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毛蒜皮,酸甜苦辣
书名:晓逝昙记 分类:现言 作者:锄禾遇当午 更新时间:2025-04-14 20:26:59
春气渐长,院里的石榴绿叶满树,清新袭人。用上次集市买的香辛料腌制的鱼味道却比第一次差了一点。
也不知是鱼不新鲜了,还是香辛料消弭了鱼的鲜味。有些事情顺其自然便好,越是努力,结果也愈发差强人意。
张宥程吃了一半便放下了碗筷,回到书房将剩下的白银交给了赵安晴:“晴儿,你拿去吧,需要采买什么你拿主意就行。”
“嗯,但是你不要太过专注了,能进贡士很好,失败了也未必很差,越是考期临近,越是考验人的心性,不要太劳损自己的身体。”
赵安晴安慰过了他,就去收拾桌子了,张宥程也回到书房,念叨着之乎者也一类的话。
现在米还剩一点,只剩下一条海鱼,赵安晴也不知道接下来三个月的日子该怎么办,她决定下午去上京的市集里看看。
洗完手,她戴上了上次的白银蛇梳钗加了一只垂珠银钗,脸颊施了一层淡红,用烟紫画了眼线,眼尾又染了一抹残红。
染料很贵,所以越鲜艳的衣服越是昂贵,前后浸染都要超过二十次。所以她穿的衣物大多是素色。
她看了眼铜镜里的脸,从包袱里翻了一件暗红铜纹的对襟上衣,配暗绿百褶锦文流苏裙,这是看到昨夜上京小姐们时兴的打扮,她有了这个想法。
她拿了自己的手帕和荷包便出门了。这个胭脂倒是物有所值,走起路来,隐隐梅香。
开市的集市离他们住处有点远,一路走过去,裙摆微湿,看来这件裙子明日就得浣洗了。
商贩很多,这一条的商铺人声鼎沸,里面也是装修精致,她准备先去买点蔬菜,于是路过这里,去了后面的摊位,这里大多人身着简朴,沾染灰尘。
转了很久,看到了新鲜的荠菜和莴笋,翠绿翠绿的质量看起来很好,她决定买一些。这个老板是个须发的老人,昏暗的眼睛打量了赵安晴一眼,便道:“莴笋二十文一斤,荠菜嘛——三十文一斤。”
赵安晴顿时感觉不对,虽然她也很少外出买菜,但对于安平菜价也是知道一些的,普通的菜基本都是三五文一斤,怎么偏偏到了上京,贵了将近五倍左右。
“老板,你怕不是找我取乐吧,三十文?我都可以去买上一斤白肉了。”
“小姑娘,现在才刚刚回暖,蔬菜也不多,大部分都送去这里的大人家里了,所以价格贵的很那,再说,就算卖上四十文,也有很多人愿意掏钱。”
老人有恃无恐地坐着,赵安晴感觉这个价格实在是不能接受,于是转身走了。
逛了一个时辰街市,最后就只买了一斤的米和一只老鸡,几株白菜,一点香菇和茶叶,一共一百七十二文。
问了价格,她才懂了皇城两个字的含金量。猪肉已经上到了六十五文,赠送的海鱼在市场一条将近八十文的价格,其他零星物品也是小镇的五倍左右。
将东西带回了小院,洗过手便瘫坐在椅子上,这么多东西,她双手有点胀痛,按摩了一下双手,天色已晚。
她只用了一半的鸡炖了婉鸡汤送去给了张宥程,其他杂七杂八,一直忙到夜深,真是太累了。
她已经照顾自己很久,本来以为自己能经营好她和张宥程两个人的生活,才过两天就发现已经精疲力竭。
终于等她做完了一切,又发现水缸里已经没水了,连洗漱都很难,家里柴火也不够,明日得去找个柴商订些柴火。
“唉——”赵安晴长叹一口气,只能起身去找张宥程,让他去挑一担水。
“阿程,水缸已经空了,你能去挑一桶水来吗。”
张宥程这才发现这个院里没有水井,他起身抱着赵安晴说道:“晴儿,这几天你太辛苦了,其实我们可以休息一下,明日我去买个奴仆来,今晚你先将就休息下,好吗?”
赵安晴有些怒气:“你是打算让我直接上床睡觉吗?”
张宥程见不妙,连忙安慰道:“不是的,晴儿,就将就一晚,明日来了仆人,一切都好说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赵安晴一阵无力:“张宥程,只是一桶水,你竟然都如此推脱。”
“安晴,你现在怎么跟我母亲一样念叨了。只是一桶水而已,将就一晚怎么了,我还要专心于科考,你忍心让我劳神费心吗。”
张宥程有些不耐烦,赵安晴看着他这幅样子,也不想去打扰他了,但此时心里已经埋下了一颗种子。
翌日,张宥程去市集买了个十六岁的男仆韩大力,花了十两白银,现在入不敷出,于是写了封家书寄了回去,让父亲再给点白银。
所以柴火的事情只能往后推,没有多余的现银给柴商,只能靠赵安晴去隔壁借了点柴火。
只是简单热了热鸡肉,只不过此时用餐的人变成了三个人,洗碗和洗菜的任务已经交给了韩大力,赵安晴已经可以休息了。
夜深人静,赵安晴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思来想去,感觉明日她也可以去上京找份差事做。心底一股新鲜感让她十分兴奋,闭着眼睛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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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母亲,你看我画的小鸟,像不像那只小鹦鹉。”
裴安晴站在椅子上,手里攥了一根大毛笔,笔墨打湿了裙子和系腰。她摇头晃脑,仔细看过去,宣纸上那团黑墨球有了丝鸟的神韵。
关青女刚理好了自己的衣服,从里面拿出了一团芙蓉绣戏裙,留着长长的水袖,她放到柜子上。
她笑着过来擦去裴安晴脸上的墨汁,又低头细细瞧了宣纸上的小鸟,骄傲地说道:“安晴你还那么小,画里藏着一丝韵致,虽然稚嫩拙劣,如果找来个师傅教你,必定成为一个有名的女画师。”
“母亲是打算找个师傅来教我画画吗?”裴安晴开心地看着她,随即又失望地坐下来说道:“还是算了,爹爹不在家,母亲去找那个坏女人只会受到刁难,我不想学,我也不要学!”
“没事的,你也不要叫她坏女人,要叫大娘子,她是个好人,是我们不好,打扰了他们的生活。”
“娘!她们都是坏女人,你怎么能帮她们说话,我早晚会帮你报仇的。”裴安晴把笔扔在笔架上,墨汁溅了一桌。
关青女只能宠溺地看了看她,她只是把这些话当成小孩子的赌气之言,未曾想过,在以后的某一天,却给整个裴府带来灭顶之灾。
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想到韩飞音真的同意了关青女的请求,请来了一位有名的工笔画家来教裴安晴,这对于裴安晴来说,是她为数不多的慰藉和热爱,岁月的消磨在此时有了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