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倒悬之急
书名:王莽撵刘秀 分类:历史 作者:醒了就微笑 更新时间:2025-02-25 17:28:40
鲍宣闭门拒命之举,最终被王崇报入了宫门。皇帝刘欣闻听大怒,疾命中谒者夜宣御史大夫入宫应对。
彭宣听报要夜半入宫,就已知鲍子都要大祸临头,至于祸水波及哪家,中谒者是屁都不放守口如瓶。彭子佩早已瑟瑟发抖,一出暖阁就迈不动步儿了。
风闻前将军何武遭宫内忌惮,鲍宣更是扯皮不清,由地方功曹被何武举荐为谏议大夫。彭宣丢官归野后,又被鲍宣数次保举,方于今秋重回了殿阁。俗话说三人成虎,这次牵一发而动全身,夜半召见,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尚记得皇帝登阼那年,初御大宝意气风发,先动议削去先帝外家,后下限田、限奴令,又策命一批干臣能吏站至前台,自身被爵封长平侯,迁擢左将军,那时是何等宠渥何等的风光哦……
然而用时两年不到,新帝又听信丁、傅两家外戚之言,与大司马王莽、王舜等同被罢黜,时发策书告知曰:将军曾为淮阳王属吏,前娶淮阳王女婚姻不绝,非国家祖制。有司数上奏,将军不宜久居宫中掌管兵马,今由光禄大夫赐将军黄金五十斤,安车驷马,望卿上缴左将军印绶,以关内侯名爵归家。
彭宣被罢官居家整整三载,由谏议大夫鲍宣多次荐举,恰逢去年正旦发日食之凶,方与王莽、王舜等一道被朝廷召回,且赋任为光禄大夫,后领御史大夫居位三公……
彭宣随中谒者进了殿中,见天家那削瘦的面颊于九枝连灯的辉映之下半明半暗,心中忽有一种鸟入樊笼的惊悚之感,浑身也似蛆虫一般自足底逐渐蔓延其上,奇痒难耐,不由打了几个哆嗦,赶忙上前施礼请旨。
刘欣似乎并未察到彭子佩已揖礼阶前,只对刚从五原塞接迎南单于回还的中郎将韩况诘问道:“乌珠留于后日正旦入朝拜贺,今个儿驻那林蒲陶宫中,也知是太岁厌胜之地,可有狂语?”
韩况在案前肃揖道:“南单于素知前朝故事。昔日宣皇帝在黄龙元日迎单于呼韩邪来朝居宫,二月归国,腊月帝崩;元皇帝竟宁元日又迎来朝,五月帝崩;去冬为避单于厌胜,王不见王,便不予来朝,且改年号为元寿,以利圣躬。乌珠留早就心知肚明,准他来朝便是恩宠,哪里还敢吱上一声?”
“这样也好。”刘欣脸上有了血色,又侧目与董贤呵笑道:“还多亏黄门郎扬雄上书谏争,进言说以秦始皇之强,蒙恬之威,尚不敢去窥探西河一步;武皇帝也大兴六师数十万,使卫青、霍去病操兵前后十数年,匈奴震怖,益求和亲,然而也未肯前来称臣。未服之时,劳师远攻,倾国殚货,伏尸万里去破城拔寨;既服之后,慰荐抚循,威仪俯仰。今单于归义,怀款诚之心陈见陛前,想来也是一桩美谈!”
“明王慎德,四夷咸服,八荒来朝,毕献方物哇!”董贤与韩况、彭宣一道忙施礼称颂,皇帝这才望见了彭宣,笑脸一收正色道:“公可知夜半召你何事?”彭宣赶忙回奏道:“老臣听那王崇说,司隶鲍宣闭门抗命,企图以死谏博取声名。伏惟陛下稍安勿躁,容俺老臣去走上一遭,若是真如王崇所言,定骂他个狗血喷头!”
