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城西,赵记布庄
书名:我就做个布商,你让我逐鹿中原? 分类:历史 作者:香蕉先生 更新时间:2025-04-14 15:42:36
林锋看着她,微微一笑:
“山人自有妙计,总之是正道来的鱼。快吃吧,凉了腥,小心刺。”
“捕鱼秘法……”
柳明月半信半疑,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些慌乱地低下头。
两人默默吃鱼。
这鱼肉质鲜美异常,只用猪油简单煎煮,撒点盐和野菜末,竟是难以言喻的美味。
林锋前世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此刻却觉得这简单的鱼汤滋味无穷,很快便将自己那份吃得干干净净。
他抬眼看向柳明月。
她吃得很慢,小口小口,像只警惕又优雅的猫儿,只动了小半条。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柳明月动作一顿,抬眸看来,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和防备。
“你……总看我做什么?”
她放下筷子,下意识地将剩下的鱼推向他那边。
“我吃饱了。”林锋笑了笑,语气自然,“就是觉得……你吃鱼的样子挺好看。剩下的你吃完,别浪费。”
说完,他便起身,走出了堂屋。
“好看……”
柳明月呆坐在桌边,这两个字在她心头盘旋,脸颊不由自主地染上一层绯红。
她看着林锋消失在门外的背影,鼻尖一酸,眼眶竟有些湿润。
成亲五年,这是他第一次……夸她。
林锋站在院中,抬头望向夜空。
没有工业污染的夜空格外澄澈,明月皎洁,繁星漫天,美得让人心醉。
但也只是美而已。
这世界生产力太低下了,寻常百姓连温饱都难,活得战战兢兢。
他轻叹一声,收回目光,眼神变得坚定。
……
翌日清晨。
林锋用一截捶散末梢的柳枝刷着牙,感受着那股淡淡的苦涩味。
这便是大乾朝的“牙刷”,富裕些的会蘸点盐,更有钱的则用特制牙粉。
正漱口时,院门被敲响了。
笃笃笃。
林锋吐掉口中的水,唇角微微勾起。
来了。
打开门,门外站着三个高大却难掩消瘦的身影。
正是姚浮生和他两个儿子,姚大虎、姚二虎。
不过让林锋意外的是,杨大头也跟在了三人后面。
父子三人的身形如出一辙,高大,但常年的劳作和拮据让他们显得有些单薄。
大虎气质沉稳些,二虎则透着一股莽撞劲儿。
“小锋,早啊!”
姚浮生嗓门洪亮,中气十足,“今天有啥活计,尽管吩咐!”
姚大虎和姚二虎站在父亲身后,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期待和一丝敬畏。
他们以前是瞧不上这位游手好闲的林家少爷的。
可昨晚那几条鱼,彻底改变了他们的看法。
两条最大的鱼,爹娘愣是没舍得吃,留着。家里几个小的,一人分到一条小鱼,吃得满嘴流油,香得直哼哼,爹娘看着都偷偷抹眼泪。
他们哥俩牙口好,连鱼骨头都嚼碎了吞下去,那滋味,简直了!
听说今早林锋这边要人帮忙,父子三人天没亮就喝了点稀粥赶过来了。
鱼肉,太香了!以后要是能常吃上……
“叔,大虎,二虎,大头,先进来!”林锋笑着招呼,侧身让开。
他转向屋内喊道:“明月,把昨晚剩下的豆麦面拿出来,烙几个饼。”
家里的精细粮不多,柳明月闻言,心里微微一紧,但还是应了声,去了厨房。
在外人面前,她总要维护下林锋的面子。
林锋领着三人进了院子,指了指角落的水缸:
“大虎,二虎,去缸里捞五条鱼出来,收拾一下,咱们早上喝鱼汤,吃烙饼!”
昨天麻翻的鱼,药效过了大半都活了过来,被他用“弓鱼术”处理过,养在缸里,生猛得很。
“喝……喝鱼汤?!”
