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再续前缘

　　刘小芳上下扫视了高飞几眼好奇道：你这是干啥来？咋出了这么多汗？随即从兜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他擦汗。

高飞连忙：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边说边接过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随即再次开口：我这是赶车累的，骑自行车骑了十来里，又跑了几百米差点没赶上，我跟火车是同时进站的。

“快坐吧！咱们坐下说，来你坐里边，打开窗户吹一吹”刘小芳边说边跟高飞调换了座位。

高飞坐下后，刘小芳按着他的肩膀弯腰拉开了他的包，刘晓芳身上散发的香味，令高飞情不自禁地嗅了一下。

刘小芳找出一个银白色的保温杯，递给了高飞：快喝点水吧！别说边拧开杯盖递了过去。

高飞接过水杯后有些犹豫，多年不见两人已经没有了当年那种感觉，时间不仅拉开了他们的距离，也拉开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赶紧喝吧，跟我还这么客气。”说话间，刘小芳坐到了他旁边。

高飞迟疑了片刻端起了水杯，喝了几口便把水杯递向刘小芳。

“都喝了吧，看看你出了多少汗，不补充水分会出问题的。”

“我喝完你喝啥？”

“我在家就喝好了，这是为了以防万一，我每次坐车都是这，喝的时候很少，基本都做了无用功，赶紧喝吧！说话间她把水杯推进了高飞的怀里。

“那我就不客气了。”高飞仰起头，咕咕咕几口便喝完了。

“这才是我印象中那个豪放开朗的高飞。”说话间她接过水杯。

“小芳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总体来说还行，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已经分配了工作，就在咱们红剑信用社当信贷员，你这几年过得咋样？”

高飞苦笑了一下：一言难尽，当年你走没多久我就退学回村了，这几年的经历，让我深刻的体会到了生活的艰难，人生的不易；念书的时候充满了幻想，觉得自己可以改变世界，回村以后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知、多么的弱小，连自己的家庭、连我自己都改变不了。

高飞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实话，以前我是有些看不起我爹的，觉得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家人都照顾不好；回村后我暗下决心，一定要改变我们的现状卸，让我的家人可以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回村后我格外地努力，拼命地劳动，短短几年间，我的农活水平达到全村的最高水平，但是我们家的状况依然没有什么改变。

高飞又叹了一口气，接着：我们村的人实在太苦了，我们村的耕地条件实在太差了，村民们费心费力的辛苦一年却收不了多少粮，我们村三亩地甚至四亩地所收的粮都比不上其它村一亩收的多；我敢保证我们村的人绝对是红剑乡最勤劳的人，但是我们村却是红剑乡最贫穷贫困的村，村里的光棍遍地都是，外村人还给我们编了句顺口溜：北三北三光棍满街，北山北山吃糠拉稀。

高飞接着：外村的姑娘别说是嫁到我们村，就是走亲戚都不愿意来，土地不给力人又能有什么办法！高飞的语气满是伤感与无奈。

刘小芳的心里很不好受，她知道高飞这几年过得并不容易，却不知道他有这么多的辛酸，她拍了拍高飞的手臂：你千万不要失去信心，现在整个国家都处于巨大变革之中，你的眼光不要局限于一个小小的北山村，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精彩，也拥有更多的机会。

“我一个农民，一没文化二没技术的，你说出去了能干什么？”

刘小芳看着高飞，认真道：高飞，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千万不要小看了自己，你年轻胆大又吃苦耐劳，绝对大有前途；没有文化、没有技术，都是可以学习的，没有谁天生就有文化、就有技术，关键得有足够的信心，坚定的信念。

高飞默默的点了点头。

刘小芳咬了咬牙，接着：高飞，我想跟你说个事情！

“说哇”随即高飞看向刘小芳。

刘晓芳鼓起了全身的勇气跟高飞的眼睛四目相对：高飞，我喜欢你，咱们结婚吧！

高飞一时间有些愣怔，他根本没有想到刘小芳会如此的直白，消息太突然，现实又很复杂，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刘小芳接着：其实你第一次在土地庙救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这么多年来从未变过；这九年来，我过得也并不容易，一边刻苦学习，一边饱尝相思之苦，尤其是上了大学后，这种思念更加厉害，大学期间有许多人追我，我一个也不理，因为你一个人已经把我的心占得满满的，再也不留一点空隙；大学毕业后，我放弃了城里的工作来到红剑信用社，就是为了找你，为了离你近一点，我七月份到的信用社，原本我计划报道完了就去找你，结果赶上了无息贷款政策，忙的实在走不开。

刘小芳理了理额前的乱发，接着：昨天我妈打电话说我姥姥病了，我这才请了假，本来准备看完我姥姥之后就去找你，没想到今天跟你偶遇了，我真的很意外，更多的是惊喜，高飞你是怎么想的？你喜欢我吗？刘小芳充满期待地看看高飞，她有足够自信的资本，她相信以她的身材相貌，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拒绝。

“唉！小芳，你为什么不早点找我，现在太迟了。”说话间，高飞转移了视线。

刘小芳着急地抓住了高飞的手臂：怎么就迟了？

“小芳，我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怀上了。”

“不可能，我不相信，我虽然没来找你，但我一直关注着你的动态，就是最近这几个月太忙没顾得上，你就是不喜欢我也用不着说这种理由。”

“这种事我怎么会开玩笑，她是七月中旬到的我们家，现在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刘小芳顿时如掉冰窟一般，心都凉透了，整个人呆呆地进入痴傻状态。