彭宣本想是以大化小,以小化了,安抚下圣心也就罢了,孰料刘欣眉头一拧,一道策书便“啪嚓”一声抛到了足前,“鲍宣那厮欺君罔上,无人臣礼,岂是一个骂字了得?你带上韩况七郡两千兵马,围了他的司隶老巢,勿分轻重,大大小小一并锁回!朕倒要看看,他鲍子都便有三头六臂,还能反了大汉不成?”斥罢忍痛扶榻起身,由董贤、御侍左右架着,咬牙切齿回了后寝。
暮色四合,夜黑风高,有犬吠之声突如涟漪一般扩散开去,瞬间打破了京城的宁静。司隶署前人欢马叫,一束束火把如夜开的玫瑰,灿灿于署墙之上投下来一溜狰狞的乱影。战马嘶吼与婴儿啼哭交织在一起,都半淹在更夫的梆子里,惊得一群群寒鸦迎面乱撞……
有七郡两千铁甲兵马,在中郎将韩况的带领下,刹那间将偌大个署衙围得像个铁桶一般。有谒者去叩响辅首的衔环,稍顷见偏门小闼“吱扭”一开,有人似中酒一般踉跄趋出。
众人见鲍宣孑然一身,孤零零趋走在大军阵前,将士们不乏一阵唏嘘。鲍宣趋到驾前仔细辩认,见御史大夫彭子佩正欲起身走下安车,就听中谒者高声宣喝“圣旨到——”,就“扑嗵”一声伏跪驾前。彭宣不忍见他大难临头仍不卑不亢,大儒遭辱于心何安?自己一时把持不住,鼻头一酸,老泪横流……
待他缓缓步下安车,颤抖着将那策书抻开,遂面迎寒风悲宣道:“元寿元年腊月廿五,司隶鲍宣闭门拒命,亡人臣礼,大不敬,不道,诣廷尉都船诏狱问罪。皇帝策曰:丞相代天巡狩猿陵……”念到此处已哽噎不止,仰首闭目,泪洒当前。
鲍子都听罢领旨谢恩。彭宣疾背过身去埋首而泣,只曳袂拭泪喃喃道:“天意使然,我意奈何,鲍贤弟何以固执哇……”
鲍子都抬头仰望星空,浩瀚无垠的夜空啊!本星光璀璨如卷轴般铺展,如今却见星月无光,紫薇不明,天地混沌漆黑一体,不由遂蓬头搭指狂笑道:“公不看那失所百姓?菜食不厌,衣又穿空,亲人夫妇不能相保,诚可谓酸鼻!今天子逆行,将安所归命?奈何独养奸亲与谗臣,赏赐以大万数,使奴从宾客浆酒霍肉,苍头庐儿富得溜油……官爵乃为天下人官爵,而非天家之官爵也!天子取其非官,官非其人,仅以望天说民服,岂不为乾坤倒转,祸乱纲常……”
彭宣顺他手指望去,竟依稀辨出那银河倒置、七星逆转……两行珠泪迅破闸滚落,一滴一滴,都映显着司隶署内的各色吏员被一个一个轰出府门再砸上桎梏被赶上囚车的宏大场景,都于烟熏火燎的余光之中熠熠一闪,便坠入纷乱的尘埃里……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有朝廷宣发的司隶鲍宣欺君罔上知法犯法入狱待罪的儆告榜文,就遍布京师五宫九市十二个城门。这不宣则已,一宣惊人,大家都亲眼目睹过司隶鲍宣不畏权贵铁腕执法的诸多场面,今见忠臣又遭蒙难,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犹铁桶一般的各色民众便人言籍籍地骂声不绝……
有破衣烂衫的鹤发老者,竟跳上城墩疯疯癫癫地笑唱道:“蹊跷蹊跷真蹊跷,上官执事兴颠倒,黑是白来白是黑,改朝换代不吃亏,不吃亏……”身旁有旧吏摇首唉叹,“忠臣杀尽,覆宗绝嗣,这大汉的天呐,怕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啦!”“天要你亡,先要你狂,三七之厄呀,鬼白不了几天喽……”
“听说祠西王母又传行诏筹了。还记得建平四年关东大旱么?老百姓饿得是两眼发绿,都易子而食哪,啧啧啧!要饭的百姓都惊慌奔走,一路西南,一个个手持草茎禾秆,或披头赤脚,或棍棒随行,或越墙入寨,或逐车狂奔,小脚板儿踏破了整整二十六郡国,后又成窝搭蛋儿聚到京师,在死人堆儿里赤裸跳舞一个劲儿疯唱,公然祭祀西王母娘娘。今儿又赶上那个年景,怕是要把这头上长疮——脚底下流脓的大汉江山给统统埋葬!”
