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动地不闻三千里 第二节

　　第二节

听了这话，春水先生微微一惊，他身后有两人忽地看了看角落的一人，那人忽地暴起，窜至这两人身边，噗噗两掌击在这两人头顶，行动之迅捷、掌力之雄浑，当真厉害非凡，看着二人委顿倒地，这人拍拍双手，开口道：“没用的东西，这般沉不住气，这毛头小子随便一诈，就露了老夫的痕迹”

“供奉，我与你说，这小子是个人才，你看如何？”，春水先生看着这人瞬间连杀二人，面不改色，笑嘻嘻地开口问道。

“你这小子，反应倒是很快，老夫便是商散发”，杀人那人走了过来，掀去面具，只见这人四十余岁年纪，人生的面如冠玉，清静文雅，长发散落披肩，更兼三缕长须，气质出众。

“你是如何断定老夫在这里”，商散发

卫不肖哈哈狂笑，内心狂喜，没想到偶然心思一动，竟然诈出来商散发潜入大梁这个大秘密：“你这老贼，认贼作父，叛逃大梁，屡番设计谋害我大梁忠臣，这次竟然犯险潜入大梁，这般下本，目的定是你叛国后最大的目标惊天王，而书州是整件事情的源头，我猜的不错吧。”

“那赵元廷呢，他在何处？”，商散发沉声问道。

“就在此间不远，赵大人已和我大哥、段知府合在一处，不久大军围了这里，你们定然插翅难逃”，卫不肖反应很快，虽然不知道这赵元廷是何人，但姓氏为赵，定是朝廷的重要人物，也定是商散发的重要对手，故此将计就计，先威吓一下对方再说。

商散发回头看看春水先生，二人会意一笑，卫不肖顿觉不好，商散发跟着问道：

“赵元廷大人当真来了此处”，他的话音中，赵元廷大人五个字加重了语气，卫不肖心内疑惑，却不知哪里有了漏洞。

“我还以为你是赵元廷的手下，原来也是他的一枚棋子。”，商散发呵呵笑道。

正楞间，牢房外一人匆匆进来，惊慌失措地跪倒当地：“二位大人，出事了，主人命我特来禀报”

一见这人，春水先生有些吃惊地问：“何事？”

“记事房中失火”

”什么”，春水先生腾地站起身来，和商散发一众人等，急匆匆地离开了牢房，临走时，春水先生指着卫不肖：“带着他一起。”

众人出了牢房，走出深廊来到中庭，自另一个地道进去，七转八转，来到了一个门前，临近门口便闻道焦糊烟火之味，乌木站在门外，满脸惶恐焦急之色：“先生，供奉，属下该死。”

众人进了这间房中，门口处有一具焦尸，房中有六个尚在冒烟的书架，每个书架上均满满地放着纸卷，然火蚀之后，连纸卷带书架，尽成了一堆黑炭。

春水先生和商散发同时去了房间最里面的一个书架，仔细地检查了好一会儿，春水先生看了商散发一眼，商散发毫不犹豫，一掌挥出，这个书架登时化为尘土，却被商散发以内力逼之，未曾扬起，坠地聚成一堆，商散发换人取水过来，冲散了这堆火尘，卫不肖看在眼里，心里一动，这个书架上的东西，一定是最重要的信息。

“乌木，因何失火？”商散发问道。

“供奉，属下该死，按照属下的要求，此门装了暗锁，门关自锁，又有两人专门守门看管，除了我、看门二人和记事房的周先生，闲杂人等不得进出，适才看门的说听见里面书架异响，一人便开门查看，然后就失火了，混账，你过来禀告供奉是怎么回事？”乌木踢了旁边一人过来，那人浑身衣衫正面尽是火烧痕迹，头发也有些焦卷，脸上也被燎出了数个大泡，这人显见得甚是害怕，哆嗦着跪在地上言道：

