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突破（下）

　　‘差距太大，不可力敌！’

‘退！’

见此人轻易挡下了八道剑气，裴渊神情变得凝重无比。

他全力压榨着体内真气，催动腾云术，聚来白色云气裹住己身，化作一道白影往洞外飞掠！

一道道破碎的剑气如网，在周遭肆虐。

大片山壁的碎石被剑气刮下，在四下乱飞，一阵土尘扬起，淹没了整条山洞。

高速飞掠之下，不断有散溢的剑气落在他身上，轻易将他周身云气斩透，落在护体真气之上，令护体真气势如烈火，不断波动，发出连绵的沉闷斩击声。

只是一刹过后，全力催运腾云术的裴渊就已掠过几丈之远，退至距离洞口不过三丈处。

可他，却是心下一沉。

呼！

只见，大片的青光如流水一般，又似万箭齐射，自身后而发。

瞬息间，就扫尽了山洞内的土尘、剑气，就要将裴渊的身形裹住。

‘又是这青光！’

裴渊心下凛然，周身白色云气如被烈火灼烧，立时消弭，身形更是宛如被一座大山压住，难以动弹。

‘大明光轮！’

他一只手掌当中金色的光点儿自小变大，化作磨盘大小的金光，猛地罩在了身形周遭。

而后霍然回身，并指为剑，朝着一直紧随身形的碧玉葫芦，并指为剑，就是一指！

“斩！”

嗡！

碧玉葫芦狠狠地一震，一道道无形剑气自光芒大放的葫芦口鱼贯飞出，眨眼就飞出了足有十五道之多！

裴渊脸色猛地一白，只觉体内刚经过暴涨的真气，有如流水一般，已是去了近半。

十五道无形剑气一出，果然不同凡响，朝着四面八方只是一斩，竟就将围拢来的青光斩得嗡鸣作响，无法再朝着裴渊围拢！

裴渊见此目光一闪。

‘真气总量暴涨后，这葫芦的威能也增加了不少！’

他未有半分松懈，转过身形，指诀一变，朝着那始终坐在原地未动的黑衣青年按落。

嗡！

这一道道无形剑气斩退青光过后，唰地朝着一点汇合，凝在一起，登时化作一柄巨大的青光剑影！

青光剑影足有几丈长，威势更强过无形剑气不知凡几，一经凝出，就震颤不休，噗的刺破了青光，朝着那始终坐在原地，并未动弹的龙行在落下！

轰隆！

山洞在震颤！

这青光剑影一出，当即就将山洞顶部剖开，打量的山石坠落，山洞仿佛要塌陷一般。

剑影更是更是散出一股强烈的无形巨力，朝着四周弹压，绞弄的周遭青光七零八落，裂开道道缝隙。

吭！

山洞中不知多少山石被压得生生爆裂。

‘这一剑......’

裴渊自觉哪怕十个自己，面对这一剑，也只能被斩成齑粉，绝无法阻挡分毫！

他身形在大明光轮的护身下，钻入一道青光缝隙，也不转身，继续朝着洞口暴退，目光死死盯向那始终未动的黑衣青年。

呼！

裴渊退的不算慢，合身撞开一块块坠落的山石，很快距离洞口就已只剩不到两丈。

而这时，那青光剑影已他的视线中，落在了那黑衣青年颅顶！

黑衣青年龙行在似乎有些惊讶，目光淡淡的看着裴渊，只是幻影一般，一抬手。

更加凝练的青光，便自龙行在周身而发，潮水般涌出，竟如冲天之柱般，轰在落下的青光剑影之上！

这青光每一丝都重到了极点，压得龙行在周遭几丈内山石尽数化作粉末状。

冲天的青光之柱，只是与那落下的剑影相持一瞬，就见那剑影之上，一道道裂纹飞快浮现，眨眼的工夫，就已密布剑身。

而后，嘭的一声，剑影破碎！

“大明光轮？善远观的弟子？”

“这葫芦虽只是下品法器，但也不错了。”

龙行在处于清光了笼罩下，漠然的点评一句。

好似碎去那青光剑影，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

说着，他遥遥盯了眼已退到洞口附近的裴渊，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一指点落。

‘正巧善远观那凌红袖小娘皮得罪了龙某，不日便是那泥腿子的真传大典，就将这小子的头颅送过去好了。’龙行在如是想着。

这一指平平无奇，没有半分动静。

可点出后，裴渊却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只见那黑衣青年周身的青光嗡鸣一声，凝出一道虚幻的旋涡。

