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地府服務熱線？

　　謝晦嘴角抽搐得像是被電流竄過，他瞪著眼前這位一本正經、語速感人的殭屍外賣員，感覺自己的三觀正在經歷一場慘烈的泥石流。

「送溫暖？送孟婆湯當溫暖？你們地府客服是不是集體泡過忘川水，腦子都瓦特了？哪個陽間活人收到這『溫暖』能高興得起來？嫌命長還是想提前體驗VIP直通輪迴通道？」

殭屍外賣員那張青白僵硬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唯有那雙空洞的眼眶似乎微微轉動了一下，像是在處理一個複雜的指令。

他依舊用那種能把急驚風逼成慢郎中的語速，一字一頓地解釋：「規…定…新…用…戶…體…驗…券…隨…機…發…放…您…是…幸…運…用…戶…」

「幸運？我謝謝你們全家啊！」謝晦簡直氣笑了，他揮舞著手裡那張還帶著屍氣的差評紙條，「這玩意兒怎麼說？差評？誰給的？我連收貨都沒有！」

殭屍外賣員低頭，再次戳了戳他那個充滿了年代感和陰間科技結晶的「地府終端」，屏幕幽光閃爍，映得他臉色更加慘綠。

「系…統…預…判…差…評…為…了…提…高…服…務…質…量…提…前…處…理…」

「……」

謝晦徹底無語了。

預判差評？這是什麼鬼才邏輯？大數據算命算到閻王爺家門口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奔騰而過的無數草泥馬，決定換個思路：「行，你們服務周到，我服了。

那麻煩給我你們客服的聯繫方式，我得好好『感謝』一下這位給我

『送溫暖』的客服，順便諮詢一下這『幸運體驗券』能不能退貨，或者換成陽壽代金券什麼的。」

殭屍外賣員似乎對「退貨」這個詞處理了半天，才理解了意思。

他點了點頭，然後動作僵硬地在自己那身不合身的現代外賣制服裡摸索起來。

他的動作慢得讓人捉急，像是電影慢放了八倍。

終於，他從內襯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

那名片通體漆黑，材質非紙非塑，摸上去冰涼滑膩，像是某种被打磨過的骨頭，又帶著一絲金屬的沉重感。

名片邊緣泛著淡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幽綠色光暈，上面用一種古樸又帶著詭異現代感的篆體字燙印著幾行信息：

「地府駐陽間辦事處（晦明區試點）」

「服務熱線：肆肆肆-肆肆肆肆（注：請使用三炷清香或足額冥幣撥打，信號更佳）」

「地址：不可說之地，隨緣可達」

「口號：您的滿意，是我們輪迴的動力！」

謝晦接過名片，指尖觸及的瞬間，一股刺骨的陰寒順著手臂就往上竄，讓他打了個寒顫。

這玩意兒陰氣重得離譜，簡直就像是握著一塊從九幽深處撈出來的冰疙瘩。

「燒紙撥打？」

謝晦看著那行小字備註，眼角又是一陣狂跳，

「你們地府的通訊業務還挺……傳統與現代相結合啊？話費怎麼算？燒少了會不會被掛斷？或者直接派鬼差來催繳？」

殭屍外賣員似乎對這些業務細節不太清楚，他只是木然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只管送貨。

謝晦捏著名片，感覺這玩意兒比燙手山芋還燙手。他心思電轉，決定趁機多套點話。

「哥們，你們這外賣業務是怎麼搞起來的？我看你這身手……不是，這身體狀況，送外賣效率能達標嗎？不怕超時被扣錢？」

提到「扣錢」，殭屍外賣員似乎被觸及了某個關鍵詞，空洞的眼神裡仿佛閃過一絲……怨念？他再次慢吞吞地開口：

「地…府…搞…現…代…化…改…革…引…進…陽…間…管…理…經…驗…KPI…考…核…嚴…格…外…賣…是…試…點…項…目…旨…在…創…收…和…提…高…鬼…民…生…活…質…量…」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

