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白赎

　　“ok，那我随便给你们个编号咯，比如徘徊者1。”

“我们并不在乎名字怎么样，你若读的顺口，就按你的读法。”

徘徊者逐渐在方烟垣的视野里面消失，她看了眼趴在原地的白赎，转身选择了离开。

“不忠的信徒。”徘徊者1看着离去的方烟垣。

“这地方太大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方烟垣才绕完参天巨树一圈，这已然成为了一个小型的国家，人们欢声笑语的载歌载舞，唱着希望的歌。

“姐姐，你是也是迷失在放逐之地的人吗？”

“迷失在放逐之地？”

“就是从外面来的人。”

方烟垣捏了捏眼前这个小女孩的红润脸蛋，“小家伙，你也是那个白赎的信徒吗？”

女孩摇了摇头说：“我还不算，妈妈说，得等到白赎大人承认我们时，我们才算是信徒。”

“这样吗？小家伙，你长大了想要做什么呢？”

“我？我想出去看看”

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方烟垣却是只能僵硬在原地，“出去看看吗？很不错的想法呢。”

“对吧。”孩子眼里因为方烟垣的话而放出闪耀的光芒，“可妈妈说，要是现在想着出去的话，就是对白赎大人的不忠，只有长大了才能出去。”

‘因为长大了后就离不开了吧’方烟垣这样想的，可她知道，她不能将这真相表达出去，无论是明示还是暗示，她没有能力带这个天真的女孩出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无忧无虑的度过这一生，也许只是方烟垣随口的一句话，让女孩产生了对真相的向往，那也就意味着女孩的生命也就将要到头了。

“那你一定要好好长大啊，这样才能看到外面美丽的风景。”

“嗯。”女孩重重地点了下头。

“小白，小白。”远处传来呼喊声。

“啊，我妈妈叫我了，姐姐再见。”

“嗯，拜拜。”方烟垣挥手告别着。

“人们充满希望，这就是白赎大人渴望的宁静。”徘徊者1来到方烟垣的身边。

“对啊，这样的人们才能无忧无虑。”

“白赎大人到命池了，跟我来吧。”

“命池？”方烟垣不解的问道。

“是用来洗礼我们身上的污秽的。”

方烟垣跟着徘徊者来到了命池，洁白的白鹿周围环绕着无数的信徒，方烟垣看着脚下平静的水面，反映着她如今的模样，狼狈不堪，方烟垣笑了笑，捻起自己的发丝，“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样子了。”

“去吧。”

在徘徊者的示意下，方烟垣脱下鞋子，踮起脚尖踏入水中。

【方烟垣】【方烟垣】

“哈..........哈.......哈。”浑身浸湿的方烟垣从浴缸中猛然坐起。

“你在干嘛啊，烟垣。”白彻笑着看着方烟垣。

“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洗个澡，把脑袋洗得不好了。”白彻递过来毛巾，“今天不是说去逛街嘛，你这不打扮的漂亮一些。”

“这样吗？”方烟垣撑着脑袋，“我...我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你这身材也太棒了吧。”整理完的方烟垣在镜子面前尝试着白彻为自己的选择的衣服，看着镜子前的自己，看着两眼放光的白彻。

“哈哈哈...哈哈哈。”突然的大笑却惊讶了白彻。

“烟垣，你没事吧。”白彻将手贴在方烟垣的头上。

“不，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

“哦，那我在楼下等你了。”

三女挽着胳膊，徘徊在繁华的商业街，她们欢乐得看着周围的一切，享受着来之不易的轻松时光。

“那家冰淇淋是新开的诶，我们去尝尝看吧。”白彻建议道。

“好啊。”两人回答道。

“如临，来一下。”如光向身后喊道，等到看见如临时，“这些也拿一下。”

“我说姑奶奶们，咱就不能再喊个人一起来拿吗，你们这有点为难我了。”

如光回亲了如临一口，“只能辛苦你咯。”

“就是，就是，对于万能的如临大人来说，这点小事肯定很轻松的。”白彻在旁边煽风点火道。

“算我栽在你们几个手中了。”

‘如临？’一路上，方烟垣不知道多少次问过自己这个名字，好像存在过记忆里，又好像他从未出现过.

