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葳蕤阁

　　正值夏日，清晨微凉，昨日丫鬟送来几套衣裳，料子半新，应不是今年的款式，看来是哪位小姐的旧衣了。轻尘穿着略显宽松，不过衣带一系，倒也合身，这是轻尘第一次穿锦缎，颜色淡雅倒合她心意。丫鬟再给她披了一件披肩，“清晨露重，姑娘当心着凉。”

顺着抄手游廊来到葳蕤阁，正是相夫人的院子，一府主院自然气派。不同于玉兰苑的清新雅致，葳蕤阁的一草一木都彰显着它的高贵，如果说玉兰苑是隐藏了富贵，那么葳蕤阁就是富贵外泄，也是，作为琅国身份贵重的女子，自然不需要隐藏锋芒。

相夫人名金宝玉，使她身份尊贵的却不是相夫人这个名头，而且她的娘家，卢阳金家。也就是当今太后的娘家，当今天子的外祖家。作为金家嫡女，姐姐是琅国太后，女儿是琅国皇后，琅国天子见了她得喊一声姨母以及，岳母。每个身份拿出来都要压过他顾致远，所以，美貌是能加分的。

据说当年金家小姐在围猎场误入野兽区，遭一只野狼追击，顾致远一箭射杀野狼，救下受惊的金家小姐。英雄救美的佳话结局总是要圆满的，金家与顾家就这么结亲了。

现在是寅时三刻，离卯时还一会儿，丫鬟将顾轻尘带到厅堂就退下去了。

时辰尚早，丫鬟退下后屋子里便安静下来，环顾四周，烛光透过淡黄的剪纸，散发着柔和的光，让人觉得这里的主人是温和善良的。可是，做了顾府十多年的粗使丫鬟，轻尘知道，这间屋子的主人，绝不是这布景搬温和存善之辈。是否蛇蝎心肠尚且不知，但一定是个狠角。

“相夫人美，可我却从不敢靠近，这么一个绝色美人儿，却长着那样一张清冷的脸。”孙大娘曾附在轻尘耳边吐槽到，“你说，相夫人对其他庶子女都挺宽宏大量的，为什么偏偏就容不下小姐？相爷也是，明明是亲骨肉，却比后爹还不如，小姐明明是这相府最乖巧的丫头，夫人也安守本分.......府里那么多姨娘，相爷和相夫人都能接受，偏生小姐和夫人却过着下人不如。”

无事的时候，孙大娘就爱在轻尘面前感慨，以她的认知，是无法理解，父亲不认亲生女儿，主母不闻不问她这个庶女的行为。每每提及此，孙大娘总是看着轻尘抹眼泪，最后都是抱着轻尘安慰到，“没事的，小姐，还有老奴，任谁不认小姐，老奴总是认的，嗯，还有夫人。”

伤心吗？失望吗？或许有过，但已忘记是什么时候来，如此在相府日复一日的做着灶房丫鬟，每日烟火为伴，席草而眠，却是轻尘最自在的时光。而今虽被认回小姐的身份，可轻尘比谁都清楚，曾经那与孙大娘依偎草垛，赏星看月，曾经爬上树梢，躺在树干上躲懒亦或是遛到溪边垂钓，亦或陪阮姨娘在屋中做做绣活......这样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未来，是生是死，却全靠运气了。

“夫人”

在下人的行礼声中，一身华贵的相夫人出场了，正红深花长袍，清晨屋中尚昏暗，但相夫人身上却闪着点点星光，哦，是缂丝的色彩，又是玉兰，看来喜好是会遗传的，母女同爱玉兰，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是否同黑。

“给二小姐看坐，”一道温和中带着清冷的声音响起。

“是，”丫鬟较之前更加恭敬的应到，来到轻尘身边，作揖，“二小姐，请坐。”

顺着丫鬟指示的位置，轻尘并未着急落在，而是向相夫人行礼，“夫人安康。”