“适才我与老张听见记事房里有书架咯咯作响，不知为何，老张见诸位大人在牢房问讯，便自作主张开门查看，我恐里面有异，便去旁边唤人过来帮忙，老张一开门，我就听见他惊呼了一声，跑了进去，房门不知为何，自行就关上了，钥匙老张带了进去，我也打不开门，就只听见老张在里面挣扎惨叫，这时候，于头过来打碎了房门，门一开，火头竟然窜了出来四尺有余，我等站得近的也被燎到了衣衫头面，大人，实在是与小人无关，对了，刚才于头也看见了，那里，就在那里”，这人跪着指着靠近房门的第一个书架，“甲字号架上，有个烧的已经变形的火折子，这几日除了几位大人和周先生，再无其他人进去过啊！于头，你可以作证啊”

一个粗壮的汉子过来，双手一拱：“乌大人，他说的不错，我这几日轮总值，一直在中庭通往记事房的地道口这里守着，除了几位大人、周先生和他二人，不曾见过其他人，刚才乌大人吩咐收拾这里，我等已经收拾完其他各屋，只有这记事房紧要所在，正准备等几位大人问讯完，请过来监督我等将这些纸卷档案打包，哪知道就出了这等事情”

春水先生听完，看了看乌木，又看了看那个姓于的汉子，乌木心内明白，拱手言道：“先生放心，于兄无事”，那姓于的汉子听了，表情平常，春水先生又看了看他：“对了，你是雨儿的亲随”

“先生明鉴”姓于的汉子拱手作揖道。

春水先生回头言道:“乌木，速派人追上周先生，若有异象，问出实情后立刻毙了，若无异象，跟着他回到陈国后，立刻押入堂内冥渊牢，下奈何锁，专人看管，等我回去再说，将这小子先押回牢房，务必仔细看管。”

乌木答应着，亲自拉着卫不肖回牢房去了，这边春水先生走到甲字号书架旁，拿起那个已经烧的不成型的火折，又在几个书架和地上仔细看了看，又在几个书架的立柱上闻了闻，然后说：“妙得很啊！此人在记事房门口房顶沾上火磷泥，书架木榫之内渗入石灰，榫间木质自然干燥，便会咯咯作响，又将火折藏于纸卷内，打开盖头，门一开，风吹进去，正好把火折吹燃，点着了甲字号书架，同时，此门乃是实木后门，开门后自行关闭，震动颇大，顶上火磷泥已干，掉下粉尘，粘在进门的人的身上了，房内失火，也把门口这人就势点燃，另外你等看，自甲字号书架开始，他又取了数根浸了火磷泥后晾干的棉线，甲字号书架着火，自然顺着棉线延至其他书架，一并点燃，不过供奉，总算己字号架也被烧毁，我们损失很大，对方只知记事房重要，只是这里看守严密，档案众多，也带不出去，只好下手焚毁，也没讨了好去，亏得没有泄露什么，幸甚幸甚。”

“只是可惜了，己字架上记录的乃是我朝在大梁的细作布置，按照贝子爷的要求，没有副本，这般烧毁掉，就要重新编撰，怕是要耗费数月，才能重新联系上这些人。”

“无妨，这些人均是雨儿数年心血，他过目不忘，自然记得起来，不过，乌木，你飞鸽传输一封给递铺哪里，三日内务必完成，通知梁国内所有细作开始进入静默，不待堂内暗号，一辈子也不得随意妄动，所有信息收集、策反、暗杀等等一切活动尽皆停止。”

“此人当真厉害”，乌木满脸愤恨，左拳击了右掌一下:“贝子爷数年心血，上月谍网正式启用，眼见得今后梁国的事情，我大陈无不知晓，这下己字号架烧毁，还得烦贝子爷重新整理，诸多事务又要延误，贝子爷恐甚是辛苦，乌木该死，回来定寻些老参燕窝，与贝子爷告罪赔礼”，乌木满脸惭愧，低头歉道。

“算了，乌木，来人是个厉害角色，此事你虽有失察之罪，也不必罚了，这一次，我们算是与赵元廷打了个平手，此人手下当真藏龙卧虎，单这纵火之人，行事这般细致缜密，就乃大才，动地动地，赵元廷多年经营暗曲，当真是个劲敌，”春水先生叹了口气，又开口言道：