虚幻漩涡当中，半根纤细的指节探出，对着裴渊的方位只是一点。

只下一瞬，一根几乎能瞧见指纹的指节，已是落到了裴渊面前！

‘这人.......’裴渊心中震动，催动碧玉葫芦散出青光护住周身，同样将大明光轮催运到了极致。

可不待他松口气，便见周身一层青光如泡沫破碎，而后大明光轮所化的护体金光，骤然明亮起来！

护住裴渊周身的大明光轮，如同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明亮的金光照得山洞中纤毫毕现。

铛！铛......！

那青色指节很小，对比磨盘大小的大明光轮，小的近乎微不可察。

但其上带着的巨力，却压得大明光轮嗡鸣不止，光泽越发明亮！

裴渊只觉一股沛然大力，落在了己身之上，体内的真气极快消耗，强行维持着大明光轮。

呼！

咔嚓！

然而只是不到一息过后，裴渊体内的真气就后力不济，大明光轮当场就被这一指点碎！

碎裂的金光当中，那已多少有些透明的指节，点在了裴渊的胸口正中！

立时间，裴渊双目圆睁，只觉自己犹如被一柄重锤，锤在了胸前！

噗！

他的脏腑被巨力击得破碎，胸口塌陷，周身猛地爆开了一团血雾。

身形更是如被火车撞了一般，倒飞而出，撞飞了堵住洞口的石块，接连飞出几十丈，才撞在一棵参天大树上，滑落而下。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如一滩烂泥般，躺在地上的裴渊，呼吸已停。

他已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了，只能隐约感觉到，胸前好像多了个洞，淹没一切的死寂正在逼近。

......

“这宝贝，还凑活？”

“虽说只是下品法器，但攻防兼备，正好带回去送给小妹。”

龙行在看也不看那被他一指点飞出去的裴渊，而是一招手将失去裴渊真气供应的碧玉葫芦摄至手中。

方才他感应的清楚，是这葫芦散出的一层青光，挡住了他那一指的大半儿威能。

不然的话，那善远观的小子，哪怕催运那门明显造诣不低的大明光轮，也只会被他附着青冥气的一指，点得身躯爆碎而死。

当然，眼下这善远观的小子，也绝无可能活下明来，无非是能留个全尸罢了。

“青冥气......”

龙行在看着周身厚重的青光，目光闪烁。

为了这青冥气，他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不过好在，这青冥气的威能，一如他所想的那般强横无匹。

青冥气，乃是龙家秘传的一式道术。

虽龙家势力不过辐射几郡之地，但这青冥气，哪怕放之整个业国修真界，也是赫赫有名的一门道术。

虽只是一式，却也是千百式，变化无穷，可为指法，可为拳法，可为剑法，也可用以护身。

术法之道，有法诀、道术、神通之分。

法诀有三品，只以上中下划分，或可再分出‘绝品’与‘不入品阶’两个等级。

道术则浩如烟海，以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数划分，如青冥气，便是位列地煞五十三位的道术之一。

至于那最后的神通，则是罕见至极，至少业国境内，还未听闻哪一家势力，有掌握神通之修士。

念头转动间，龙行在张口一吸。

他周身青光便如水流一般，没入口中。

青光化入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周身经脉，远观起来，他的血肉都好似覆了一层青光。

“还需温养啊。”

龙行在感应着体内的青冥气，舒了口气。

他看了眼自己的断臂，聚敛真气，就要凝神炼化刚服下的那片七星连环草叶片。

七星连环草，乃是一种奇草。

七百载方可彻底长成，为三阶大药。

不过，虽说七百载才能彻底成熟，但每百载，此草便会成熟一次，每成熟一次，药力便会转化一次，同时会长出一叶，每百年成熟之际都可采下。

如他此次得了的这柱五熟七星连环草，便是二阶中品大药，叶片有疗伤、辅助修炼之效。

最重要的是，若新断手脚之人服用之，可断肢重生！

故而，此时他虽心痛，却还是服下了一片此草的叶片。

哪想到，这一炼化，他陡觉不对。

“啊！”

他惨嚎一声，只觉自嘴巴至喉咙、喉管，再至胃部，仿佛被烧红的烙铁，一遍遍熨烫！

如同服用一块带着极强腐蚀性的毒药，他不炼化还好，毒散的还慢些，可这一经炼化，那毒立即随着真气，走遍了全身！

咕噜......咕噜......

