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您好,欢迎光临72书屋(http://www.72sw.com)。手机用户请访问 http://m.72sw.com

| 登录 | 注册

主题: 字体大小: 默认 特大

十 摄政王让权

书名:庶女轻尘 分类:现言 作者:石矶酱酱 更新时间:2025-04-13 20:22:40

换源:
 

  金銮殿上,九龙盘柱的熏香炉中青烟袅袅,年轻的皇帝慕琮端坐在龙椅上,右下手坐着的摄政王正看着急报皱眉。

右相沈文章花白的胡须颤抖,率先出列:“陛下,十年前摄政王亲征北境,与戎族定下三十年不犯之约。如今他们背信弃义,老臣恳请再派摄政王率军征讨!“

“臣反对!“左相顾致远紫袍玉带,施施然出列,“戎族此番骚动必有蹊跷。若调主力北上,万一南疆、西陲同时发难,琅城危矣!“他眼角余光扫过站在武官首位的慕无尘,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慕无尘玄色朝服上金线绣制的麒麟在晨光中若隐若现。他垂眸而立,仿佛这场争论与他无关,唯有腰间那柄先帝亲赐的龙纹宝剑微微泛着寒光。

年轻的皇帝清了清嗓子:“皇叔以为如何?“

“陛下已行过冠礼,该当独断。“慕无尘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满朝文武不自觉地屏息。他抬眼时,那双如古井般幽深的眸子直视龙椅,“臣,听凭圣裁。“

顾致远突然轻笑一声:“摄政王辅政多年,确实劳苦功高。王爷春秋正盛膝下却无儿女陪伴,恰如今有娇妻美妾陪伴,陛下也已落冠正可独当一面。摄政王何不卸下重担,回府享齐人之福,也好让太皇太后高兴?”

大殿瞬间死寂。几位老臣倒吸凉气,谁也没想到顾致远刚与摄政王结亲,就敢当众发难。

慕琮手指猛地收紧,龙首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看慕无尘面色不动赶紧说道:“顾相这是说得哪里话?朕虽已加冠,然受皇叔教诲多年,先帝尝嘱朕‘皇叔乃社稷之臣,国之柱石,汝当敬之重之,不可轻负。’今朕岂敢以既冠之故,而忘先帝之托、皇叔之德乎?望顾相莫再出此荒唐之言!”

右相沈文章整冠跪伏于地:“陛下圣明若此,实乃宗社无疆之福!”其党诸臣亦相继拜倒,山呼万岁,声震殿宇。

慕无尘却笑了。他缓步出列,玄色衣袍在青砖地上逶迤如墨。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单膝跪地,解下腰间摄政王印绶双手奉上:“臣以为顾相所奏甚善,先帝遗诏,着摄政王辅弼幼主,俟其圣德日跻,克胜万机,乃归政焉。陛下既已加元服,臣亦效诸葛之诚,鞠躬尽瘁;今圣主明诏请辞,臣当奉还摄政之权。”

“皇叔!”慕琮见状,遽然离席,疾步向前,双手扶掖慕无尘:“皇叔何至如此!先帝遗训犹在耳,告诫朕,叔父乃托孤重臣,当以师礼待之。岂可反受其拜?皇叔速起,此礼断不可受!”

慕无尘岿然如山,纹丝未动。慕琮目视左右二相,颔首示意。

顾致远明白圣意,趋前跪奏:“摄政王深明大义,陛下敬重尊长,实乃社稷之福。臣愚见,摄政王既愿归政,诚为美事。然琅国军旅之事,非摄政王不可。两镇劲旅,尤需王爷坐镇统领,以安军心。”

右相沈文章亦躬身进言:“摄政王与陛下叔侄情深,实令臣等不胜欣忭。然陛下春秋正盛,王爷虽还政于朝,若遇军国要务,尚祈以宗室之尊,为陛下分忧代劳。“

慕琮作踌躇状,最终叹息一声,道:“二卿所奏甚善。皇叔既执意如此,朕亦不便强留。惟愿皇叔莫作壁上观,朝堂疑难,还须皇叔时时指点。”言罢紧张的看着慕无尘,静待答复。

慕无尘环视群臣,目光最终落于年少君王之面,神色沉静如水,徐徐拱手而拜:“臣,叩谢陛下体恤之恩。既蒙圣谕,敢不竭股肱之力,效犬马之劳?凡社稷之事,臣必夙夜匪懈,鞠躬尽瘁。”

