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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里看花,雾里寻她

书名:晓逝昙记 分类:现言 作者:锄禾遇当午 更新时间:2025-04-17 21: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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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身着白衣缠金丝的男子打着扇子制止了她:“小姐,且慢。”

赵安晴打量了他一眼,有些迟疑,他柳眉凤眼,薄唇玉面,身裁高瘦,感觉是个病弱公子,只是不知他有什么想法。

只见男子薄唇含笑轻启:“此钗灰而沉重,乃铅融银而制,而珠子更不是什么白玉,而是玛瑙造假,戴此钗不仅使人头晕沉重,还会有损身体。”

“哎呀,这位公子,我们做的小本生意,养家糊口已经不易,您这样诋毁我的钗子,还叫我们怎么继续做生意了!”说罢,老板拉着赵安晴的手又道:“姑娘,我和你实在是有缘,见您如此喜欢,三十文我就卖与你。”

赵安晴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帮她,但她实在是喜欢,还是决定买了下来,男子又再次以扇制止:“姑娘不必了,如若喜欢,我可从府里赠一形似的钗子与你。”

顿时赵安晴心里警铃大作,又细细打量了眼前之人。

只见他长发留腰,后脑盘了一个发髻,带了一个金丝发冠,中间镶了一个白玉,身着圆领白袍,金丝缠了祥云纹在衣边,腰间是个棕色的虎纹腰带,别了一个黑玉碧玺,身裁高大,看起来瘦削却隐隐感觉上身精壮。面容白皙如玉,五官更是柔美端正,精致无比。

再观其扇,几个游龙舞凤的字飘逸其上,靠近些便是隐隐墨香,不论是衣着还是配饰,皆是讲究,远瞧如仙人之资。

想来如此达官显贵之人,不会图其财,但如果说图她的色的话,此人不是更比她貌美,上京繁华无比,达官显贵也有些异于常人的癖好,如此样貌,他莫不是娈童,意欲拐卖妇女送去烟柳之地。

男子似乎看出了她的忧虑,于是让身旁的小侍卫给了贩妇六十文,笑道:“念及你生意不易,我便买下赠与姑娘,当了却我的一桩心事。”

赵安晴只觉得男子说话行径都有些奇怪,拜谢了之后便离开了,临走时,男子看着她欲言又止,只是轻轻笑了一下,便消失在人群中。

已经夜深,即便是上京也人影渐消,赵安晴又买了一盒烟紫的梅香胭脂,这种东西也是新奇,她的母亲制香是把好手,细闻胭脂,里面还有一丝松木的香气,也是喜欢无比。

她今日也是开心,除了胭脂,她买了一袋香辛料,香味扑鼻,腌鱼应该很好吃。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但不知为何心下有一丝不安,在最后转角的巷子里,她回头看了眼身后,发现无一人影子,便放心进巷子里开门进去。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站在门口,顷刻消失在昏沉的夜色中。

上京最大的饭馆便是白玉京,占据着上京商业最繁华的地段,再过去几个街便是最大的红馆——沁烟楼。

左闻庭坐在白玉京最高的天字房外的廊中,桌上只有两壶碧楼春以及一个白色缠丝手环,只是一壶已经见底。

黑影悄无声息地立在他的身侧,将赵安晴落脚的地方告与左闻庭,然后便消失了。

芳菲尽没有见到来人,房内也只有左闻庭一人身影。

于是按照按照往常惯例,抱着琵琶缓缓进入房内。她也是一身藕色衣裙,只不过中间绣了一朵粉牡丹,外只有白色薄薄一层罩衫,酥胸半露,披发半挽,发间点缀的是一粉一白两朵真花,内里掩映着青绿的叶子,芳香逼人。

她的面容柔婉,圆眼丹唇,粉红的脂粉在脸颊两边,额间画了一朵荷花,沾了一个圆润晶莹的珍珠。真真是人比花艳,美不胜收。

她端坐在绣凤的屏风前面,琵琶之音如泣如诉,如珠如玉,一点玉手轻掠,便是半生情思流转,换若他人早已经是眼泪盈盈。

左闻庭拿着酒杯,眼眸低沉,不知心事深沉,他嘴角戏谑,突然开口道:“怎么?你今日弹的琵琶竟变的如此悲凉了,倒是少了几分当春娘的酒色之气呢.......”

“回大人的话,妾身只是见大人喝了这么多的酒,想必遇到了什么烦忧,便斗胆借着此情此景为大人演奏一曲《梦断红楼》,以解大人心中之烦闷。”

芳菲尽是她在沁烟楼的春名,她名声不显,沁烟楼只知花魁不知有她,只是因为她在十六岁之时已经被左闻庭买了下来,但论情趣样貌,却也和花魁平起平坐。

左闻庭很少喝酒,他有些醉意,醉里看花,倒是更美更鲜艳。

“镇宁军节度使裴守信生的女儿果真如传言般知情解意,体贴入怀啊,比之那乔太师的二小姐也丝毫不差,只可惜,现在你们二人不比从前,你们之间可是差距越来越大了,一个从尚书之女变成了当朝太师之女,荣宠无限,而另一个,从指挥使之女变成了上京的官妓。”

左闻庭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面容逐渐僵硬的女子,芳菲尽原名裴安宁,乃是曾经功名赫赫的镇宁军节度使裴守信的嫡女,亦是曾经乔婉思的闺里好友。

琵琶声停,发间精心簪的一朵花滚落在地,芳菲尽看着眼前眉宇笑意的男子,心中有股悲凉,往事近在眼前,却如楼前月色般凄凉:“就算曾经我欺负了你,那也是因为无失之举。现如今,我已经沦落这副田地,你也不必再三提醒我,我的身份如何卑贱了。”

“真是好笑!什么是“就算”?裴小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是我!——将你从沁烟楼买了下来,让你不再成为别人的胯下玩物。不说谢谢于我便罢了,此时确是要将所有罪责怪我的身上。不开智的动物也知道知恩图报,于恩情上,裴大小姐却是连死物都不如。”

“你是将我从沁烟楼包了下来!却让我日日在沁烟楼里受尽苦楚,真不知道你到底为了什么,既救了我,却不放过我,如果只是为了报复我,你已经成功了!你明明只要略施手段就可以轻松将我从沁烟楼里带走!”

左闻庭不免觉得好笑:“对不起,你做丫鬟?你有这个资格能做丫鬟吗?你可是罪臣之女啊,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将你从官家之地带走........况且你这般脾性,不让沁烟楼的嫲嫲们好生教导,如何有所长进?”

左闻庭语罢又笑添一语:“你比谁都适合做沁烟楼的春娘。”

裴安宁眼眸湿润,想起过往荣华风光泪如雨下,顿时心哀无比,更觉眼前的男子心冷异常,比蛇更冷血。

看着她哭泣的面容,左闻庭更是一股郁气郁结在胸口,烦躁至极,于是将她撵了回去。

白玉京真是高啊,却没有皇城这么高,坐在廊里却也是冷风阵阵,弯月如此近,仿佛透过天幕直插他的心口。

而此时的赵安晴正在偏房陷入沉沉的梦里,像是一片海水淹没了她的思绪,让她无法再分辨这里到底是不是梦境——或者又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