“供奉，即是这样，我想了想心里始终不甚妥当，终有一环便是周先生哪里，这样，你在此处理大局，我还是要追上周先生，看到他我心里才踏实。另外，乌木，别院哪里我已经稳住十二王爷，如果梁国真的发现我们和十二王爷相交多年，定然拿下问罪，他乃皇亲，自然梁国皇帝要亲自过问，所幸十二王爷对这里毫不知情，也只和你我见过，这个不必担心，既然事已败露，一个闲散的王爷不足可惜”，乌木答应了一声。

商散发回道：“不错，先生说的是，那就烦劳先生多辛苦，此间事宜先生放心，散发自然盯好，不过就是牢房那两人如何处置？还请先生示下”

“那混汉审了这几日，应该不是什么角色，不过那姓卫的小子，我当真是喜爱，就请供奉先行审问一番，然后最好想法将他押回我，我想再试试能否为我所用，实在不行，就和山字军卫山河看看能不能谈谈买卖，若买卖不成，也就只能忍痛割爱了。”

“先生乃当时高人，识人用人，不拘一格，是这小子的造化，他若是不识抬举，自寻死路，也怨不得旁人。”商散发接道。

“不过供奉，那卫山河虽未曾行走江湖，但应该是继承了卫家的衣钵，卫家是近百年最为神秘的武林世家，昨日我见他与管六二人对战，招数普通，似是而非，不过三两招便重伤了管六二人，武功已经深不可测，而且此人跟随山海在山字军征战时间不长，梁国军中却是赫赫有名，也是我朝军队的大敌，我们擒住了他的胞弟，自是以拿捏为主，行诡计敌之，供奉武功高绝，我也是敬佩的很，只是切莫与卫山河正面对敌。”

“先生，我自知不是卫山河的对手，定不会与其正面对抗，先生为人谦和，心细如发，不必顾虑我的想法”，商散发答道。

“供奉这般说，我就放心多了，言语多有得罪，供奉大量，乌木，此间既然已经泄露，你也没有在这里的必要了，这样，你陪着供奉一同返朝，供奉是堂内我最看重的人物，你一路务必护好，若是供奉有失，你又救不回来，便回我面前，用一个月剐刑自行了结，你可明白。”春水先生言辞森严，忽地冰冷狠绝，令人不寒而栗。

乌木表情平静，一礼到地：“谨遵先生所命”

“好说好说，多谢先生”，商散发心内感激不已，二人拱了拱手，春水先生自顾自顺着地道出山去了。

看着春水先生离去，乌木回头拱手道：“下来如何，请供奉安排，属下定当遵从”

“乌木，不必如此多礼，既然降龙石已经落下，短时间内，卫山河他们找不到此处，此时当务之急，抓紧收拾这里，二是”他附耳过去，低声道：“谨防那纵火之人还在这里，你速速查看，务要仔细，不放过一个角落，我要出去看看别院那边的动静，估计卫山河、关十不久就要到了了”

乌木答应着，急匆匆去了，商散发带上面具顺着地道也出山去了。

卫不肖被乌木封了几处大穴，又被投进了牢房，心内纳闷，刚才得见，这纵火之人当真了得，环环相扣，不知是何路英雄，正楞间，对面牢房那人忽地低声言道：“卫二公子，你可受伤了？”

“还好还好”，卫不肖此时知道对方不是什么猎户了，他心思极快：“刚才那火？”

“嘿嘿”，只见黑影一闪，那人竟自对方牢房闪进了卫不肖的牢房，两间牢房面对走廊的一面，均是精铁造就的栏杆，深入石内，纵以卫山河的雄浑内力，也需要运力才能扭弯，而且栏杆之间空隙不过胳膊粗细，这人竟然随意出入，竟是习得缩骨秘技，缩骨功多是武林中盗贼之人修习，正道门派很是不齿这类功夫，这人不仅习得，而且这份功力，应该是缩骨功中的大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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