大虎二虎眼睛瞬间瞪圆,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口水差点流出来。
但两人都没动,齐齐看向姚浮生。
姚浮生连忙摆手:
“小锋,使不得!我们早上在家吃过了!鱼你留着……”
“叔,这说的哪里话!”林锋笑道,“今天的活可不轻省,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听我的!大虎,二虎,快去!”
他加重了语气。
一听“活不轻省”,姚浮生犹豫了一下,想到家里那点稀粥确实顶不了什么事,便不再坚持,点了点头。
“去吧,听你小锋哥的。”
“好嘞!”
大虎二虎顿时来了精神,撸起袖子就去捞鱼杀鱼,动作麻利。
不多时,厨房飘出烙饼的焦香和鱼汤的鲜香。
柳明月端着一盘饼和一碗鱼汤,默默回了自己房间。
堂屋里,林锋和姚浮生父子四人围着八仙桌坐下。
热气腾腾的鱼汤,金黄的烙饼。
姚浮生看着眼前的食物,又看了看林锋,心中感慨万千。
乡下人就是实在,你对他一分好,他恨不得还你十分。
吃饱喝足,林锋带着干劲十足的四人来到后院。
满地都是加工好的木料零件。
林锋拿出图纸,开始详细讲解:
“叔,大虎,二虎,大头,你们看这里,这个是榫卯结构,要这样拼接……”
接下来的几天,林家后院便响起了从未停歇的叮叮当当声。
新木头和桐油的气味混合在空气中。
几台崭新的脚踏纺车骨架,
在姚浮生父子三人和杨大头的惊叹目光中,逐渐成型,静静矗立,宛如蓄势待发的猛兽。
林锋亲自监工,
时而蹲下身子检查榫卯结构。
时而拿起墨斗弹线。
他的动作娴熟,眼神专注。
这与前身那个游手好闲的布庄二代判若两人。
毕竟,前世他可是机械工程博士。
虽然时代不同,工具简陋,但机械原理是相通的。
这些天,他几乎吃住都在后院。
身上的锦缎衣服也换成了方便活动的短打劲装。
衣服上沾了不少木屑和油污,却丝毫不见颓唐,反而有种沉淀下来的力量感。
柳明月偶尔会过来送些茶水点心。
但她总是放下就走,话语寥寥。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逐渐成型的纺车,再掠过林锋专注的侧脸。
眼底深处的情绪复杂难明。
理智告诉她,这个“死而复生”的丈夫似乎真的脱胎换骨。
他展现出了惊人的能力。
那些纺车绝非凡品,或许真能解林家之危。
可一想到他前些日子毫不避讳地再次踏入识香楼,那股积压了五年的怨怼和厌恶便如同附骨之疽,让她无法释怀。
希望与失望反复拉扯着她的内心。
这让她心力交瘁。
面上便只剩下愈发冰冷的淡漠。
这天午后,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仆役,在姚浮生的引领下,步履匆匆地来到后院,
这几天下来,姚浮生已经成功接替了林家管家的职务。
来人先是恭敬地对柳明月行了一礼,并未多言,便转向林锋。
“林少爷,”
仆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我家主人想请您过府一叙。”
林锋放下手中的刨子。
他拍了拍手上的木屑,抬眼看向来人。
这仆役面生,但衣着考究。
袖口用银线绣着一个“赵”字暗纹。
他心中了然。
闻香那边有消息了。
赵家果然上钩了。
“你家主人是?”林锋故作不知,语气平淡。
“城西,赵记布庄。”仆役微微躬身,言简意赅。
林锋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稍等片刻,我换身衣服。”
他转身进屋。
柳明月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那赵府的仆役,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赵家?
庆阳城谁不知道赵家和钱家是几十年的死对头?
林锋这个时候和赵家的人接触,意欲何为?
她心中隐隐觉得,事情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个男人葫芦里卖的药,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