“小声点儿,你气门儿足。你看这相术大师王长孙一到长安,就神神叨叼,疯球了。”“有何谶语?”“你竖耳听听,还在唱,说九为极数,要改朝换代了唷……”
青绮门楼,流云东引,空留缟素洲头。灞河之水分东西,残笛鸣别,一叶孤舟。有红心卧冰,山河破旧。远山十二重,折遍枯柳。断肠人凭吊,一江寒愁……
霸城门外的玉阙之上,不见了当年宣帝之世鸾凤集聚的绝美盛况,王莽由是唉叹道:“五凤三年,祥鸟云聚,鸾凤唳鸣东夷去,此地空余青门楼。京师行在,物是人非,非是宜居之地了……”
只有原碧不懂风月,扬袂指点那灞河岸边的一叶瘦舟,跺脚嬉皮笑脸道:“快看快看,扬帆喽——”然后拢手高喊道:“鲍永——婶母——一路顺风……”忽有股贼风灌嗓而入,原碧急急埋首咽下,待抬头眯眼儿再望时,但见小舟已北逝,空有残雪覆洲头。
东朝听外头咋咋呼呼的,就不厌其烦地于青门楼筒子里拄杖而出,嘴里碎念叨:“贤妇毁妆,挽车归里;贞妻割耳,行义表闾。可怜了国朝贤妻桓少君,与夫君共挽鹿车妇随夫唱,如今也只得弃履逃离,心可欺,道不可欺哇!”
“老祖宗,这冰天雪里您咋出来了?人也走了事也了了,还是打道回銮吧!城头风大像刀子割样,头上假髻都吹蔫了呢!”吕焉一边侍弄假髻,一边去曳东朝的袖袂,不料太后用力一逮,就破口啐骂:“看你拴树成这样子,披金戴银哩,跟你君舅可折折。没听过么,不良之妇,穿金服银,不如贤女,荆钗布裙呀!”
吕焉眯斜着小眼儿看向了公爹,但凡他说出半个“不”字,自己浑身就哆嗦。这话王莽可不敢说,仅借太后笑骂之语,也便顺带捎上了几句:“这身饰物滴溜挂烁的不沉么?若是沽卖换个小钱儿,还能搭救个人命哩!”
吕焉听了白眼儿窃笑,“真都眼尖,这大汉流民千千万,便是镇日不吃不喝,又能救得了几个哇?不是儿媳碎嘴子,咱东朝乃是兜率宫,炼丹之所,长生本源,难不成都穿得破破烂烂的,宫里叫花儿满园跑?”