两人都陷入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刘小芳再次开口：她叫什么？

“姜小云，是红剑王淑芬给介绍的。”

“她有我漂亮吗？”

“没有，整个金县没能有比得上你的。”

“你为什么那么着急结婚？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

“小芳，我已经二十三了，能不急吗？农村人结婚普遍早，这你是知道的，这两年我不知相了多少亲，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弄得我都开始怀疑人生了，我爹娘为了我的事愁的吃不香睡不着的，我不结婚能行吗？”

“想结婚，你可以找我么，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你？”

高飞摸了摸头：我是刚才才知道的，当年我一直把你当兄弟、当战友的。

刘小芳气的险些背过气，用手指了指高飞：你个木头，我都表示的那么明显了，你还看不出来吗？

“我都把你当兄弟了，哪还能有别的想法？”

刘小芳气狠狠地攥住拳头打向高飞，打到跟高飞身上时，却成了蜻蜓点水，轻飘飘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不来找你，你怎么也不懂得找我，我一个女孩儿想找你一趟真的很不容易，需要解决很多问题，你一个大男人怕啥了，每年农闲时那么长时间，你都不懂得找找我，整整九年，你居然一次都不走找！”刘小芳的语气中充满了埋怨。

高飞连忙纠正道：小芳，这你可冤枉我了，当年你走以后，我可是多方打听，人们只说你们家搬到县城了，具体搬到哪儿没人知道；后来我每次到县里时，都会冒起看一看你的念头，但是我不知道你住在哪，有好几次，我还毫无目的地乱逛，就是抱着撞见你的打算，老天爷不给面子，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小芳，我是真心把你当我兄弟、当一个好友的，你在我心里一直都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天地良心啊！我高飞绝对没有胡说。

看着高飞那认真的神色，刘小芳无奈的笑了一下：你真是让人很无语，我爷爷奶奶一直都在村里，你就不懂得问问他们？

高飞一拍大腿：哎，你说我当初怎么没想到？

刘小芳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哎！天意如此、造化弄人啊！

随即，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几分钟后，刘小芳再次开口：高飞，咱俩私奔吧，我工作不要了，你也别回村了；咱们可以去北京、去天津，也可以去上海、去深圳，甚至可以出国去海外，姜小云能做的我也能做，而且做的比她还好，我可以陪你睡觉，可以给你生小孩。

刘小芳略做停顿接着：无论去哪儿，咱们可以一起学文化、学技术，我相信只要咱俩一条心、肯努力，一定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咱俩今天就可以出发，现在就可以出发。

高飞张开嘴正准备说话，刘小芳抢先到：你先不要着急，好好的考虑考虑再说。

此时，响起了播音员的声音：旅客朋友们注意了，金县站到了，下车的旅客请做好下车准备。

高飞站起身：走哇！咱们该下车了。

刘小方留恋道：这车要是能一直开下去该有多好！此时，车停了下来，刘小芳这才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出站后，高飞开口道：小芳，你准备到什么地方，我送你过去。

刘小芳摆了摆手：我不着急，先办你的事吧，你这是来金县准备干啥？

“准备买台电视机，完了再买些生活用品之类的”

刘小芳吃惊道：这电视机可不便宜，你哪来那么多钱？

“上午刚找张主任带的。”

刘小芳这才点了点头：走吧，我陪你买。

在刘小芳的带领下，高飞的采购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中午时，他的采购计划已经全部完成，两人走进了车站附近的一家饭店。

“高飞，你得好好补偿我，请我吃点好的。”

高飞递过了菜单：放开了点。

刘小芳点了六道菜，两道汤，都是高飞爱吃的爱喝的，高飞的心里一阵真感动，却装作毫不在意。

吃饭前说好的是高飞请客，结账时却是刘小芳掏了钱，高飞对此很无奈，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刘小芳便把钱结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高飞双手抱着一台十九英寸的牡丹牌电视机走在左边，刘小芳提着一个大布包坐在右边，包里塞得满满的。

候车室的一条长椅上，一男一女默默地坐着，高飞率先打破了沉默：小芳，有些话还是说明了好，我不能耽误了你，我现在已经结婚了，而且我媳妇儿已经怀孕了，我不可能放弃他们跟你走，对不起了！

“哎！”刘小芳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道：这就是我的命，人算不如天算，早知道当年就应该跟你挑明，提前把你占住。”

“你要是早点挑明就好了，我也不用那么煎熬了。”

“如果她没有怀孕，在我们之间，你会选谁？”

高飞毫不犹豫道：选你。他在感情方面虽然反应慢一些，但他智商并不低。这其实是他的违心话，不是刘小芳不优秀，相反是他太优秀了，优秀到高飞没有自信，娶如此漂亮的女人，他真的很不放心，他承认他也喜欢美女，但是娶美女为妻则又当别论；农村人是特别注重实际的，一个招人眼馋的花瓶跟一个平平常常的农家女子，大多数会选后者，而高飞正那大多数之一

此时他很清醒，如果说出真实想法，会严重地打击到刘小芳，善意的谎言跟真实的伤害，他选择了前者。

刘小芳满意到：这还差不多，我原谅你了。

“笛……”，一阵汽笛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高飞起身：小芳，我该走了，你也回哇。

刘小芳认真地替他整了整衣领：去吧！

看着高飞离去的背影，刘小芳的眼角滑过两道泪痕，她不甘心这么多年的等待竟换来这种结果，他真的不甘心却又毫无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却无能为力，她感到特别无助，驻足良久，直到列车远去，她才抹去眼角的晶莹，失落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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