“你是谁？”一言不发的方烟垣此刻却问出来这个问题。

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三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烟垣，你今天真的很奇怪。”白彻插着腰看着方烟垣。

“不，我只是，只是有很多东西记不起来了，又好像什么都记得。”

“你没事吧。”如光担忧地看着方烟垣。

白彻则是肘了如临一下，“你也去安慰一下啊。”

“不是，这我要怎么说啊，自我介绍吗？”

“没事了，没事了，可能只是有点累了，我去上个厕所，你们先逛吧。”说完，方烟垣头也不回地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在做什么。”厕所洗漱台前，方烟垣看着镜中的自己质问道，“我.....到底怎么了。”

“你没事吧。”一道男声从方烟垣的身后响起。

“没.......”方烟垣转过头去，却愣在了原地，“你怎么还活着？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女士，我看你很痛苦的样子，只是想要问一下你有没有事，没什么恶意的。”男子端起笑容，“看到你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失魂落魄的方烟垣回到白彻身边，“你还好吗？烟垣”白彻问道。

“没事，我很好。“

‘我.....到底怎么了，好像有很多事情都消失了’方烟垣痛苦的捂着脑袋，她迷茫地跟在三人的后面，看着欢声笑语的他们，心中却有着说不上来的滋味，不知不觉中方烟垣走进了一条漆黑的巷子中。

“我...怎么走到了这？”说罢，方烟垣向着身后走去。

【哈.....哈.....】一个女孩的喘息声打断了方烟垣，她转过身去，浑身泥泞的女孩踉跄地向着方烟垣挪过来，靠近后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方烟垣的怀里，方烟垣看着眼前的女孩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为什么，你是谁？”方烟垣问着。

方烟垣看着怀中失去意识的女孩，迷茫着，痛苦着，忘记了如何思考。

“那个死丫头躲哪去了？”几道狰狞的声音从巷子的深处传来。

方烟垣回过神来，抱起女孩想向着外面逃去。

“你.....”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巷子的入口处，“要去哪啊，方烟垣。”

“滚开。”方烟垣死死抱紧女孩怒目盯着眼前的男人。

可眼前的男人没有生气，而是举起双手表现出友好的神情，“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刚刚喊的是你怀中这个女孩的名字，我是她的主治医生。”

“你的意思是她也叫方烟垣？”

“也？看来这位小姐和我的病人很有缘啊，连名字读音都一样。那么能麻烦你将她交给我吗？”高大的男人依旧保持着笑容，似乎是看出了方烟垣眼里的不信任，他停顿了一下从怀中拿出证件，“方小姐，这是我的证件，你可以查看一下。”

方烟垣将信将疑地接过证件，【明日市第七人民医院精神科主任】，“易望来......为什么，你叫这个名字。”

“看来小姐听说过这个名字啊，我毕竟也算是这家医院的主任，应该还是稍微有点名气的，只是小姐，你也看到了我是正规职业人员，所以...能把我的病人还给我了吗？”

“她的监护人呢，就放任你们这么对待你的病人。”

“说来也是惭愧，我们和她之间的治疗明明好好的，结果今天一起来她突然像换了个人一样，胡言乱语，自残，辱骂所有的医护人员，嘴上说着你们要杀了我对吧这种话，她有个哥哥，平时兄妹俩感情挺好的，她也马上就要出院了，只是今天一早就出了这档子事，我们也没办法啊，她要是在大街上出了什么事，我们很难交差的。”

“因为这都是发生过的事啊。”

“不好意思，小姐，你说什么。”

“烟垣，烟垣....”两人僵持在原地时，一位男子跑了出来。

方烟垣惊讶地看着这个在厕所门口见到的男人。

“方先生，您终于来了。”高大男人像是见到救星般迎了上去。

“我妹妹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你应该不是这样的啊，方无烟，我被弄到残废的时候你tm从来就没出现过啊。”

