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牛排未熟先挨骂》

　　手机在围裙兜里第八次震动时，我正用手肘顶开后厨的弹簧门。银盘边缘的红酒渍蹭在颧骨上，恍惚间感觉自己像被拍扁在油画里的中世纪侍者。前厅传来看热闹的窃笑，夹杂着刺耳的餐具刮擦声——那位金链能当腰带使的张老板又开始表演行为艺术了。林小北！203房的牛排呢？你给老子现去屠宰场牵牛吗？主厨保罗操着法式东北口音破口大骂，他手里的雕花黄油刀正抵着传菜生的喉结，刀尖还在往下滴松露油渍。我猫腰闪过挥舞的汤勺军团，餐盘上渗出的血水在盘底晕染出诡异符号。这场景让我想起大学参加通灵社团的糗事——当我把罗盘搁校门口煎饼摊上时，转动的指针硬是指出了六个鸡蛋灌饼的凶兆。领班安娜幽灵般从西班牙火腿切片机后闪出来，香槟色制服肩线刮出凌厉的弧度。她胸前的鎏金名牌闪得像是要发射奥特曼光线：张先生要求你亲自表演解剖学，餐具已经换了三套。她盯着我左手的厚茧停顿两秒，友情提示，他刚用勃艮第杯砸晕了三个侍酒师。

推开VIP包厢黄铜门把手的瞬间，我恍惚踏入大型凶案现场。四十八头水晶吊灯在头顶摇曳，折射出满地红酒杯残骸的星芒。张老板正在用整块帕尔玛火腿当镇纸，往古巴雪茄上抹阿尔巴白松露酱。他脖子上的金链卡在双层下巴里，活像被渔网困住的大马哈鱼。米其林大厨就这水平？他用带茧的拇指戳进牛排肌理，血珠顺着劳力士表盘淌下来，这肉切得像被哈士奇啃过！二十道来自社会名流的视线化作高压水枪，将我钉在绣满葡萄藤的波斯地毯上。我注意到张老板的定制西装上别着纯金刀叉状胸针，而他正用这个凶器在桌布戳出蜂窝煤似的洞。根据米其林指南第三章第五......闭肛！他猛拍桌面的力度让鱼子酱罐头跳起踢踏舞，老子要听这肉叫爸爸的声儿！我第一千次诅咒贪图日结工资的自己。刀刃落下的刹那，包厢突然被雷暴击中，整间屋子像是被塞进滚筒洗衣机的水晶宫。更诡异的是，盘底的血迹竟自动重组，化作一串莫尔斯电码疯狂闪烁——这特么是牛排版《无人生还》？领班安娜的香槟色身影在门口摇晃，活像被按了暂停键的老式录像带。她原本油光水滑的盘发现在炸成爱因斯坦发型，正对着我手中的雕花银餐刀发射死亡射线。你TM是来切肉还是做法事？张老板抄起82年康帝直接往牛排倒，红酒穿过他指缝时竟泛起荧绿幽光。桌角那只三头狼图腾突然转动眼珠，狼吻翕动间吐出串弹幕：「警告！检测到哺乳类幼崽匹配中……」我这才意识到裤裆泛起可疑暖意——方才侍餐时撞碎的干冰雾正顺着裤管往上升腾。余光瞥见领班捂嘴憋笑的模样，活像即将漏气的蒸汽火车。这届年轻人真不行。张老板举着空酒瓶摆出自由女神造型，在我们那个年代......话音未落，牛排突然在盘子里跳起战舞。那些血水幻化的电码凝成三个烫金大字：「SOS」，紧接着整块和牛开始播放《欢乐颂》交响乐。最扯的是那些脂肪纹路居然排列出二维码，扫出来的链接直通我的x站账号。领班终于憋不住笑，香槟色肩章都在簌簌发抖。而张老板显然把这当成挑衅，抄起鱼子酱勺对准我眉心：今天不把这牛排切出花来，你就在x团点评上当永久代言人！事情就是从这时崩坏的。当张老板第十二次摔碎红酒杯时，我手里的镶钻餐刀突然化身电动X蛋，震得整块牛排在空中翻出托马斯全旋。包厢里的古董座钟指针开始倒转，水晶灯投影在墙上的光斑化作萨满图腾，最要命的是那只三头狼纹身突然活了，狼尾一甩直接缠住我脖颈。现在年轻人流行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张老板抹了把溅到金链子上的红酒，全然没注意到牛排正悬空播放幻灯片——上面赫然是我藏在手机里的黑历史Cosplay照片。

我被桌底下钻出的藤蔓拽倒的瞬间，领班的高跟鞋正精准踢向张老板的尾椎骨。躲后山哭去！她甩来半瓶没开封的拉菲，直播时候记得给酒店打码。后山的冷风刮醒了我被牛排超度过的理智。哆嗦着点开直播软件时，屏幕右上角突然跳出个陌生ID疯狂打赏火箭。定睛一看，这货名字叫「悬崖野生程序员」，头像挂着个正在啃竹子的大熊猫。朋友们，请看VCR。我把镜头对准山下灯光璀璨的酒店，这就是传说中人均消费五千的魔幻现实主义乐园...话没说完，直播间突然被雪花屏攻占，画面里飘过一串乱码弹幕：「坐标校准94%...哺乳类胚胎匹配成功...正在加载洞熊皮肤...」我以为自己终于被后厨的油烟熏出精神病，直到发现那块顺出来的牛排正在发光。不是米其林餐盘那种暖黄射灯效果，而是实打实的、能让萤火虫失业的幽绿荧光。更扯的是这光里游动着象形文字，凑近看竟然是美团外卖订单记录的史前版本。冷风裹着泥土腥气钻进鼻腔时，我听见悬崖边缘传来幼兽呜咽。转身瞬间，后脖颈突然被毛绒重物压住——那坨发光牛排竟然化身为量子传送门，而此刻有只浑身沾满松露酱的洞熊幼崽正扒着我肩膀。当失重感袭来的刹那，我分明看见直播间飘过一条高亮弹幕：「用户狼图腾送出宇宙飞船：兄弟，你裤裆在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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