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刘芸

　　出了主任办公室，贾子旭手里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假条，指尖甚至能感受到上面油墨未干的触感。

成了。

心头一块大石轰然落地。

解放的日子，似乎触手可及。

他刻意放慢脚步，调整了一下脸上那“病弱”的表情，确保它看起来依然苍白却带着几分轻松。

他需要让某些人知道这个“好消息”。

果然，没走几步，就看到贾东旭阴沉着脸，在不远处的机床旁忙碌。

贾子旭像是没看见对方眼中的阴霾，反而故意提高了声音，仿佛还在跟办公室里的主任说话。

“主任，那我可真走了啊。”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贾东旭耳朵里。

“谢谢您关心。”

“我媳妇儿秦淮茹，明儿就过来顶我的班。”

“以后啊，我就踏踏实实在家养病了。”

他脸上挂着笑，那笑容里掺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得意，甚至带着点若有似无的挑衅。

话音落下，贾子旭眼角余光瞥见贾东旭握着扳手的指节瞬间捏得发白。

贾东旭的动作明显僵硬了一下。

他怎么也没料到，贾子旭动作这么快。

昨天刚领证，今天就把工作的事情安排妥帖了。

秦淮茹顶了他的班。

那自己呢？

一股混杂着嫉妒、愤怒、还有深深不甘的情绪，猛地冲上贾东旭的心头。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想冲上去揪住贾子旭的领子质问凭什么。

凭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

可他不能。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贾子旭揣着那张决定命运的假条，脚步轻快地离开。

怒火无处发泄，憋在胸口，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接下来的时间，贾东旭完全不在状态。

心里堵着事，手上的活自然就出了岔子。

一个零件，尺寸车偏了。

又一个，光洁度不够。

等到下班铃声响起，他还没完成当天的定额。

易中海黑着脸走了过来，拿起一个废掉的零件。

“贾东旭，你看看你做的这是什么！”

声音严厉，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

“这么简单的东西都能出错！”

“你能不能上点心？”

易中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你再看看人家贾子旭。”

“虽然请了病假，但人家把事情安排得多明白？”

“结婚，安排媳妇工作，一步是一步。”

“上次让你学学人家，你当耳旁风是不是？”

易中海又提起上次的事情，话里话外拿他和贾子旭对比。

每一句对比，都像一根针，扎在贾东旭心上。

贾东旭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

他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心里却翻江倒海。

偏心。

易中海就是偏心贾子旭。

处处拿贾子旭压他。

故意跟他过不去。

……

车间里的其他人心思各异。

傻柱摸着下巴，眼神闪烁。

秦淮茹要来上班了？

那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

贾子旭又病了，在家歇着。

他心里那点龌龊念头开始活泛起来。

许大茂的想法跟傻柱不谋而合。

他眯着眼睛，想象着秦淮茹那张俏丽的脸蛋出现在车间里。

一个年轻女人，丈夫又不在身边。

机会似乎很多。

他们这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过贾子旭的眼睛。

从决定让秦淮茹顶班的那一刻起，他就预料到了这些潜在的麻烦。

傻柱、许大茂这类人，就像闻到腥味的苍蝇。

必须提前做好防范。

下了班，贾子旭没急着回家。

他拐到供销社，称了半斤上好的什锦果仁，又买了些蜜饯。

甜丝丝的香气驱散了工厂里机油的味道。

他掂量着手里的油纸包，径直朝着刘芸家的方向走去。

刘芸家也在大院附近，不算远。

这个女人在厂里是出了名的厉害角色。

嘴巴不饶人，手底下也利索。

关键是，她跟许大茂是死对头。

敌人的敌人，就是可以争取的朋友。

敲开刘芸家的门。

开门的是刘芸，她穿着家常衣服，头发简单挽着，看到是贾子旭，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屋里光线有些暗，似乎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

“刘姐。”

贾子旭脸上堆起笑容，将手里的果仁蜜饯递过去。

态度放得很低，带着明显的恳求意味。

“没别的事，就是跟您说一声。”

“我媳妇儿，秦淮茹，明天就来咱们厂顶我的班了。”

“她头一次进工厂，什么都不懂，是个新人。”

“以后在车间里，还请刘姐您，多多关照她一下。”

刘芸没有接东西，反而双手抱胸，斜睨着贾子旭。

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她上下打量着贾子旭。

这个人最近风头很劲。

结婚，请病假，让媳妇顶班。

一环扣一环，办得滴水不漏。

厂医那里那么难请的长假，他弄到了。

主任那里那么难松口的岗位，他搞定了。

这手段，可不像个老实人。

倒有几分许大茂那种油滑劲儿。

现在又提着东西上门，说要照顾他媳妇？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刘芸心里冷笑。

“贾子旭，有事说事，别来这套虚的。”

她语气冷淡，带着明显的疏离。

“我跟你不熟，跟你媳妇更不熟。”

“照顾？我凭什么照顾她？”

“再说了，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她伸手就要推贾子旭出门。

“赶紧走赶紧走，别在我家门口待着。”

“我可不吃你这套，想拿点东西收买我？门儿都没有！”

动作毫不客气。

推搡之间，贾子旭眼尖，瞥见屋里角落，刘芸的小女儿正抱着一只瘦小的花猫。

那猫有气无力地趴着，似乎没什么精神。

再联想到刚才闻到的那股淡淡的霉味。

贾子旭心中一动。

他稳住身形，没有被推出去。

“刘姐，您先别生气。”

他没有再提照顾秦淮茹的事，反而话锋一转。

“我看您女儿抱着猫呢。”

“家里是不是……闹老鼠挺厉害？”

“粮食袋子，柜子角，是不是都被啃了？”

他语气笃定，带着一丝神秘。

刘芸推搡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狐疑地看着贾子旭。

“你怎么知道？”

家里的老鼠确实让她头疼很久了。

下了药，放了夹子，效果都不好。

养了猫，但这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懒得很，根本不管用。

粮食没少被祸害。

“这猫啊，有时候不管用。”

贾子旭微微一笑。

“刘姐，我有个办法。”

“对付老鼠，比猫好使多了。”

“保管见效快，还不麻烦。”

刘芸眼睛微微睁大，显出几分意动。

“哦？”

她盯着贾子旭，将信将疑。

“真的假的？”

“什么办法？”

老鼠的问题困扰她太久了，如果真有靠谱的办法，那可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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