荣哥交臂抱在一起,面上感慨万分,已分不清是喜是悲。荣哥也是喜出望外,眼中隐隐已有泪光。一旁那头领手都伸出一半,不想陡然间山回路转,早吓得满头大汗,脑中一片空白,呆呆看他二人欢喜。

“一别十载,你如今都这样高了!”黄脸军将感慨地猛拍荣哥的肩头,拍得荣哥两肩生疼,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你这是随郭大人入宫?没听说刘大帅进京啊?”荣哥闻言忙道:“没有没有!我是自己进了京,想着顺道来看看我表兄李重进的。。。”荣哥忽然瞅见一旁那头领脸已吓得煞白,只偷偷在后边作揖求饶,也知道这李大哥脾气大,心中一宽也不计较那头领适才无礼,又说道:“正与这位军爷打听呢,不想声音大了些,倒也幸亏如此,这才又见到李大哥!”

“噢?”黄脸军将偏头瞥瞥那头领,吓得头领忙缩头低首,军将晓得他们老毛病又犯了,也知荣哥不愿借此生事,便也不提了。回头看看荣哥,“李重进?”黄脸军将皱眉思索,好像不知这个人。“爷!就是殿前的李铁枪!”那头领却是知道的,忙哈着腰上前回禀。荣哥心中笑他前倨后恭,只忍着面皮不说话。黄脸军将气得不想看那头领,只对荣哥说话,“李铁枪是你表兄?那难怪了,我说他升得这般快。。。”黄脸军将看看左右,“这里不是说话的所在,咱们外边叙话!”说着便引着荣哥向西走了一箭之地,找个僻静所在说话,让荣哥拴了马。

一切收拾停当,荣哥忙问道:“李大哥那年走了,如何音讯全无,每次问起父亲,只说在京中当差,从不与我多说!”这李大哥听了苦笑着直摇头,“那是郭大人替我遮羞了!想我李荣当年在洛阳跟着秦王发了迹,作到指挥使。秦王败了我们这干人都各奔东西,亏得郭大人相助才留下这条贱命。那年风头渐渐过了,郭大人本说替我在帅府里某个差事,可恨我贪恋功名,一心要出人头地,便进宫作了殿直,谁想此间都是人情往来,十几年下来又作回了这个指挥。”

李荣长叹一声,“以前那些旧相识,现下不是厢主便是军主,最次也是个都虞候,见了面肯与我招呼一声都没有几个了!”李荣说得灰心丧气,荣哥也晓得官场里的讲究,这李大哥脾气确是吃不开的,便开解他道:“这便是李大哥不是了,既然如此何不回北京去,倒落得轻松自在。不然让我父亲去疏通疏通,凭大哥一身艺业,什么厢主军主也只是屈才罢了!”

李荣闻言忙摆手,“不可不可!那年我不听郭大人的出了北京,还有什么颜面再去请他说项!况我这个脾气,最干不来那等窝气勾当!”荣哥见李大哥说的严肃,便不再说话,只心下记着,回了北京便和他父亲说去。

李荣又道:“不说这鸟事了,没得丧气!你不是要找李铁枪。。。哦,李重进么。他上月拜了符帅作师父,大家都去贺他,已知他这殿直坐不长了。前日宫里收到什么磁州密报,急调符帅去了澶州,便带他一起走了,殿前甲士也抽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些不济事的在门口充门面了。”李荣停下看看左右,又道:“若是平日我定打他一百军棍与你出气,现下?唉,只好拿着石子当秤砣了,把他打坏只怕门口人数都凑不齐了!”

荣哥闻言心中一动,“北边又干起来了?”李荣点点头:“大阵仗!数得上号的大帅全去了,杜‘得命’作的招讨都督。”荣哥闻言坏笑,“别的都懂,就是这个得命二字不知何解?”李荣一笑,“这也就是私下与你说,认真起来只怕命都没了!”说着两人都是开怀大笑。

忽然听得宫门口一阵声响,两人望去便见一辆牛车慢慢从宫里出来,一拐奔西而来,眼见是越来越近了。荣哥见这牛车前面一个车夫,车旁几个下人快步跟着,车后边围了一层蓝布,上面搭个雨棚,顶上铺的毛毡,豪华是不沾边的,马马虎虎能用罢了。缝隙里瞅见坐着个五十上下的小老头,只看见半边脸,却是出奇的长,一身紫色官袍倒是崭新。荣哥看看李大哥,李荣便使眼色让他噤声。

那牛车不紧不慢驶过去了,忽然听得车里有人低声涕泣:“天也!命也!完了。。。完了!”那声调沧桑凄惨,让人不禁泪下,牛车慢慢驶远,前面路口拐向南去了。这厢李荣闻言早已吓得半死,一张黄脸都变白了,见那牛车一拐不见了,这才长出一口气。

荣哥京中典故也算熟悉,便低声问道:“这是桑相。。。”李荣忙摆手制止,前后看了又看,这才叹道:“听说一早就来面圣,说有什么紧急军务。官家不在出城游猎去了,他又得罪了冯国舅并李彦韬,省里、枢密谁敢理他,旁的更是避之不及,想必是处处碰壁,无人肯替他通禀了。”李荣轻叹一声,“这等事我们也管不着,只是嘴上要严,传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荣哥也知道适才这几句可大可小,一不小心就是族灭的大罪,株连起来只怕闻者有份,忙点头称是。

李荣忽然一拍荣哥,“弓马拳脚你可还行?”荣哥哈哈一笑,“拳脚上不敢说,我师父就不太行。若说起弓马,也只马马虎虎,好歹没有折辱师门吧!”李荣却是笑骂道:“胡说八道!老子是样样精通,到你嘴里成了不太行了!”忽然一顿敛容望向远方,“别管他行不行,关键时只好各顾各了!”荣哥闻言沉默不语,只觉忽然一阵冷风刮得正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