相夫人状似漫不经心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严格来说，这位已过了少女年华，年十七却仍未婚配，这放在整个大卫，也算是独一份。只，这与她又何干，若不是翎儿说，这样做既全了她和相府的名声，还能趁机除之后快，她也是不愿意管这对母女的事，这本就是她进顾家前，他顾志远未处理干净的祸患。

不过，虽是翎儿需要的助力，但，这丫头听话便罢了，若是不听，那她必需先替翎儿处置了去。

想着，相夫人的眼角眯出一道褶子，因胭脂水粉的修饰，加之保养得益，因此在他人眼里便是美人微怒而娇俏，似是美丽富贵的花儿因这一声‘夫人’而受惊。

“你即以认回相府二小姐的身份，便不必叫我夫人，”相夫人温和的说道。“知你不习惯，但还是随云姐儿她们，唤我一声母亲吧。”

“是，母亲。”轻尘的声音依旧清脆无波。

听说这丫头做粗使丫鬟的就沉闷，今日看来果然无什生趣，这样不中用的女子，真的能替翎儿办成事，翎儿怕不是看走眼了吧。这样的丫头，怎么讨人欢喜，更别说那是个冷面魔头。罢了，不行再给翎儿无色其他的，云姐儿就挺不错的，为何翎儿偏偏挑中这丫头。

相夫人心想着，面上却不露声色，道，“行了，坐下吧。”

“谢夫，母亲。”轻尘不再推托，行过礼，侧身坐下。

丫鬟已经奉上茶水，轻尘接过茶水，“多谢姐姐。”侍奉茶水的丫鬟一愣，微抬眼，轻尘虽不惊艳，却也是眉目清秀，加之今日特意装扮，平日看不见的风采，今日倒是彰显出来了，配上清脆的声音，一瞬间倒是让丫鬟迷了眼，只一会儿，丫鬟变回低眉顺目的样子，悄然退下。

都说相府规矩森严，这相府主母的院子里，自然是最懂规矩的丫头们。轻尘心中感叹到。

“这些年，你也是在相府做着丫鬟，相府的规矩你自然都懂。只，这往后身份不一样，你是相府大小姐，以前的那些规矩也该改改。这做主子跟做奴才可不一样，这规矩也是只多不少。”相夫人抿了一口茶，道。

“母亲教训的是，轻尘定当尽心学，”轻尘低眉顺目道，声音还是那么轻柔，毫无波澜。

她生的孩子，如她一般，是个没感情的东西。如此这般也好，作为棋子，可不就要无情。相夫人拿起茶盏，呷了一口，状似抬眼看着轻尘。

眼前女子，虽算不上绝色美丽，却也长得清丽脱俗，花季年华，年轻就是好，即使那么安静的坐着，也让人感觉到生机。只，那位是眼高于手的，什么的绝色没见过，这样如青菜寡汤般的美人，他能看上。

“夫人，三小姐、四小姐、六小姐来给您请安啦，”丫头进来报。

相夫人抿了口茶，正色道，“都进来吧。”

不一会儿，丫头拉开帘子，三个如花版的姑娘鱼贯而入。

“给母亲请安!”三位小姐齐声行礼。

相夫人望着眼前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们，甚是满意的点点头，“都免礼，揽月，上茶。”

“是。”

“谢母亲!”三位姑娘行完礼，方入座。

“母亲，听说二姐姐回府了，女儿昨日就想见见呢。”顾镶云说道。

“这就是你们的二姐，顾轻尘。今后她会跟你们一起学礼仪，你们要好好相处。”相夫人指着顾轻尘说着。

姑娘们顺着相夫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呆愣的坐着。

“你就是二姐姐？太好了，我又多了个伴儿了！”

顾镶云高兴的牵起顾轻尘的手

“好姐姐，总算相识了，姐姐看着好生面熟。”

