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噩梦

　　“阿垚！醒醒！”温垚被人摇晃着，眉头微微皱起，原本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入目的，不再是那双空洞的、毫无人欲的眼睛，而是一双饱含着柔情与焦急的眼眸。温垚坐起身，一把抱住了眼前的人，抱得很紧很紧。

李锦禾被他搞得有些无措，对方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肩颈处，弄得人痒痒的，之后，李锦禾感觉肩膀处有些湿润，他哭了？

李锦禾回抱住怀中的人，手轻抚过她的后背，柔声安慰着：“做噩梦了吗？不怕不怕，我在呢。”

温垚此刻的内心犹如一团乱麻，梦中的场景太过真实，直到现在，那瘆人的场景仍然在眼前浮现。温垚就这样抱着他的锦禾，一刻也不想放开，李锦禾也不恼，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背脊，安抚他的心绪。

温垚同往常一样在画廊的休息室睡午觉，答应了李锦禾今天下午一起去福利院看院长奶奶，因此他只是靠在床头看书，没想到最后不仅睡着了，还做了那样一个梦，还好是梦。温垚本是生活在快要干涸的池塘里的一条鱼，直到遇见了李锦禾这片汪洋大海，他才重新获得了遨游的快感，温垚早已经离不开她了。

再次想到那场梦，温垚脸色沉了沉。

“锦禾，最近不要走沿江大桥了。”

“怎么了？你的噩梦和这个有关吗？”

“嗯……我梦见你死了，就在那座桥上。”

“这样啊，听起来的确不太美好，难怪你会哭鼻子。”

“……才没有呢。”

去福利院的路上，温垚开车特意绕路，避开了沿江大桥，李锦禾发现了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得在副驾驶上整理着给院长奶奶带的礼物。

李锦禾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她小时候性格孤僻怪异，几乎没有家庭，愿意领养她，渐渐的她成了福利院年龄最大的孩子。院长奶奶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女，直到上了大学，李锦禾才搬出福利院，住进了大学宿舍。大学期间她结识了温垚。两人都考上了全国最高等的艺术院校，彼此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他们的恋爱过程很顺利，细细想来，他们之间的爱没有太多轰轰烈烈。从相识相知相识到确定关系，再到大学毕业工作稳定后的同居，直到现在差半个多月举办的婚礼，前前后后过了，也有八年，有过争吵，也有过分别。八年间，李锦禾每个月都会回到福利院，从未有过间断，那是她童年时期唯一的家了。

相比之下，温垚的童年生活可算得上是幸福美满了，他是家中独生子，父母相爱，他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的，自然也知道该如何去爱人。李锦禾与温垚两人一个学的珠宝设计，一个学的油画，温垚第一次见到李锦禾是在开学典礼的舞会上，十八九岁的少女穿着简单淡雅的齐膝连衣裙，在礼堂后方花园长廊尽头处的大理石圆桌旁微微倚靠着。身后的花比她艳丽，但少女脸上因酒气泛起的红色，却让她人比花娇。温垚邀请了她跳舞，酒虫上脑的李锦禾答应了他，两人由此相识。舞会结束以后，温垚拾起画笔。说来也怪，暑假期间温垚出门采风找灵感却什么也没画出来。此次与李锦禾的初见竟让他打开了任督二脉，后来温垚将这幅人比花娇的画命名为《惊鸿》。这幅画第一次出现在大众眼前，是那年年底的全国艺术展，从此，温垚这个名字犹如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他开始在艺术界崭露头角。

大三那年，温垚陷入了人生中的低谷，父母双双车祸身亡，画廊开业在即，他的手却什么也画不出来，整天自暴自弃，一个人在画廊喝闷酒。彼时，李锦禾正在邻省的一座名山中做地质研究，待李锦禾得知消息赶到画廊找到温垚时，他正坐在一幅半成品的画前，眼下戴青，胡茬也已冒出，一地的空酒瓶和废稿。发现李锦禾后，温垚告诉她自己没用，什么都画不出来。

然后李锦禾把他骂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