“你是？”方无烟看向抱着自己妹妹的女人，“我好像见过你，在一个地方。”

“我想起了好多东西，按理来说，白赎是让人沉迷，应该什么都想不起来才对，但是，为什么，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想起来你们这群伪君子的面容。”

“我听不懂...”方无烟只是疑惑着。

病院

方烟垣永远记得这个地方，“我病了吗？”她问着把自己送来的父母。

“不，我只是，我只是撕烂了那个满嘴谎言的畜生的嘴，为什么，为什么被送进来的人是我。”

‘一个坐牢的妹妹会影响她哥哥进编的前途的’她似乎听见父母这样说。

‘要是她能在这里面死掉就好了。’

【不要，不要，我好痛，痛的想死，我不能死，我哥哥会来救我，我真的，真的好痛】

“哥，求求你了，我没病，我真没病，我不会再让你们不开心了，我想出去。”

刺骨的病床，我只是躺在上面，一次，又一次。听别人说，这家医院在血液和骨质方面是业内的顶尖，我也这么认为的，毕竟人和小白鼠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她再也见不到所谓的阳光。

“哥。”坐在轮椅上的我终于见到了我心心念念渴望的对象。

他隔着玻璃，只是握着我主治医生的手。那个？像是钱，应该只是有点像吧，我看着他把那东西送到了医生的手里

【我当上**了，我妹妹不能死】

我很开心，终于要出去了吗，终于，终于可以“解脱”了吗？

“不要，为什么，我哥哥不是来救我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大口喘着气，应该，应该早已断掉的腿却支撑着我逃了出来，“活着，活着，活着，我要活着。”

一身病服的断腿女孩，人满为患的中心广场，怎么，怎么就没人在意呢。

“你们看不到我吗？”方烟垣最后的歇斯底里也无法引得任何一人回头。

“原来，我早就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吗？”我大声哭喊着，无助地看着欢声笑语的人们，看着牵着孩子们充满希望的父母。

“凭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要是，要是他们的人生，要是他们的一切是我的，要是我能拥有一个正常的人生，我...应该，应该也能像他们一样吧。”

【置换而来的人生】

我曾渴望的一切。

“你没事吧？”我哭了多久，是错觉吗？

“你没事吧？”白彻这样问着，“看起来我们一起被抓起来了呢。”

“我爸爸妈妈还在等我回去，要不我去跟那群人说说能不能放我们回家。”

“家？”我苦笑地看向白彻，“我没有家。”

“那你来我家吧，我没有朋友。”

我看着眼前傻呆呆的女孩，被逗着笑出了声。

“安静点，md后面明明一个人，那个死丫头到底在跟谁说话。”

‘一个人吗。’我望着依旧讲述着美好故事的白彻。

她被抓出去了，车停后，我看着白彻被那群人粗暴地抓出去，听着那个女孩痛苦地哭喊，我也依旧只是傻笑。

【我没病，我爸爸妈妈不可能卖我的。】

她在说什么，她...白彻...这到底，这一切究竟。

“大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白彻眨巴着她可爱的大眼睛看着我。

“你...被你父母卖了吗？”不知道为何，我竟然渴望她说出肯定的答案，用来慰藉我烂到底的人生。

“他们没有，我是被这群人贩子抓来的，我妈妈总说我要是看不到奇怪的东西就好了，可是，他们从来都是每时每刻一直待在我身边的，他们卖了我，我不信，也不可能。”

“大姐姐，再见。”

我还是送她回了家，她也如同她所说的一样，她的父母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她。

“小白，你这次是在跟哪个朋友说话呢？”她妈妈问道。

“一个新交的好朋友。”

【置换她的人生】

我厌恶着，唾弃着这样的自己，我或许已经死了吧，已经，只活在自己的幻想中。

“大姐姐，跟我一起回家吧，我想要一个朋友。”

【家】

“好。”

说到底，只是我对光明的希望罢了，那句【我妹妹不能死】也只是【我妹妹必须死】在我心中置换的假象罢了。

只是现在，我握紧了白彻柔软的手，我有了不需要置换的美好人生。

方烟垣平淡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人，他们的大脑被石子轰碎了脑袋，“没事了，已经。”她抚摸着怀中女孩的脑袋。