“这破嘴老鸹说的啥……”东朝笑骂着一杖子抡来,吓得吕焉忙跳着蹦着拣路躲。此时有猛少府上来回话,说司隶家眷已平安离开,赠钱五千以备路资,万事顺遂,也便起驾回銮了。
太皇太后上了便辇,又回头叮咛王莽道:“内朝言报要破五问案,明日又逢大朝会,抽空去趟船都狱看看可否通融,顺带问子都还有何未尽之言。”王莽听了忙揖礼称喏。
便辇经东门楼子穿复道西行,过临华至长信下了悬廊。许是气温有些抬头,在台阁转角的旮旯处,竟然发现有傲骨冬梅先叶开放,有朱梅,紫叶梅,同心梅,燕梅,猴梅,丽枝梅……于冰天雪地里凌寒而开,白皑皑里几朵黄花儿,便是石人也面露喜色。
王莽可无心赏玩花儿景,亟在翘首盼一人。刚小心步下这盘龙玉阶,便见有路軨小车自南门驰入,“叮叮咣咣”地轧到跟前,人宽袂一展下了车驾,缘是族弟安阳侯到了。老王家在五服之内有上百的弟兄,只王舜与自己最为相像,都口直心善、四方派脸,说个瞎话就心慌的主儿。他腰间鞶带上盘了几盘儿的银印青绶,峨冠博带尤显稳重。
其父王音乃太后从弟,成帝时因王音行为修整、忠义谏正,被群臣举拔为御史大夫。后来王凤因病早逝,由王音接拜大司马、车骑大将军,领尚书爵封安阳侯。王音呕心沥血辅成帝八载,生生病逝于公任上,谥号“敬侯”。王舜袭爵后被新帝重用,迁拔为舆马太仆正,着列大汉九卿位。
二人寒暄着步入了一处废弃的庐内,这便是王莽的蜗居之所了。王舜见族兄侍糕奉茶的一阵忙活,就抚髭一笑直白道:“长话短说,兄长邀我有何事,不会只是品茗吧?”王莽听了“哈哈”大笑,道:“硬说这话也省心,为兄问你一个事。”王舜豁然大度道:“都搭头喝血了还客套甚么?除了鲍宣那破事儿您尽管提,老弟我要办不棱整,便一头扎到那干井里……”
“这话口封得真死巴,”王莽摆手哑笑道:“严丝合缝,连个粗气都不让喘。”“非是小弟话道绝,昨日建平侯杜业去上殿说情,薄脸杠红地陈得失,被天家扒出了犊鼻裤儿,以曾私会定陵侯淳于长事被坐法免官。太常位空出,兄若不嫌,我串与何武、马宫同上荐奏,也好为仁兄谋个前程。”
王莽一听摇手道:“弟身为天家持重臣子,理应避到瓜田下,还敢出头儿亮椽子?”说着又续上一杯来,亲奉到族弟手心儿里,“鲍宣那事宜软堆,都船狱破五方鞠断,依你这位亲臣看,此案可还有转圜?”
王舜皱了皱眉头紧紧眼儿,遂指点案台轻磕道:“依我看,天家是葱花儿爆炒鹅卵石——油盐不进哪!”又凑他耳边私语道:“要不这样可行否?九江人朱普与鲍子都,皆为前丞相平当好门生,今朱普任太学院里授业博士、内朝仆射,世间大儒,无人不晓吧!”
“贤弟之意?”王莽闻言也摸不着头脑,就顺着竹杆儿往上捋道:“可是让朱普牵头书谏?”刚说一句又连连摆手,“不妥不妥,杜业都被罢黜了。朱普为仆射话事不重,又与鲍宣师出同门,只怕是前灾未走……又祸水东流了。”
王舜又搓手琢磨了一阵,忽而两眼发呆道:“要不这样,内侄王咸习欧阳《尚书》,声望颇高,若旗纛一举振臂一呼——太学院门生定从者如云。明日正旦大朝会,各国使节都成疙瘩恋蛋儿压摞儿来,到那时,太学千人都青边儿素衣地跪谒北阙——”于此抚髭“啧啧”叹道:“那阵仗……天家便再昏聩透顶,焉有驳回之理呀?”
王莽听了托腮悟道:“这样也好,由王咸出面鼓动鼓动,把这锅清汤给搅浑了,法不责众,也不惧水深,鱼鳖虾蚧当无处遁形了。”说罢展袂拱手道:“这样吧,弟公务繁冗先忙着,且容为兄走上一遭,顺代问候下贤弟妹,择日回拜,多有叨扰!”
王舜起身回礼道:“哪里话来,你弟妹没啥鳖本事,捣腾俩硬菜还凑乎,不膈应人。”说罢二人哈哈大笑。
王莽与族弟拜别之后,也急匆匆上了路軨直赴司马门。先太学位于京城西北雍门以里,因冰封路面儿一走一滑的,为赶脚程,王莽咬牙付双倍五铢,雇了驾牛拉辎车向雍门驰去。
估摸也就半个时辰,辎车在太学院门前停靠了下来。王莽下车逗留一二,见门口有二三名执金吾甲士,就于袖中叙出块名刺递了上去,打拱道:“有劳诸位,仆为博士朱公文故旧,烦请通传入内求拜!”
