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湖恩仇十年事 第二节

　　第二节

这一日一夜，禁军在书州周边，大肆搜索，商散发这一路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动地王仍不甘心，他将定南王别院作为临时的署理场所，继续在别院内安排禁军和书州府兵，加大搜索的范围。

可是陆续接到诸路回报，商散发依然没有踪影，赵元廷心内大怒，在别院内大发雷霆，带的内伤发作，吐了好几口血，众人心若寒蝉，谁也不敢上去招惹。

不久云横等人到了，报知卫山河孤身追商散发去了，动地王听了，也只是说了一句：只怕是已经迟了，然后不再开口

定南王一家，已经按照圣旨，亲眷九族，由一千禁军护卫、崔实亲自跟着，尽皆押送京师去入天牢，待审刑院备好案卷交大理寺审理后，即刻行刑，崔实还向段海澄传了圣上口谕：定南王府的家丁护卫众人，交书州府斩立决，不必再报大理寺、刑部复议。

天子雷霆一怒，诸府衙门效率很高，诸多手段干脆利落。

赵元廷命狗尾来唤了卫不肖几次，还送了些很珍贵的补品和丹药，意欲面谈，卫不肖谎称内伤发作，正在调息，也没有前去，他住在定南王别院偏僻的一间房内，云横等人在外护卫，卫不肖独自房中静坐，他与赵元廷本有渊源，又于地道内不期而遇，于千难万险中共度生死，彼此虽是初识，却是肝胆相照，只是在定南王别院门口目睹了那场惨剧，卫不肖远远看着赵元廷的样子，令他心内不知道为什么，阵阵发寒。

在内侍们折磨定南王的时候，卫不肖绝对看见赵元廷的嘴角是有一丝很难察觉的笑意的，那笑意似是大仇得报的快意，又似幸灾乐祸的耻笑，很难说很难描述。

卫不肖觉得还是应该和赵元廷保持一定距离，天子家人，皇亲贵胄，所有的体恤下民、和蔼可亲、平易近人都是表面的，一旦触其要害，那是绝无情谊可讲的。

直至傍晚，卫山河回到了别院，报上名去，赵元廷命速速迎接，卫山河见到赵元廷，忙跪倒谢罪，赵元廷满脸笑意：

“将军不必过苛自己，数千禁军府兵都抓不到，你孤身前去，扑个空也是正常，再说了，商散发这么容易擒住，就不是商散发了”，他挥挥手，“狗尾，你等且去休息吧，我与将军说些体己话”

狗尾答道：“王爷，此处刚经平叛，不太太平，属下还是在门外守着妥帖些”，说完众人退了出去，狗尾小心地关上了门，整个中堂之内，就剩下了赵卫二人。

“末将无能，必去无果，未能为王爷分忧，让商散发这狗贼逃脱，多谢王爷大度不怪，若无事，末将明日就要回晋州大营覆命了”，卫山河见状，有些慌乱，拱手禀道。

“将军做什么这般焦急，上次大营内你我切磋，我知你手下留情，回来就又练了些新的招数，还想请教一二呢”，赵元廷微微笑道，卫山河连连摆手口称不敢。

“对了卫将军，你可知令弟也在这里？”

“知道了，对了，王爷救了舍弟，这般大恩大德尚未言谢，山河无以为报，本想擒住商散发交付王爷，可惜最后也没找到他。”

“将军不必自惭，今日不行，他日等当能抓到这个狗叛贼。”，赵元廷说话和蔼可亲，卫山河心情刚刚有些平静下来，接着赵元廷的一句话让他如坠冰窖：”不过将军，令弟的武功稀松平常，剑法倒是俊得很啊！这快剑之下，怕是亡魂不少吧”

赵元廷乃是梁朝地下暗曲的大头子，无论是朝廷、京师、地方、江湖、民间、军中，不知有多少的死士，卫山河虽是军中任职，但毕竟是在官场浸淫，当下明白，卫不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看看无法，卫山河慌忙跪倒：

“王爷恕罪，王爷救命”，卫山河的头在地上彭彭作响，谁能想到，这武功高绝、用兵如神的大梁将军竟卑微若斯。

“好说好说，快快请起”，赵元廷满脸微笑，伸手便去扶卫山河：“将军这就有些见外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令弟年幼不经事，不过犯了些小小的过错，不妨事的。”

卫山河那敢将这魔王一般的人物所说的话信以为真，跪地不起，满脸俱是犹豫复杂之色。

“啊！”，赵元廷忽地捂嘴讶道：“我知道了，莫非是之前在山帅大营中小王与将军所言之事，将军当真了，罪过罪过，小王失言了”，赵元廷微笑言道。

卫山河满脸是汗，跪倒在地，头直直地对着地面，一语不发。

赵元廷见卫山河不接自己的话茬，微有怒容，双目寒光闪动，他盯着卫山河的后背，场中登即静了下来。

这时门外狗尾喊了一声：

“禀王爷，卫二公子来了。”

