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开局成了8岁小孩

　　阳光带着一种陈旧的昏黄，像是蒙尘的旧照片，勉强穿透灰蒙蒙的天空，给斑驳的墙壁刷上一层无力的暖色。

六十年代的京城，空气里弥漫着煤烟与尘土混合的味道，一切都显得灰扑扑，带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沧桑。

李为民，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此刻被塞进了一具八岁的、瘦弱矮小的身体里。

他紧紧跟在街道办王主任的身后，小手攥得发白，心中仿佛有一万头羊驼在狂奔、在嘶鸣。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开局？”

李为民的内心在无声地咆哮，大脑一片混乱。

他明明只是在家，在柔软的沙发上，一边喝着冰可乐，一边津津有味地熬夜看一本关于四合院的同人小说。

怎么眼睛一闭一睁，世界就彻底变了样？

还偏偏是穿越到了这个他刚刚还在小说里吐槽的、禽兽遍地的四合院！

这简直是噩梦级别的难度。

王主任，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干部服，面容严肃，嘴角紧抿，步子迈得不快却很稳。

她领着明显有些茫然无措的李为民，缓缓走进了这个未来几十年都将风波不断的大杂院。

刚踏入前院，一股喧嚣就扑面而来。

许大茂那张天生就写满了“欠揍”二字的脸，正唾沫横飞地对着傻柱。

两个人几乎是脸贴脸，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了，显然又在进行他们日常保留项目——“友好亲切”的交流。

“傻柱，我说你个厨子，都多大年纪了，还打光棍呢？”

许大茂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是指甲划过玻璃，刺得李为民耳膜生疼。

“老大不小的，也该正经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嘛。”

他斜睨着傻柱，眼神里全是挑衅。

“最近街道办那边不是来了不少孤儿、难民什么的？要不，哥哥我给你介绍一个？挑个顺眼的，领回家当个便宜儿子养着？也算给你何家留个后不是？”

这话戳到了傻柱的痛处。

“滚你丫的许大茂！”

傻柱那双本来就大的牛眼瞪得溜圆，眼白都布满了血丝，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用他那蒲扇般的大手掐住许大茂的脖子。

“老子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过得舒坦着呢！用得着你个放电影的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嗓门洪亮，震得院子里晾晒的衣服都微微晃动。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吵得脸红脖子粗，眼看就要从动口升级到动手。

王主任带着李为民恰好走了过来。

“行了！都给我住嘴！”

王主任一声厉喝，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两人之间的火药味。

许大茂悻悻地闭了嘴，还不忘狠狠剜了傻柱一眼。

傻柱也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但到底没敢再说什么。

王主任看都没看许大茂，目光直接落在傻柱身上。

“傻柱，你去通知一大爷，让他召集大家开全院大会，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傻柱心里一百个不情愿，被许大茂刚挤兑完，现在又要跑腿。

但他对王主任还是有几分畏惧的，只能老大不乐意地“哦”了一声，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地往中院走去，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什么。

没过多久，四合院里各家各户的门陆续打开。

居民们抱着孩子、或者端着没吃完的饭碗，陆陆续续地从中院、后院汇聚到中院的空地上。

大家脸上都带着好奇与探究，低声议论着，猜测着王主任这次又有什么指示。

“这是又出啥事了？”

“不知道啊，看王主任那脸色，挺严肃的。”

“难道是粮本又出问题了？”

人群中，易中海，这位被大家尊称为“一大爷”的八级钳工，四合院的“道德标杆”，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他习惯性地走到最前面，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双手往下压了压。

“各位街坊邻居，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常年发号施令的腔调。

“王主任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说，都仔细听着。”

嘈杂声渐渐平息下来。

王主任环视了一圈聚拢过来的众人，目光最后落在了身边这个显得格外瘦小、沉默的李为民身上。

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语气也放缓了一些。

“这位是李为民，今年八岁。”

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是个孤儿。”

“父母前段时间因为意外，都没了。”

“现在是街道办暂时在管着。”

“街道办的意思是，想看看咱们院里，有没有哪位热心肠的同志，家庭条件尚可，愿意发扬风格，收养他。”

这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话音刚落，原本安静下来的院子里，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嗡嗡声四起。

“收养孩子？”

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

“开什么玩笑！这年头谁家粮食够吃啊？自己家孩子都快养不活了，还往家里添张嘴？”

“就是，就是！多一口人吃饭，那得多少粮食？布票呢？谁家也不宽裕啊。”

“这孩子看着是挺可怜的，瘦得跟猴儿似的。”

有人小声同情，但立刻话锋一转。

“但是……收养可不是闹着玩的，这责任太大了，咱们也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核心思想只有一个：推诿。

谁都不愿意接这个明摆着的“烫手山芋”。

不少人的目光下意识地瞟向了站在前面的三位大爷。

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这三位在四合院里最有发言权的“领导”，此刻却出奇地一致。

易中海低着头，研究着脚下被踩得结实的土地，仿佛那里能开出花来。

刘海中挺着他那标志性的肚子，双手背在身后，眼神飘向远方，似乎在思考什么国家大事。

阎埠贵则扶了扶他的眼镜，目光在人群里扫来扫去，就是不往李为民和王主任这边看，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他们三个带头装聋作哑，其他人自然更有理由保持沉默。

李为民安静地站在人群的焦点中，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

他冷眼旁观着眼前这出活生生的人性大戏。

一张张或麻木、或算计、或虚伪的脸，在他眼前晃过。

这些人，果然和小说里描写的一模一样。

不，甚至更加真实，更加令人齿冷。

所谓的邻里互助，所谓的道德标杆，在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心中冷笑，对这个所谓的“家”，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也破灭了。

这四合院，果然名不虚传！

场面一度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尴尬沉默。

只有几声孩子不懂事的哭闹，还有风吹过屋檐的呜咽声。

就在这片沉寂几乎要凝固的时候，一个清脆、略带稚嫩，却异常坚定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令人难堪的局面。

“我收养！”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院子里，却如同惊雷一般清晰。

“？？？”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循着声音的方向，聚焦到了那个举起手的身影上。

那目光里充满了震惊、疑惑、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什么外星生物突然降临。

只见雨水，傻柱那个还在上学的妹妹，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脸蛋清秀干净的姑娘，正高高地举着她的右手。

傻柱更是猛地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他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刚才跟许大茂吵架，气得出现幻听了。

“雨…雨水？”

傻柱结结巴巴地，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你说什么胡话呢？你要收养他？”

雨水迎着全院人惊诧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她再次坚定地点了点头，清澈的眼睛看着王主任，也看着那个孤零零的小男孩。

“对！”

她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哥，还有各位叔叔大爷大妈，你们不养，我养！”

“这孩子才八岁，就没爹没妈了，多可怜啊。”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流落街头，没人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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