就这样,朝堂之上三言两语,一代枭雄摄政王执政十年,终是退幕。顾轻尘听这话,不由生出兔死狐悲之感。慕无尘执政这十年,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十年无战事,于他而言琅国如同他精心养育的子女,明知要拱手相让,却还是鞠躬尽瘁。

顾镶翎听了却是皱眉:“父亲不是说要架空摄政王嘛?如今兵权还在他手里,陛下还是要忌惮他三分。”

顾致远道:“娘娘莫急,此事需缓缓图之,摄政王执政多年,深得民心,朝堂之上拥他者众多。兵权兹事体大,不可轻易移交。”

“不拿到兵权,对陛下来说终是祸患。”顾镶翎不满。

“摄政王七岁上战场,随先帝南征北战,十七岁已经是琅国战神,要拿他的兵权何其容易。况且,釜底抽薪才能永无后患。”顾致远目露算计说道。

“父亲,此事可靠谱?莫把咱们自己搭上。”顾镶翎知道顾致远在算计什么,却有些担忧。

“娘娘放心,臣自是做的隐秘。”

这都是后话。

朝堂之上年轻帝王终于拿到了执政权,心情甚好,接下来就是商议派边关骚动之事。

顾致远认为慕无尘应留守琅城,另派其他将领去边关查探敌情。

年轻皇帝也道摄政王留在琅城他更放心,接下来关于派谁去边关平叛骚乱产生争议。

右相认为要派有经验的将军过去,左相认为与戎族畏惧摄政王,不敢真的撕毁合约,如今在边境引起骚动,无非是试探挑衅。派年轻的将领去应对即可,也让北戎知道,我们琅国后继有人。

又有大臣附议,听闻北戎内部争斗激烈,先前与琅国定下合约的北戎王年事已高,这次来犯的是北戎王子,或许北戎王子想趁北戎王病危之际破坏合约,为进犯我国做准备。

左相一派认为这是多虑,北戎内部尚且斗不过来,哪里有空进犯我们。况且摄政王的名号威震四海,琅国的摄政王正值壮年,他们岂敢来犯?

右相一派认为敌人已经来犯,不可掉以轻心。

双方争执不下,最后皇帝征询慕无尘的意见,派一位边境战争经验丰富的老将和一位年轻的将领一同前往,此事才算作罢。

退朝后,慕无尘独自立在汉白玉阶上。春日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玄色朝服上的暗纹麒麟在风中微微浮动,仿佛随时会腾空而去。

“王爷。“展图悄无声息地出现,“西郊大营的将军在等您过去。”

慕无尘眸光微动,摄政一事他需要去跟西郊大军的将士们交代一下,以平息他们心中的愤怒,顺便商讨边境骚乱之事。

王府

摄政王已卸职,摄政王府的匾被摘了下来,如今叫‘景亲王府’,听说这四个大字是皇上亲笔所写,内务府马上命人赶制出来,这烫金的匾牌还是热乎的。

可见是多急不可耐,顾轻尘心中讥笑。自她被顾镶翎和顾致远联手送进摄政王府,又是安排婢女又是安排嬷嬷,临到婚期还要安排一位侧妃进来,她就知道这顾家父女在针对摄政王。只是不知道是他们私自而为,还是皇上授意,如今看来是受皇上的意了。

只是,如今摄政王已不再是摄政王,摄政权也拿了,她这个摄政王妃于顾家父女是否还有用处。

“王妃。”慕管事看顾轻尘一直站在廊下,一言不发地看着门口人换匾。心里嘀咕,这位王妃是顾家的,如今她嫁进来才月余,王爷就被夺了摄政之职。今儿是在这里盯着人把匾摘下嘛?