堂内二人一听，赵元廷满脸笑意，卫山河则是满脸怒意，心内暗骂云横，不是说不准卫不肖出屋吗？

“快请二公子进来”，赵元廷朗声说道。

卫不肖腾腾地跑了进来，云横满脸无奈焦急跟在后面，二人见卫山河跪在地上，吃了一惊。

赵元廷看他脸色，反应极快，伸手扶着卫山河：“将军快快起来，兄弟，你看令兄，不就是没有擒住商散发嘛！非要跟我谢罪，我这里扶不起来，你快让将军起身，我们说话。”

卫不肖过来扶起卫山河，赵元廷命人看茶，云横见这情形，只得退了出去。三人坐定，卫山河忽地拱了拱手，开口言道：

“王爷，您不惜贵体，于那险地救了舍弟性命，末将永世铭记恩情，末将是个武夫，受山帅赏识信任，食俸军中，这一辈子，第一崇敬的便是山帅，不过山河这条性命，自今日开始也是王爷的。”

“即是如此，将军军务繁忙，小王就不再耽误将军了，就请将军回房收拾，一会小王设宴，将军用些酒饭后再行上路吧”，听了卫山河表明态度的话，赵元廷表情如常，毫不动怒，手中捏着一个玉丸把玩着，只是手指上的青筋有些突兀。

卫山河站起身来，卫不肖跟着刚要站起来，赵元廷拦道：

“卫二公子，你且等等，我知你适才还在疗伤，不好意思打扰，正好你来了，我二人还未好好说会话，将军且先去，我与二公子聊几句。”

卫山河忧心忡忡，却也无法，伸手按住卫不肖的肩膀，使劲捏了捏，开口道：

“不肖，你陪王爷坐坐，我去收拾一下，你一会过来找我，我有些事交待你”

看看卫山河出去了，赵元廷拍拍手上的玉灰，那颗玉丸早已消失不见，接着他端起茶来吹了吹，然后浅浅地饮了一口，笑嘻嘻地说：

“二公子，伤势如何了？”

“还好，多谢王爷关心。”，卫不肖虽然不明白卫山河临走在自己肩上一捏的用意，但长期养成的警惕性让他乍羽尽收，说话十分小心。

赵元廷看透一切，见卫不肖这般装模做样，心内有些好笑：

“我这里还有些伤药，一会你带回去。”

“多谢王爷，前面送来的已经够用了，不敢再劳烦王爷。”

“二公子，你我这一年书信往来，锄奸铲恶，合作甚是痛快，更兼地道内共经生死，我已经把你当做我过命的兄弟，我们就不必如此客套了吧。”

“前面我不知道王爷身份，言语多有放肆，王爷不怪罪我，乃是大人大量，如今王爷身份揭晓，我若再不尊敬有加，岂不失了礼数。”

“唉……,兄弟，你只知道皇家尊贵，却不知道高处不胜寒，我不过是一个亲王，如今得圣眷信任，做一些事情，我是个爱才的人，与兄弟一年神交，又共此生死，对你的能力才华很是欣赏，更是喜欢兄弟的为人，所以我想请兄弟入仕，帮我共理国事，做一番事业，方不负大丈夫来这世上一遭。”

卫不肖拱了拱手：“王爷，我本是个散淡的人，为人最烦官场，最怕拘束，前期年少轻狂，随意胡为，已是罪不可恕，再者，我本在山野长大，江湖漂泊，不懂得什么规矩，朝廷官场恐怕不适合我，若是再给王爷惹出什么祸事，怕是拿出我这条小命也难辞其咎啊！”

赵元廷在卫氏兄弟二人处接连碰钉，心内有些急怒，开口言道：

“二公子，刑部、大理寺对你的海捕文书还在呢，如今普天之下，能救你命的恐怕也就是我了，你可明白”，言辞机锋，半含威胁。

“哈哈哈”，卫不肖忽地狂笑起来，赵元廷也跟着桀桀狞笑，二人四目相对，赵元廷尽是一幅尽在我手的表情，卫不肖则表情平静，毫无惧怕之意，堂间气氛瞬时冷了下来。

就在这时，赵元廷背后的屏风忽地咔嚓一声巨响。接着大堂两侧、门口和屏风处，四块漆黑的铁板升起，接着屋顶一个大大铁网落下，搭在四块铁板上，瞬间边将赵卫二人围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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