“噗呲”一阵笑声打断了顾镶云的寒暄

“妹妹怕不是忘了，你这姐姐哪来的。”原来是顾镶筱，她用略带不屑的语气说到。

顾镶云依然好脾气，只看着顾镶筱微笑着：“哦？三姐姐可是知道什么？二姐姐是哪来的？。”

一声三姐姐可把顾镶筱叫的那个气，一时也没了打趣的性子，只拿眼瞪着顾轻尘，“她哪来的，我怎知！”随后哼的一声脸瞥一边去。

顾镶云看看顾镶筱，又看看顾轻尘，瞬间明白顾镶筱为何不高兴，不由笑容更深“三姐姐就爱开玩笑，二姐姐莫怪，”说着轻拍顾轻尘的手安抚到。

顾轻尘只轻点头，顺势抽回被抓着的手，藏在袖中。

顾镶筱生气，她是理解的。由于顾相从未承认过她顾府小姐的身份。虽然她是顾相亲女，这在顾府也不算秘密。只是大家都以为顾家这辈子都不会认她这个小姐了，连府上少爷小姐们的排行也都略过她了。

顾镶筱原是顾府二小姐，如果顾轻尘恢复身份，其他人的排行就都要往后排。

虽说这二小姐不是什么金贵的名头，可顾镶筱就是不服气，顾镶云明知顾镶筱的恨，却还是拿来说事，这顾家的两位小姐可不是省油的灯。

顾轻尘倒也无所畏惧，反正过不了多久她就要离开顾府，与这些少爷小姐们怕是没什么交际了。

相夫人喝着茶对于眼前这一幕也没制止，丫头片拌拌嘴屋里倒也热闹。

“夫人，老爷派人来说，今个早膳皇上留他在宫中用了，不用等他了。”

丫鬟来回话

“嗯，让底下的人备膳吧。”

一时间丫鬟婆子们开始忙碌起来，早膳备在相夫人屋里的西厢阁，相夫人起身丫鬟婆子扶着去了西厢阁，姑娘们起身行礼，也都去了西厢阁。

食不言寝不语，屋子里虽人多，却是很安静。

早膳用罢，众人又陪相夫人闲话。

“今日真是拖了二姐姐的福，我们才能在母亲这里用膳。”顾镶云说到。

顾镶云的话音刚落，顾镶筱的脸色便沉了几分。顾镶筱原本是二姑娘，现在是三姑娘，往日里因顾镶翎已出嫁，上头没人压着，她仗着相府二姑娘的身份没少作威作福。如今排行下来了，还是被一个贱婢挤下去的，她心中自然气愤。顾镶云这话，是故意气她的。

她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刻薄：“四妹妹这话可真是奇怪，这府上谁不知道，今日能在这里用膳，全是因为母亲疼爱，可不是因为谁的福气。”

顾轻尘微微一笑，眼神中透着从容淡定，仿佛顾镶筱的冷嘲热讽根本无法触及她。她轻声说道：“三妹妹这话可就不对了，母亲疼爱我们，自然是因为我们都是她的女儿。四妹妹说的福气，不过是姐妹们能聚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罢了。”

顾镶云瞥了顾轻尘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继续说道：“是啊，母亲一向最疼爱我们姐妹，能在这里用膳，自然是福气。只是，有些人心高气傲，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却忘了大家都是母亲的女儿。”

顾镶筱的脸色更加难看，她瞪着顾轻尘，咬牙切齿地说：“顾轻尘，你一个烧火丫头，不过是运气好被赐了婚，就以为自己真的成了主子？别忘了你的出身！”

顾轻尘微微一笑：“三妹妹说的是。”

她这不咸不淡的回应，顾镶筱却仿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想想她一个相府姑娘，跟个出生卑贱的丫鬟置气，顿觉无趣。

顾镶忧在一旁怯怯地看着，她年纪尚小，还不太懂这些姐妹间的明争暗斗，只是觉得三姐姐有些过分，而轻尘姐姐却总是那么从容淡定，让她觉得安心。

相夫人坐在主位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满意：“好了，姐妹们不要争了。今日难得聚在一起，多说些开心的事。轻尘，你既成了府上的姑娘，以后也要多帮衬姐妹们。”