“慕管事。”顾轻尘不知道慕管事心中作何想,只觉这王府的管事跟慕无尘一样不爱笑。

“王妃可是在等王爷?王爷现在军营里有要事,今日怕是不回府。”

“谢慕管事提醒,我就是出来看看。”

“那王妃可当心些,这下都是粗人,仔细别伤着王妃了。”

如果说先前还觉得这慕管事不爱笑,那现在她觉得这慕管事是不爱对她笑了。顾轻尘心中腹诽,微微一笑:“多谢慕管事提醒。”

慕管事行完礼,走了。顾轻尘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叹了口气,回内院。

自那日慕无尘教她写字后,顾轻尘仿佛打开了新天地,整日埋首书卷。

慕无尘出营账出来,已是落暮时分。

“王爷,慕管事说,王妃一直看着王府换了新匾才回内院。”展图说道。

慕无尘这才想起,出门前他曾握过顾轻尘的手写字。他下意识抬起那只手,指腹轻轻摩挲,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掌心那层薄茧——那是长期在厨房劳作留下的痕迹。

先前靠近时,他特意试探过她的气息,确认她不曾习武。据探子回报,她本是顾家遗弃的小姐,生母因难产导致双目失明后性情冷淡,与府中众人疏离,连对这个亲生女儿也鲜少过问。倒是大厨房的一位老妈妈待她极好,这些年在相府,她一直与那位妈妈相依为命。

顾致远和顾镶翎选中她,想必是看中她无依无靠,易于掌控。但慕无尘所见却与表象不同——这女子看似温顺,内里却藏着锋芒,就像某种善于伪装的动物。只是不知,这究竟是只任人摆布的家兔,还是暗藏利爪的野兔。

想起回门那晚在王府门口的相遇,她的衣带与他的缠绕……他冷峻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几分。

“备马,回府。”展图欲言又止,将马给慕无尘,随他一起回府。

此刻静怡居的西厢房内,顾轻尘正对着一本《北境风物志》出神。春兰新沏的君山银针早已凉透,茶汤里浮沉着几片舒展的叶芽。

“王妃,“春兰轻手轻脚地进来,“郑嬷嬷说刘侧妃在花园设了茶会,邀您同赏牡丹。“

顾轻尘头也未抬,只淡淡道:“就说我染了风寒。“指尖轻轻摩挲过书页上戎族骑兵的插图——那些狰狞的青铜面具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仿佛下一刻就要从纸面跃出。今日袭扰边境的,就是这般可怖的敌人么?若让他们踏入琅国疆土,只怕百姓转眼就会沦为砧板上的鱼肉......

她忽地合上书册,掌心竟沁出一层薄汗:“夏竹呢?“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

房梁上传来窸窣声,黑衣少女如猫儿般轻盈落地:“王妃找我?“

“你轻功最好,帮我去...”顾轻尘压低声音,突然瞥见窗外人影晃动。她迅速改口,“去厨房取些点心来。”

夏竹会意,眨眼间消失无踪。顾轻尘推开雕花窗,正看见慕无尘穿过月洞门的挺拔身影。

春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抿嘴一笑:“王爷今日回得真早。“

暮色渐沉时,慕无尘踏进了西厢房。顾轻尘正伏案疾书,发间一支白玉兰簪子将坠未坠,映着烛火莹莹生光。听到脚步声,她慌忙用衣袖遮住宣纸。

“在写什么?“慕无尘走近,身上还带着春日夜露的凉意。

顾轻尘耳尖微红:“抄...抄诗。“袖口不慎沾了墨迹,在雪白腕间晕开一朵墨梅。

慕无尘不由分说地抽走宣纸。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慕“字,从最初的歪歪扭扭到后来的渐有风骨,最末一行却突兀地写着“北境“二字,墨迹犹新。

“王妃倒是勤勉。“慕无尘指尖轻弹纸面,语气漫不经心。

“得王爷指点,如拨云见日,妾身自然不敢懈怠。“顾轻尘眉眼低垂,声音柔婉似三月春风。

慕无尘将宣纸放回案上,忽然执起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茧痕,温声道:“勤学是好事,只是...“他忽然倾身,清冽的沉水香扑面而来,“王妃这般废寝忘食,倒叫本王心疼。“

顾轻尘呼吸一滞,看着被慕无尘摩挲的手,她知道,慕无尘在探究她掌心的茧痕。对于慕无尘,她没什么好隐瞒的,外加传她的那些,都是顾镶翎散播出去。她也知道精明如摄政王岂会只信外界说辞,自会派人打探。至于相府那边,瞒不瞒得住便不是她说了算,只要慕无尘不伤害姨娘和孙妈妈就好。

