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联手赵家

　　不多时，林锋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色长衫。

虽然不是什么华贵料子，但穿在他身上，配合着那张俊朗却带着几分沉稳的面容，自有一股挺拔气度。

他随着赵府仆役，一路穿街过巷，来到了城西一座气派的宅邸前。

朱漆大门，铜环兽首。

门口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无声地昭示着主人的身份和财力。

仆役将林锋引至一处雅致的偏厅。

奉上香茗后便退了出去。

厅内陈设古朴。

黄花梨木的桌椅，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檀香。

林锋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他打量着四周，心中暗忖。

这赵家果然家底殷实，品味也不俗。

看来选对合作对象了。

没让他等太久。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身着酱紫色锦袍，年约四旬，面容儒雅，眼神却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眉眼间与中年男子有几分相似，但更显几分年轻人的锐气。

“林贤侄，冒昧相邀，还望海涵。”

中年男子拱手笑道，态度温和，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林锋起身还礼：“赵老爷客气了，小子林锋，见过赵老爷，赵公子。”

他认得此人，正是赵记布庄的当家人，赵万年。

旁边那位，应是他的二子赵景。

“坐，坐。”赵万年伸手示意。

“听闻贤侄近日遭逢变故，又大病一场，如今看来，精神矍铄，可喜可贺啊。”

这开场白看似寒暄，实则试探。

林锋微微一笑：“劳赵老爷挂心，阎王爷不收，小子侥幸捡回一条命，总得活出个人样来。”

赵万年眼中精光一闪。

他对林锋的坦然和那句“活出个人样”颇感意外。

他挥手让下人退下。

厅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贤侄快人快语，那赵某也就不绕弯子了。”

赵万年身体微微前倾。

“听闻……林家与钱家那笔布匹合同，怕是有些麻烦？”

林锋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

他的眼神平静地迎上赵万年的目光。

“麻烦？何止是麻烦。”

“赵老爷是行家，我林家什么底子，您老清楚。”

“别说织机被毁，织女被撬，就算一切安好，两个月一千匹，那也是要把人活活累死的数。”

“钱正鑫那胖子，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他这番话，直接把底牌掀开了，没有丝毫隐瞒。

这反而让赵万年和赵景都愣了一下。

他们预想过林锋可能会哭诉求助，可能会强撑颜面。

却没想到他如此光棍地承认了困境。

赵景年轻气盛，忍不住插话：“既然明知是坑，林兄当初为何……”

“蠢！”

林锋不等他说完，便自嘲地吐出一个字。

随即他看向赵万年。

“不瞒赵老爷，以前的林锋，是个十足的蠢货，被猪油蒙了心，才着了那钱胖子的道。”

“如今死过一次，算是清醒了。”

这番自我贬低，非但没有让赵万年看轻。

反而让他眼神中的欣赏之色更浓了几分。

能坦然承认自己的愚蠢，并从中吸取教训，这样的人，要么是真的幡然醒悟，要么就是城府极深。

无论是哪一种，都值得他重视。

“那……贤侄今日前来，是想赵某如何相助？”赵万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紧盯着林锋。

林锋放下茶杯。

他身体坐直，脸上浮现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赵老爷，小子今日来，不是求助。”

“是想和赵家谈一笔生意。”

“一笔能让钱家万劫不复的生意。”

“哦？”赵万年眉毛一挑，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林锋站起身，走到厅中。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那一千匹布，我林锋交不出来，也不打算交。”

“一个月后，林家必然毁约，家产被封，甚至可能背上还不清的债务。”

“这一点，钱正鑫知道，您也知道。”

赵万年父子对视一眼，不明白林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是，”林锋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钱正鑫能算计我林家一次，焉知不会有第二次？”

“他吞并了林家，实力必然大增，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赵老爷，庆阳城的布行生意，除了您赵家，还有谁能挡住他的脚步？”

这话说到了赵万年的心坎里。

钱赵两家斗了多年，钱家靠着一些旁门左道和更低的成本，一直隐隐压赵家一头。

若是吞并了林家的工坊和渠道，此消彼长之下，赵家的日子怕是真的不好过了。

“贤侄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林家这块肉，与其让钱正鑫那条恶狼吞下去壮大自身，不如由赵家接手。”林锋语出惊人。

赵景忍不住皱眉：“林兄，你这是何意？就算我们想帮你，那合同白纸黑字……”

“合同是死的，人是活的。”林锋打断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赵万年。

“赵老爷，钱正鑫想要的，无非是林家的织布坊，还有那些熟练的织女。”

“但他千算万算，算漏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赵万年追问。

“算漏了我林锋，死过一次之后，脑子开了窍。”林锋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也算漏了我这几天捣鼓出来的新玩意儿。”

他顿了顿，吊足了父子俩的胃口。

才缓缓说道：

“我改造了林家的纺车。”

“一种全新的脚踏式三锭纺车。”

“其效率，是旧式手摇纺车的……至少三倍！”

“什么？！”

赵万年猛地站起身，脸上儒雅之色尽褪，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三倍效率？林贤侄，你莫不是在说笑？”

赵景也一脸怀疑，脱口而出：

“这怎么可能？纺织技艺千年未变，哪有如此夸张的提升？”

林锋早料到他们会有此反应，他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二位若是不信，眼见为实。

我林家后院，已组装了几台样机，随时可以请二位移步观看。”

赵万年毕竟是老江湖，很快压下心中的震惊，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年轻人。

林锋神态自若，语气笃定，不像是信口开河。

况且，林家这几日后院的动静，城中也早有传闻，说是林家少爷

“病糊涂了”，在拆旧纺车，

搞一些“不伦不类”的东西。

难道，那些传闻是真的？

“好！林贤侄快人快语，赵某今日便开开眼界！”

赵万年一挥手，语气中带着一丝迫不及待，

“景儿，随我一同去林府。”

一行人匆匆赶到林家，开门的是姚大虎，当看到后院的景象，顿时让赵万年和赵景都愣住了。

几台造型奇特的纺车，与他们常见的纺车截然不同，多了许多曲柄、踏杆，结构复杂，却又透着一种精巧的韵律感。

柳明月正指挥着几个织女调试新纺车，看到赵万年父子到来，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继续忙碌，仿佛没看到他们一般。

林锋走到一台纺车前，亲自示范操作。

他脚踩踏板，双手配合，只见三个纱锭飞速旋转，肉眼可见的速度，三根纱线同时被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