顾轻尘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柔和而坚定：“母亲放心，轻尘定会尽心尽力。”

顾镶筱见母亲如此说，心中虽不甘，但也只能暂时忍下。她恨恨地瞪了顾轻尘一眼，然后低下头不再说话。

顾镶云则继续保持着她的温顺模样，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却透着几分狡黠。她知道，顾轻尘的出现，已经打破了顾府原有的平衡，而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为自己谋些好处。

正当众人在相夫人的房间里闲话家常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仆人匆匆进来，躬身禀报道：“夫人，宫里的公公送来了赏赐，说是给轻尘姑娘的。”

相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满脸堆笑：“快请进来吧。”

“你未读过书，“相夫人金氏对着顾轻尘说道，“皇后特意派了宫里的嬷嬷教你礼仪，带会你好生给嬷嬷行礼。“

轻尘低头称是，却听的下方传来窸窣的笑声。原来是顾镶筱，眯着杏眼：“母亲，这种粗鄙之人也配学宫规？“

“筱丫头！“相夫人轻斥，“宫人面前，休的无礼。“

顾镶筱见相夫人脸上不悦，意识到自己失态，满摆正姿势，侧身行礼，怯声道：“是母亲，筱儿知错。”心中却暗骂顾轻尘一个灶下婢生的野种！害她今日几次被训。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宫服的公公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他先给相夫人行礼，与相夫人寒暄几句，自然是娘娘都好，太后也好，请老夫人放心之类的话。

随后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顾轻尘身上，微微一笑：“这位就是顾二姑娘吧？皇后娘娘特意命我将这赏赐送到顾府，还叮嘱要好好照顾姑娘。”

顾轻尘起身行礼，声音温和而有礼：“多谢皇后娘娘的赏赐，轻尘惶恐。”

公公将盒子递给顾轻尘，说道：“娘娘说了，姑娘即将入宫，这些赏赐虽不值一提，但也算是一点心意。还请姑娘收下。”

顾轻尘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精美的首饰，还有一件质地柔软的锦缎。她虽是丫鬟，可在这顾府十多年，好东西她没摸过也见过。顾镶翎把这东西送给她，算是高抬她了。她抬起头，微微一笑：“多谢公公，还请公公代轻尘向皇后娘娘问安。”

公公点了点头，侧身引出身后人对相夫人说道：“老夫人，这是宫里为二姑娘选的管教嬷嬷，宫嬷嬷。往后就由她留在贵府教授二姑娘礼仪，直至出嫁。”宫嬷嬷出来与相夫人见了礼，二人寒暄了几句，相夫人直道宫里娘娘们用心了，是顾家之幸。

公公又言：“皇后娘娘还给府里其他小主子们准备了礼物，小时子，分下去。”

见各人收了里，公公道：“皇后娘娘说了，三月后府里二姑娘大婚，实乃皇家恩赐。府上姑娘们莫急，娘娘在宫里都念着娘家人呢，只要都乖顺听话，谨收家规，自然都有好去处。”

此话一处，顾镶筱和顾镶云的眼睛却是亮了，娘娘这意思是，也会给她们找们好亲事。有皇后娘娘出面，就算需要她们来拉拢权势，亲事自然不会差了的。连顾轻尘这样的都能陪王爷，她们定然都是世家大族，这不比那克妻的落魄王爷强。顾镶云心里是最清楚，顾镶翎为何把顾轻尘赐婚给王爷的，那就是让她去送命的。

想到此处顾镶云不由勾起唇角，她与顾轻尘终究是不同的，顾轻尘注定是顾镶翎的废棋，而她一定能的顾镶翎重用。也只有顾镶筱那个傻子，还在嫉妒她能嫁王府。

正当众人准备散去时，外头传来一阵清朗的少年声音：“母亲安好，儿子来迟了。“

帘子一掀，一个身着靛青色锦袍的少年跨步而入。他约莫十二三岁年纪，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尽是世家公子的矜贵气度。这便是相夫人嫡出的五少爷顾铮荣。