几金吾见这花子名刺白丁,一身布衣褴衫的,竟要拜会当朝的仆射,都“噗哧”一声拿捏不住,“哏儿格哏儿格”地狂笑了起来。有金吾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便用槊尖挑起了他袍膝的补丁,啧啧笑叹,“太学博士乃当世大儒,竟有尔等柴门旧友?拾掇拾掇爬一边儿去,若是再敢冒认官亲,小心拿你炼狱治罪!”
王莽见金吾势力眼儿重,子都那里又人命关天,心里像热锅上的蝼蚁一般,面儿上还要陪着尬笑。正急头拐脑儿无所适从时,忽见一青衫学子自甲第方向飘逸而来,看要跨门而入之即,王莽赶紧叫上一声:“公子留步,老朽这厢有礼了!”
学子回头见一叔翁,赶忙近前还礼道:“叔翁可有要事么?”王莽满脸堆笑道:“朱公文乃是老朽的故交,路过此处,还望通融。”那学子一听惊喜道:“好啊好啊,还真是凑巧,学生桓荣,乃是博士的内务弟子,这下您算找对人了。”
闻听学子竟是老友的弟子桓荣,王莽不由喜上眉梢。桓荣自小好学不倦,求师太学一十五年都不曾归家,如今早已如雷贯耳,名动京师了。桓荣将王莽引到太学彝伦堂,经博士荐言方知眼前这破衣之人,竟然是大汉均众庶、抑并兼、孝治天下、覆露万民的贤德公时,堂内一众忙“扑嗵”跪倒,钦佩至极,五体投地。
待王莽细细道明原委,朱普不禁感慨道:“君不正,失其为君;赏罚不正,则忠臣妄死,邪臣非功。子都兄不妄遭此横祸,则大汉气失,命数将尽之兆矣!”朱普叹罢泣泪了一番,便差桓荣叫王咸前来。
王莽轻呷了一口紫阳针茶,话锋一转笑赞道:“余曾拜读过博士大作,《尚书欧阳朱氏章句》经义一道,各治一经,不愧当世名篇也。”
“明公过誉了。”朱普忙又续上一杯,恭谨道:“诚不知乃侄便是王咸。自入太学受教以来,五更待问,应若鸣钟,与桓荣常常经邦论道,若明公不提,尚不知王咸出身高门。”
说话间王咸进堂见到伯父,先上前一步施拜道:“小生王咸,见过族亲伯翁大人!”“免了免了,你且起来。”王莽呵笑着端起耳杯,右手扬袂着贤侄跽坐,道:“今日伯翁来此宝地,一来访亲遍访老友,二来为司隶伸张正义……”
王咸趋一旁跽坐下来,听闻一脸忿忿道:“丞相属吏马踏驰道,素来便是没车免官,今这朝廷反为纵容,使犯法者逍遥,执法者获罪,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学子们闻听司隶蒙冤,一个个都是骂声不绝,气愤填膺。前日有位博士绝食,大多学子也不读不课,务要联名上疏朝廷,为司隶举幡鸣冤呢!”
朱普与王莽相视一笑,遂举杯开怀畅饮道:“明公您看这些学子,匡正辅国之心可昭日月。依公之愿景,接下来又该如何呢?”王莽饮罢忽立身而起,朝桓荣、王咸深施一礼,道:“我等愚忠俱垂垂老矣,有谋无勇,不想你们青葱少年,竟有如此泼天肝胆,斧正义,劈奸邪,济拔颠危,匡扶社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真不愧高府才俊!高义之士,请受老朽一拜!”说罢宽袂展揖于地。
桓荣、王咸一见此状,不由一阵诚惶诚恐,二人赶紧退后复跪,哭嚷道:“愧疚五内,折杀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