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汉奸保安队

　　领头汉奸那张肥腻的脸，此刻剧烈地抽搐着。

五官几乎挤作一团，显得格外狰狞。

“什么？死了！”

声音在空旷寂静的街道上猛地炸开，带着回音扩散。

惊得附近屋檐下休憩的几只麻雀扑棱棱飞向昏暗的天空。

“赶紧封锁现场！”

“封锁附近的商铺和行人！”

“立刻排查，挨家挨户地问！”

“一定要把凶手给老子挖出来！”

“要快！都他娘的动起来！”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脖子上的青筋因用力而暴起。

他手下的那群汉奸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和队长的暴怒吓得一哆嗦。

沉重的脚步声在附近的街道和小巷里杂乱地响起。

他们开始了粗暴而急促的地毯式搜索。

撞门声，呵斥声，居民的惊呼声隐约传来。

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致。

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冰冷，而又带着血腥味。

何大清依旧藏身在山神庙的残垣断壁之后。

断墙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

外面的每一句对话，每一个命令，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心跳不像之前那样因为惊喜而加速。

此刻是沉稳而有力的跳动。

他脑中快速盘算着。

这伙汉奸，看样子像是一个保安队的小分队。

人数不多。

刚才清点时，连同队长在内，应该是十三个。

现在死了两个倒霉蛋。

还剩下十一个。

山神庙周围的地形他刚才进来时留意过。

这里大致有四个可以通行的路口。

十一个人分散开来封锁四个路口。

要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溜走，难度不小。

必须找到一个防守最薄弱的突破口。

他的目光锐利，思维飞速运转。

“四个路口，十一个人……”

“平均分配的话，每个路口接近三个人。”

“但他们刚死了人，人心惶惶，又急于搜查，不可能那么平均。”

“领头的那个肯定留在死者现场附近指挥。”

“剩下的人手要去封锁，还要分出人手去搜查。”

“那么，必定有一个路口，防守力量最弱。”

“很可能只有两个人把守。”

“那里，就是我的生路！”

何大清心中瞬间定下了计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的浊气缓缓吐出。

强行平复了一下因为紧张而略微加速的心跳。

随后，他不再犹豫。

动作轻盈，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他没有立刻冲出去，而是先谨慎地探出头。

借着残破庙门的掩护，飞快地扫视了一圈外面的情况。

街道上已经看不到普通行人。

只有那些穿着二狗子制服的汉奸在凶神恶煞地来回奔走。

盘查着每一个角落。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迅速锁定了其中一个路口。

正如他所料。

那个路口的位置相对偏僻一些。

此刻确实只有两个汉奸在那里警戒。

这两个家伙的模样也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

一个身材矮胖，敦实得像个矮冬瓜，脸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麻子。

另一个则瘦得惊人，像一根被风随时能吹走的竹竿。

颧骨高高耸起，眼窝深陷，眼神透着一股阴鸷和狠厉。

他们手里都端着上了雪亮刺刀的四四式卡宾枪。

枪口警惕地对着外面空旷的街道。

不安地来回扫视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

何大清观察完毕，心中有了底。

他脸上迅速堆起一副近乎谄媚的笑容。

那笑容看起来有几分市侩，带着底层小人物特有的卑微和讨好。

他从口袋里摸索了一下。

掏出两根皱巴巴的劣质香烟。

这是他之前顺手放在身上的。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装作一副偶然路过、被眼前阵仗吓到的样子。

然后，他低着头，弓着腰，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两个汉奸把守的路口走去。

脚步放得很慢，显得有些畏缩。

走到近前，他将那两根劣质香烟递了过去。

脸上的笑容更加谦卑。

“两位大哥，辛苦，辛苦。”

他的声音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这是怎么了？闹这么大动静？”

“昨天还没见这阵仗呢。”

他试探着问道，语气充满了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经历过同伴被杀的事件，这两个汉奸此刻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可能存在的松散和慵懒。

他们的神经绷得紧紧的。

那个麻子脸冷哼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

对于递过来的香烟，更是看都没看一眼。

另一个阴鸷脸则更加直接。

他手里的四四式卡宾枪猛地一抬。

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何大清的脚下地面。

动作充满了威胁性。

“少他娘的套近乎！”

阴鸷脸厉声喝道，声音干涩难听。

“滚远点！”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何大清的脸上。

何大清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立刻又恢复了那副卑微的样子。

他连忙弓着身子，摆着手解释道。

“哎呦喂，大哥您误会了，误会了。”

“我是峨眉酒店的厨子。”

“这不是……前两天东家生意不好，关门倒闭了嘛。”

“我这是没了活计，出来看看有没有别的营生。”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两个汉奸的反应。

“厨子？”

听到这两个字，两个汉奸的表情明显起了变化。

警惕似乎稍微松懈了一点。

兴趣却被勾了起来。

在这个缺衣少食，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

一个会做饭，尤其是可能在“酒店”做过饭的厨子。

那可是个稀罕的宝贝。

麻子脸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一声。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贪婪。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盯着何大清问道。

“哦？厨子？”

“那你会做什么好吃的？”

他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但依然带着审视。

“嗨，大哥说笑了。”

何大清继续保持着谦卑的姿态，含糊地应付着。

“也就是个营生，混口饭吃，养家糊口的活计罢了。”

他不能表现得太精通，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我不管你会做什么！”

麻子脸显得有些迫不及待，打断了何大清的话。

他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正好，我们这儿缺个做饭的。”

“从明天开始，你就给爷几个做饭。”

“少不了你的赏钱。”

“怎么样？干不干？”

他几乎是下达命令的口吻，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啊这……”

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让何大清心中微微一动。

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更重要的是，这完全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甚至可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个能让他顺理成章接近这伙汉奸，了解他们内部情况的好机会。

风险是有的。

但机遇同样巨大。

他的脑子飞快转动，权衡着利弊。

几乎是瞬间，他就做出了决定。

“干！当然干！”

他连忙点头哈腰地答应下来，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谢谢大哥看得起，谢谢大哥给口饭吃。”

看到何大清答应得如此爽快，麻子脸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旁边的阴鸷脸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中的警惕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不过，他们显然也不是傻子。

刚死了两个同伴，凶手还没找到。

他们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任何一个可疑的人离开。

麻子脸眼珠子转了转，对何大清说道。

“既然答应了，那敢情好。”

“不过嘛，现在这地面不太平。”

“我们得‘送’你回去。”

他特意加重了“送”字的读音。

“省得你小子到时候跑了，我们明天还得费劲上门去‘请’你。”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阴鸷脸也配合着点了点头，但手里的枪并没有完全放下，只是枪口微微垂下了一些。

“走吧，小子。”

麻子脸用下巴点了点方向。

“带路。”

阴鸷脸也用枪管示意了一下，语气依旧冰冷。

“别耍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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