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婚姻围墙下

　　晨光爬上窗台时，周雨桐发现小宇用鲜血画的蒲公英。那些扭曲的线条突然变得清晰，像极了三年前陈默在民政局门口编的戒指。她摸出抽屉里的抗抑郁药，铝箔板上的凹痕像张咧开的嘴。药片滑进喉咙时，她听见陈默的皮鞋声在走廊响起，依旧尖朝外摆放。

梧桐絮扑在脸上时，周雨桐正攥着离婚协议书站在民政局门口。三年前也是这样的春天，陈默在同样的位置给她戴蒲公英编的戒指，说我们永远不分开。如今戒指早被冲进下水道，连同她流产时的血。

签字吧。陈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西装上沾着樱花花瓣。周雨桐转身时，看见他领带夹的蓝宝石折射出冷光，与母亲胸针上的宝石形成镜像。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倚在保时捷旁，无名指上的戒指与手机屏保里的婚戒严丝合缝。

协议书在风中哗啦作响。周雨桐盯着财产分配栏里被划掉的保时捷，突然想起昨夜小宇在病房说的话：妈妈，蒲公英在流血。她摸出儿子用输液管折的戒指，塑料管子在掌心发烫，像极了三年前陈默编戒指时的温度。

爸爸要走了吗？小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雨桐转身看见儿子苍白的脸，他的手腕缠着纱布，纱布上渗着血——那是他用手术刀刻蒲公英留下的印记。陈默避开儿子的目光，西装袖口蹭到了梧桐树的新叶。

我们进去吧。周雨桐牵起小宇的手。梧桐树的影子在地上蜿蜒，像极了小宇画的破碎家庭。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呢喃：雨桐，别学妈妈......蓝宝石胸针在口袋里硌着大腿，背面的日期与陈默出轨的时间严丝合缝。

民政局的红地毯刺得眼睛生疼。周雨桐盯着工作人员递来的笔，突然听见小宇说：妈妈，我看见蒲公英在发芽。她顺着儿子的目光望去，窗外的梧桐枝头冒出新芽，嫩绿的叶子间挂着个褪色的蒲公英环。

陈默的签字落在协议书上时，周雨桐突然笑出声。笑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她看见他的笔尖在陈默二字上颤抖。蓝宝石领带夹在阳光下突然迸裂，碎成千万片折射着彩虹——那是他们结婚时易拉罐环的颜色。

妈妈，给你。小宇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周雨桐接过时，发现是用医院手环折的蒲公英戒指，环扣处还沾着血。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护士姐姐说，这是用新管子折的。

梧桐絮在风中纷飞，周雨桐将离婚协议书抛向空中。纸屑像雪花般落下，其中一片恰好落在陈默的保时捷雨刮器上。她摸出母亲的蓝宝石胸针，别在小宇的衣领上，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温暖的光芒。

妈妈，我们回家吗？小宇的手攥得更紧了。周雨桐望着梧桐林深处，那里有个小女孩正把最好的糖藏进铁皮盒。她蹲下身，将儿子折的蒲公英戒指戴在自己无名指上：不，我们去买糖炒栗子。

保时捷引擎声响起时，周雨桐正牵着小宇的手走向公交车站。后视镜里，陈默的皮鞋依旧尖朝外摆放，而她的影子正慢慢覆盖住民政局门口的两个人。梧桐新芽在风中沙沙作响，像在哼唱一首古老的歌谣。

后记:老年周雨桐在养老院的窗台发现匿名寄来的玻璃罐，罐底沉着几粒糖炒栗子，罐口缠着用输液管折的蒲公英。窗外的梧桐树上，挂着个褪色的蓝宝石领带夹。

原来有些茧房，要等到头发白了才能破。

婚姻是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