“我没病，我真的没病。”女孩哭闹得抱住方烟垣。

“我知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道声音从巷子入口处传来。“方烟垣，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忘了还有你啊，如临。”

“这里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

“我清楚你的想法，叶星画他们让你认为那个世界是虚假的，可，它明明是基于我们记忆诞生而来的，又何谈的上是虚假。”方烟垣站起身，“你要杀了我，我也想杀了你。白赎不会让我回忆起我的过去，这种事应该只有你能做到了吧。”方烟垣不在关注眼前的如临，而是向着身后看去，“黑亡，你是想毁掉他们的美梦吗？”

方烟垣的身后黑烟四起，沉重的脚踏声从远处逐渐靠近，八双猩红的光亮从迷雾中透出光亮，道道哼唧声围绕在方烟垣耳边，黑亡挠着耳朵不情愿地走出黑烟，眼中的戏虐却是并未减少半分。

“你既然并不那么畏惧白赎，那个时候却愿意低头，你不在乎那所谓的骄傲，你想杀了白赎，就这么相信我会不接受白赎的沉迷，选择那个世界。”

黑亡迈开步子向着方烟垣走来，每一步都在方烟垣心中种下震撼的种子，一步，两步，逐渐靠近，逐渐逼近，黑亡张开的大嘴凑到方烟垣的耳边

【死亡；痛苦；希望；绝望；自以为是；美梦；恶心】

“什么意思。”方烟垣不解地问道。

黑亡移开脑袋不再发出任何声响，只是继续轻蔑地看着方烟垣。

【赞美吾主，敬仰吾主，我与我们期盼着吾主，为吾主献上我们的一切。】

命池中站立着无数的人，无一例外的仰着头看着变为高大的麋鹿虚影，向着自己的信仰祈祷着，人们脸上流露着幸福的微笑，流下的泪水带走了心中的苦难。

“妈，白赎大人真的能给我们美好的生活吗？”

“当然了，只要我们心中的信仰足够真诚就好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们一家人不能在一起吗，白赎大人带走了父亲，带走了妹妹，这次也要带走我，我只是，只是想跟你们在一起。”

似乎，每次谈论到这个问题，女孩的脸上就少不了巴掌的印子。

“闭嘴。”

“为什么。”这一次，女孩没有再逃避问题，而是一遍一遍问着，【为什么】。

“没有白赎大人，你的病就不会好，我们也不会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好日子吗？妈，我们家已经散了，妈，醒醒吧，你女儿在病床上痛不欲生的时候，你却在拜那什么神佛，妈，女儿求你了，女儿只是想看你最后一次。”

“怎么回事。”命池中央的徘徊者1猛然回头看去，不少信徒的泪水由希望转变为了愧疚，不净的泪水滴落到命池当中，使得白赎开始哀嚎，鹿角上悬挂的美梦开始逐一破碎，高大的麋鹿虚影变得模糊。徘徊者1的脸色瞬间冰冷下来，这么多年都没有出过事的祭奠仪式，今年却有这么大的问题，跟最近才带回来的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他扭头看向方烟垣原先存在的位置，但是下一刻，视角好像发生了转变，他似乎就站在那个位置一样。

“这眼泪有什么用？”方烟垣站在徘徊者原先的位置上看着徘徊者问道。

徘徊者并不提及泪水的事而是反问方烟垣道：“你是怎么出来的，又做了什么。”

方烟垣没有理会徘徊者1，向着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的白赎走去。

“停步，现在，立刻。”徘徊者怒吼着。

“你不是种子，你只是从这头麋鹿身上拿到了点东西。”

“那又如何。”

“你拦不住我，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你跟它有什么交易吧，你骗来那么多原住民到白赎的身边，但，白赎究竟能给你什么让你心甘情愿当它的饲养员。”

“美梦，我需要沉迷在我自己的世界中，扮演我心中渴望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