「我…是…通…過…『地…府…勞…務…派…遣…』…上…崗…的…編…號…屍…拐…洞…柒…」

「噗——」謝晦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KPI考核？

勞務派遣？

創收？

提高鬼民生活質量？

這說的是那個陰森恐怖、掌管生死的陰曹地府？

怎麼聽起來跟隔壁互聯網大廠似的，就差沒喊「996是福報」了？

他看著眼前這位編號「屍拐洞柒」的殭屍老兄，

一身現代外賣服，騎著破舊電動車（雖然沒看到車在哪），

操心著KPI和差評，還要負責給陽間的

「幸運客戶」派送孟婆湯……這畫面太美，衝擊力太強，

謝晦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就像是被扔進了攪拌機，正在被攪得稀碎。

這地府，比他想像中……接地氣多了啊！甚至可以說是土得掉渣，還帶著一股子官僚主義的酸腐氣。

「行吧，屍拐洞柒大哥，辛苦你了。」

謝晦決定結束這場對他精神衝擊極大的對話。

他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之前畫好備用的「聚陽符」，雖然只是最低級的那種，但對陰物來說也是大補。

他將符紙遞過去：「這個給你，算小費了。陽氣足，跑得快，不容易被扣錢。」

殭屍外賣員僵硬地接過符紙，符紙接觸到他手指的瞬間，無火自燃，化作一縷溫暖的白氣融入他的體內。

他那僵硬的身體似乎微微舒展了一下，空洞的眼神裡難得地閃過一絲類似「舒服」的情緒波動，雖然轉瞬即逝。

他點了點頭，算是道謝，然後轉身，邁著僵直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消失在街道的陰影裡，大概是去送下一份「溫暖」了。

謝晦站在原地，手裡捏著那張冰冷的黑色名片和散發著屍氣的差評單，腦子裡亂成一鍋粥。

地府搞現代化改革，聽起來像個蹩腳的笑話，但這個殭屍外賣員和這份指名道姓的孟婆湯訂單卻是實實在在的。

這背後到底是什麼情況？

是地府內部真的出了什麼亂子，管理混亂到這種地步？

還是說……這本身就是一個針對他的信號？

那個暗中窺視他，對他活死人身份感興趣的劉半仙，會不會和地府的某些勢力有所勾結？

他能請動風水師布下惡毒的「穿心煞」，那有沒有可能通過某些渠道，在地府給自己下個絆子？

比如這份莫名其妙的孟婆湯訂單？

就在他思緒翻湧之際，腦海深處那本與他性命相連的【晦明錄】突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並非解鎖新內容，而是一種……共鳴？或者說是警示？

謝晦集中精神感應，發現【晦明錄】的反應似乎正對應著他剛剛想到的「地府」二字，以及手中那張來自「地府駐陽間辦事處」的名片。

古籍的頁面雖然沒有翻動，但其中記載的某些關於陰陽界限、鬼神體系的古老符文，似乎比平時活躍了幾分，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這反應很輕微，若非謝晦與【晦明錄】聯繫緊密，幾乎無法察覺。

但這足以讓他心頭一凜。

【晦明錄】對「地府」有反應？這意味著什麼？

難道他「借命續魂」的根源，或者說他這活死人身份的秘密，竟然和那個正在搞「現代化改革」、連外賣業務都搞得一團糟的地府有關？

一時間，謝晦只覺得頭更痛了。

原本以為只是對付一個對自己圖謀不軌的劉半仙，現在看來，水面之下的冰山可能遠比他想像的要龐大和複雜。

他低頭看著手中那張觸感詭異的黑色名片，上面的服務熱線「肆肆肆-肆肆肆肆」仿佛帶著某种不祥的魔力。

燒紙撥打……要不要試試？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掐滅了。

現在情況不明，貿然聯繫地府，誰知道會接通到什麼地方，惹上什麼麻煩？

但這張名片，連同那個「孟婆湯加冰」的訂單，以及【晦明錄】的異常反應，都像是一根根無形的線，指向了一個更加深邃、更加未知的領域。

晦明街的活死人風水師，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捲入了一場遠超他預料的漩渦中心。

他收起名片和差評單，抬頭望了望陰沉沉的天空，忍不住又吐槽了一句：「這日子，還真是一天比一天有『判頭』了啊……」

只是不知道，這「判頭」，究竟是來自陽間的對手，還是陰間的……客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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