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秋风，声声落落

　　大学毕业了，考研如期而败，工作却未如期而来。

疫情持续了几年，除了开学与回家需要的核酸检测报告，疫情一直离我很远，远得我仿佛是世外人，远得封校、解封我都不愿知道。

这次，疫情真的来了。工作集中培训时间一拖再拖，最后原定可能一周、或许半月，更甚至可能与前一届一样为期三个月的公司培训，只花了两天就草草结束。

说不清是庆幸还是悔度，培训中领去几个月的工资大概也合一万余吧，但两天的培训也已经让我倍尝痛苦。一堆陌生人中间，又夹杂一两个初认识的熟人，混着、陪着、也累着。

培训集合当晚，没什么活动，新人群里有人约打牌，我没去。培训第一天晚上，深觉需要合群的我后悔昨天没去打牌，在看到群里又有人约时立马回应了。

敲门，待了会儿，有人来开门，来人略胖、嘴里夹烟。我心思稍沉，领悟到我可能不该来。进门后只开了座灯的房间显得昏沉，拌着飘荡的白烟，有点像电影里的赌场。

仔细看了看，连上我房里一共三个人，说是要打斗地主，刚好合适，只是没了上场与下场的轮换。又有人敲门，进来个头发遮目的瘦高男子，四个人入场。

洗牌时，三人聊着便建了个微信群，我顺势也加入群里。心里越发彷徨，这牌局让我局促不安。

很快一把打完，我输了。与我一同输的男子叼着烟吐口白雾便拿起手机往群里发了六块钱。我跟着也发了六块。

我渐渐明悟这是赌钱的牌局，并非我幻想里过年时联络兄弟感情纯作乐的牌局。

我下场，没人在意，只各人从桌上烟盒取根烟叼着。新的一局开始，赢我的人又赢了。

从此，那人连着当地主赢了三四把，其他人都拿他无法。他似乎觉着无趣，主动下场，我虽然自觉牌技不行，也不得不顶上。

要知道我基本不玩牌，所以不敢抢地主，只存着在另一位农民带领下躺赢的心思。然而很快我又输了。

我感觉不太妙了，我身上本有两千多的生活费，路途车费已花去七百多。牌局上我坐桌加起来不过两分钟，十二块钱就没了。我感到心虚害怕，忙说有事就跑回自己房间了。

及至十二点半，群里才消停。我数了数红包数量，忽略地主要付十二块的情况，单以农民六元红包来论，群里一晚上涉及金额有七百多元。

我也不知道一晚上究竟是谁欢喜谁悲伤，又是谁无以为意，我只庆幸我离开得及时。

培训第二天，昨晚的牌友碰面均不认得我，更令我感叹十二块钱丢得不值，但想来也有可能是他们见了一晚上百来块的交易，已将我忘了。

下午宣誓后分配项目，晚上新人群里通知需要自己垫付飞机票飞往项目部驻地。上网查询机票价格为一千出头，愈发觉得昨晚趁早抽身是个明智的决定。

第三天起早，酒店大厅集合，等了半天已大致表决要筹钱租车去机场，公司人事拦住我们，说已经联系公司司机将我们送达机场。我们只好等待，一行人除了一位还在房间收拾东西，其余人都退房了，所以我们一趟到那人房里聊天等车。

大家互相通名又问及学校、籍贯。聊天内容这就有了支撑。我聊了会，转头往窗外看，夏末的风摇着西安的花树，一朵朵绿色的胚芽，似新生又似已落，离得远，瞧不清。

飞机经济舱一贯地难受，三个小时后落地昆明，再一个半小时行车到达项目部。情况略好，起码不是想象中的板房。

三月后，风儿从南吹到北，又由北扫至南，我的夏变成了秋，我的青涩交给了愁。

其实花落便新生，那知何处归途。

其实开始已注定离开，只是当时未清楚。

这场牌局，我唯独希望，我仍旧感叹幸好我趁早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