噗！

他欲要停止催运真气，一手攥住百解囊，从其上取出了解毒丹。

可这时，却是双目陡然大睁，艰难低头。

只见自己的胸前、小腹，竟是从内部破开了道道血口，其内带着恶臭的黑血，正疯涌而出。

难不成......

这株七星连环草，不是五熟，而是.......

......

‘要死了？’

雨水噼里啪啦落在，洗刷着裴渊七窍流出的乌血。

他一动不动，躺在树下，一片血泊在他身下扩散。

‘同为养气境，这黑衣服的马脸青年，一根手指就能点死我么......好弱，我好弱......’

‘但......这还是道爷第一次下山啊......’

‘干！’

他的胸膛好似在抽搐。

正中的那血洞里，不断流出带着内脏碎块的热血，蒸汽腾起，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裴渊也嗅到了这股清香。

‘呵呵，这次突破虽然没成，但这改变还真不小，血都变得有清香气了。’

他苦中作乐，试图凝神看向身前。

努力了好几次，他的视线才空洞地落在身前，一片白光洒落，化作虚幻的面板。

可这面板，却扭曲不堪，好似勉强凝出，一阵风刮过，就好似将要散去一般。

他已不是第一次尝试了，只是，直到这次尝试，才成功凝神，唤出了面板。

【生命：16，当前状态：3】

【力量：8.5，当前状态：3.5】

【精神：9，当前状态：4.2】

【法：上盈冲合玄元诀（第三层）】

【术：大明光轮（小成），腾云术（小成），五路游龙掌（入门），千机剑诀（残缺）（入门），浣花剑诀（入门），莽牛劲（入门），黑虎拳法（大成）】

【推演点：23】

‘这几项果然都衰减了。’

‘尤其是生命......’

‘是死是活，就看道爷猜的对不对了。’

裴渊眼前明明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景物，可却能清晰的看见这虚幻面板。

这面板仿佛并不在外界，而是长在他的脑子里，或者说，泥丸宫的识海里。

他感受着生机的流逝，身体一点点变得冰冷，和如漏水一般，从胸前不断泻出的真气，视线一转，盯在了‘生命’一项。

真是濒死了！

就唤出面板的这么一小会儿，面板上的几项竟肉眼可见的下滑起来。

尤其是‘生命’那项，竟然又跌了一点儿！

‘还要多亏他主动偷袭了那胖道人，又被其施诡术，侵入体内的阴冷能量，才能达到这般地步，转化出足足二十三推演点。’

‘不然的话，仅凭第一次被那红灯笼女娃，入侵体内的阴冷能量，能转化出五六个推演点就不错了......’

‘生命......生机的意思吗？希望我没猜错......’

‘这要是猜错了......’

裴渊一咬牙，任由思维发散的同时，看向‘生命’的一项，心中暗道了一声‘推演’。

他之前在洞内，没有妄动推演点，便是考虑到哪怕推演了功诀、术法，或是纯粹的力量，且不论推演过后能够打得过那黑衣马脸青年，推演后的蜕变，也定然会有个过程，而他，撑不过这个过程。

那时候，选择推演这几项，只能浪费推演点！

虽说生死当前，但他的思维并未混沌。

若是‘生命’一项，真如他所想的，那唯有留着推演点，推演这一项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就在他目视‘生命’一项，开始推演之际。

轰！

仿佛有春雷在耳畔炸响，一时间，竟是震得他心神涣散，再也无法再维持虚幻面板！

虚幻的面板散去，裴渊只在最后一刻，隐约瞧见面板的‘生命’一项，突然模糊了一下。

他有了种奇怪的感觉。

生机的流逝、身体的冰冷、体内真气的散溢，统统在这一瞬消失不见，他只觉自己似乎变成了一棵大树，时间失去了意义，在模糊的光景中，他经历了一次次的风吹雨打、电闪雷鸣，偶尔会听见兽吼虫鸣，乃至是人的交谈声......

一片青光自裴渊眉心散出，覆盖了他的周身。

他身上的气息原本已十分微弱，体温也已冰冷如同死尸，说一句将死也不为过。

可随着这青光的覆盖，一切却仿佛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