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剑鸣

　　黎明前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山脊。

牧劫锋踩着裸露的岩石向上攀爬，右手食指上的白发在风中猎猎作响。三天前，他离开剑冢，一路向东——那里有座小镇，镇上有个人，或许能告诉他关于“藏剑之体”的真相。

“咔嚓。”

脚下的一块碎石突然松动，牧劫锋身体一歪，左手猛地扣住岩缝。右手指尖下意识发力，一缕剑气迸射而出，在岩壁上划出三寸深的刻痕。

他盯着那道痕迹，眉头微皱。

自从剑冢那一战后，食指里的那柄剑就变得异常活跃，稍不留神就会泄出一丝锋芒。这很危险——对敌人危险，对自己更危险。

“得找个剑鞘……”他喃喃自语。

头顶传来乌鸦的叫声。牧劫锋抬头，看见三只黑鸦盘旋在悬崖上方，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那不是普通的乌鸦。它们的爪子上，缠着细如发丝的铁链。

葬剑阁的“锁魂鸦”。

牧劫锋的瞳孔骤然收缩。

?

“嗖！”

一支铁箭破空而来，箭头上缠绕着灰白色的剑气，正是剑冢守墓人的手法！

牧劫锋侧身闪避，铁箭擦着脸颊飞过，在身后的岩壁上炸开一团火花。碎石飞溅，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反应不错。”

悬崖顶端，三个灰袍人负手而立。为首的是个独眼老者，空荡荡的左袖在风中飘荡，袖口绣着七柄小剑——比守墓人还多四柄。

“葬剑阁七剑长老，”牧劫锋缓缓直起身，“为了抓我，连‘断魂箭’都带来了？”

独眼老者冷笑：“能死在‘锁魂鸦’和‘断魂箭’下，是你的荣幸。”

他抬手一挥，三只黑鸦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爪子上的铁链如毒蛇般窜出！那些铁链在半空中分裂，化作数百条细丝，铺天盖地罩向牧劫锋。

每一条细丝，都是一道剑气。

牧劫锋右手食指绷紧，正要出剑——

“噗！”

一根银针突然从侧面射来，精准地刺入一只黑鸦的眼睛。那乌鸦惨叫一声，铁链瞬间崩散。

“谁？！”独眼老者暴怒。

悬崖下方的迷雾中，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几位，欺负一个刚觉醒的‘藏剑人’，不嫌丢脸吗？”

迷雾散开，露出一个斜靠在松树上的青年。

他穿着粗布麻衣，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手里把玩着三根银针。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小指缺了一截，伤口平整得像被利刃切断。

“天工谷的残指匠！”独眼老者脸色一变，“你要插手葬剑阁的事？”

青年咧嘴一笑：“别误会，我只是路过。”

他看向牧劫锋，目光落在后者缠着白发的食指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一线天’？有意思……小子，想活命就跳下来。”

牧劫锋还没反应过来，独眼老者已经怒吼：“杀！”

剩余两只黑鸦的铁链绞成一股，化作一柄巨剑当头劈下！

牧劫锋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风声呼啸中，他看见青年抬手射出一根银针。那针在空中化作一条银色丝线，缠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向一棵横生的古松。

身后传来独眼老者的咆哮：“敢包庇葬剑阁的敌人，就等着被灭杀吧！”

青年嗤笑一声，拎起牧劫锋的衣领：“抓紧了。”

他另一只手在树干上一拍，整棵松树突然下沉——树干内部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咔声，一条隐蔽的滑道出现在树洞中。

两人顺着滑道坠入黑暗。

滑道尽头是一间昏暗的石室。

牧劫锋摔在干草堆上，食指不小心划过地面，一道剑气迸发，将面前的石凳切成两半。

“控制不住剑气？”青年点燃油灯，灯光下他的脸棱角分明。

“你是谁？”牧劫锋警惕地问。

“柳残针，天工谷弃徒。”青年晃了晃缺了一截的小指，“现在是个卖剑鞘的。”

他从墙角拖出一个木箱，箱子里整齐排列着十个剑鞘，材质各异。

“挑一个吧，第一课——没有剑鞘的剑，就像没穿衣服的疯子，见谁砍谁。”

牧劫锋盯着那些剑鞘：“为什么要帮我？”

柳残针的笑容消失了。

“十六年前，葬剑阁屠了天工谷满门，就为了找一把剑。”他指了指牧劫锋的食指，“现在看来，他们找错了人。”

油灯突然剧烈摇晃。

头顶传来沉闷的撞击声，碎石簌簌落下。

“锁魂鸦找到入口了，”柳残针抓起一个漆黑的剑鞘扔给牧劫锋，“戴上它，跟我走。想知道‘藏剑之体’的秘密，就带我去见你妹妹。”

牧劫锋浑身一震：“你怎么知道我妹妹——”

“她中的不是病，”柳残针打断他，“是‘剑咒’。”

石室顶部轰然塌陷，三只锁魂鸦的尖叫声刺破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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