可她自幼长在厨房,终日与丫鬟婆子为伴,何曾与男子这般亲近?更遑论眼前人还是龙章凤姿的当朝王爷。素来平静的心湖此刻泛起涟漪,连耳尖都悄悄爬上绯色。

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屈膝行礼:“妾身谨记。”声音依旧平稳,唯有强烈的心跳泄露了心绪。

慕无尘负手而立,看她平静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觉得有趣,看着她红透的耳尖,忍住想要揉一揉的冲动,说道:“正巧本王近日赋闲,倒是可以常来教王妃习字。”

“王爷今日在朝堂...“顾轻尘话到嘴边又咽下,转而道,“妾身听闻边境不安?“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慕无尘凝视着她被墨染黑的指尖,突然握住她的手:“我教你写'无尘'。“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带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顾轻尘心跳如鼓,任由他带着自己的手在纸上游走。墨香氤氲中,她听见自己发问:“王爷真要交还政权?“

笔尖微微一顿。慕无尘的声音落在她耳畔,如檐下风铃:“你希望我交,还是不交?“

顾轻尘怔住了。作为顾家眼线,她本该盼着他放权。可此刻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日他在书房教她写字时专注的侧脸。

窗外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慕无尘眸光一凛,身形如电,一把将顾轻尘揽至身后。几乎同时,“嗖“的一声破空之响,一支弩箭穿透窗纸,深深钉入书案,箭尾犹自震颤不已!

“有刺客!“展图的厉喝声划破夜空。

慕无尘反手解下墨色大氅罩住顾轻尘,龙纹剑已然出鞘,寒光乍现如霜雪映月。他回头看她一眼,道:“待在房里别动。“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掠出门外。

顾轻尘指尖微颤地拔下弩箭,发现箭尾缠着半片焦黄羊皮——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血债血偿“四个字,墨迹猩红似血。

院中刀光剑影已起。她悄然摸出袖中乌木弹弓,贴着窗棂向外望去。月光下,慕无尘玄衣翻飞,剑势如虹,正与三名黑衣刺客缠斗。其中一人手持弯刀,招式狠辣,刀锋每每擦着慕无尘的衣袂掠过,在青石板上溅起一串火星。

“王爷当心!“展图带着侍卫蜂拥而至。刺客见势不妙,为首者突然掷出一枚烟雾弹。“砰“的一声,浓烟四起,三道黑影趁机腾空而起,眼看就要跃上屋顶。

顾轻尘眯起眼睛,纤指稳稳拉开弹弓。乌木柄上缠着的牛筋弦绷得笔直,一颗石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屏息凝神,瞄准最右侧刺客的小腿。

“嗖!“

“啊!“

石子破空无声,惨叫响起,那刺客脚尖刚触到屋瓦,小腿突然遭受重击,身形一晃栽落下来,瞬间被侍卫们按了个结实。

展图一个箭步上前,却见那刺客喉头一动。“不好!“他急忙去掐对方下颌,却只摸到满手鲜血——黑衣人已然咬破藏在齿间的毒囊,顷刻间七窍流血而亡。

“断魂草...“展图懊恼地松开手,“王爷,属下无能。“

慕无尘剑尖垂地,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深深阴影。他沉默半晌,才冷声道:“验尸。“

待侍卫将尸体抬走后,慕无尘忽然转身,目光如炬地望向窗内的顾轻尘。那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要穿透她的伪装。顾轻尘后背沁出冷汗——方才那一记弹弓,会不会令他误会?

“今日多谢王妃出手相助。“慕无尘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他日本王必当重谢。夜深露重,王妃早些安歇。“说罢拂袖而去,玄色衣摆掠过石阶,带起一阵凛冽寒风。

“王妃!您可安好?“春兰这才跌跌撞撞冲进来,捧着烛台的手还在发抖。

顾轻尘勉强稳住心神:“无碍。“她将犹带余温的弹弓塞回袖中,忽然一阵穿堂风过,案上的《北境风物志》哗啦翻动。

泛黄的纸页间,一幅戎族祭祀图赫然显现——戴着青铜面具的大祭司手持弯刀,刀柄缠绕的皮革纹路,竟与今夜弩箭尾羽的图案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