相夫人一见爱子，眉眼间的威严顿时化作了慈爱：“荣儿来了，今日怎的比平日迟了些？“

顾铮荣行至母亲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回母亲的话，今早父亲临出门前考校了儿子几句功课，故而耽搁了。眼看时间还早，儿子便携七弟一起来给母亲请安。“他直起身时，目光扫过屋内众人，在看到顾轻尘时微微一顿，随即露出温和笑意：“这位便是二姐姐吧？昨日听说姐姐回府，儿子本该去拜见的。“说着对顾轻尘作揖：“二姐姐妆安。”后面的七少爷赶紧先给相夫人行礼，再给顾轻尘行礼。

顾轻尘没想到这位嫡出的少爷会主动与自己说话，连忙福身回礼：“五少爷，七少爷安。“

“我们既唤你二姐姐，你唤我们哥儿就行。”顾铮荣温和的说道。

这个五少爷，在顾家一向温尔儒雅，顾轻尘做丫鬟是去过他房里送东西，每次这位少爷都是在认真温习功课，不似七少爷那般贪玩。顾相爷和相夫人都对他寄予厚望，用心栽培。也是，小小年纪就是国舅，自然要比旁人更注意言行举止。

“荣哥儿真是好脾气。“顾镶筱忽然插话，看着顾轻尘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跟她客气什么，你可是咱们家的天之骄子，自是不用讨好任何人的。“

顾铮荣闻言也不恼，反而笑道：“三姐姐说笑了，如今二姐姐既已归家，我们自当以礼相待。“

相夫人看着儿子游刃有余地应对，眼中满是欣慰。她招手让顾铮荣近前，亲手替他理了理衣襟：“你父亲考校你什么了？“

“问了《论语》中'君子不器'一句的释义。“顾铮荣答道，“儿子答：君子当通晓万物之理，不拘泥于一技之长。父亲说尚可，让儿子再参详参详。“

相夫人满意地点头：“你父亲对你寄望甚高，你要勤勉些。“说着从案上取过一个荷包递给他，“这是娘新得的安神香，读书累了点上些。“

顾镶云见状立刻凑上前去，娇声道：“五弟真是好福气，母亲最疼你了。昨儿个我路过书房，听见先生夸你文章作得好呢。“

顾镶筱也不甘示弱，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香囊：“五弟，这是我亲手绣的，里头装了提神的药材，你读书时佩着正好。“

顾铮荣接过香囊，笑容真诚了几分：“多谢三姐姐费心。“他转向顾轻尘，忽然问道：“二姐姐可会下棋？听闻姐姐在厨下时，常与孙大娘对弈。“

顾轻尘微微一怔，没想到这等小事竟会传入这位少爷耳中：“只是略懂皮毛，消磨时光罢了。“

“那改日定要向姐姐讨教。“顾铮荣眼中闪着兴致，“我棋艺不精，正缺个耐心的棋手对弈。“

相夫人轻咳一声：“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各自忙去吧。荣儿，别误了先生的课。“

众人这才纷纷告退。顾铮荣临走时，又特意对顾轻尘拱手：“二姐姐，改日再叙。“

待众人散去，屋内只余相夫人与心腹嬷嬷。嬷嬷低声道：“五少爷倒是与那丫头亲近。“

相夫人望着儿子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荣儿性子纯善，待谁都和气。倒是...“她话锋一转，“那丫头确实沉得住气，面对筱丫头的刁难也不见恼。“

“夫人是觉得...“

“再看看罢。“相夫人抚了抚腕上的玉镯，“若真是个懂事的，或许真能帮上翎儿的忙。“

各位少爷小姐散去，回去整理一番，少爷们要去上早课，小姐们也有早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