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波又起

　　新月如钩，正挂柳梢。

街道上，烟尘尚未散尽，尽头处，缓缓走出九道身影。每个人脸上都戴着一张面具。

九张青铜面具在残月下泛着冷光。面具上雕刻着不同的兽纹——睚眦、饕餮、狴犴......狰狞纹路中透着一股森然正气。

为首之人面具上盘踞着一条五爪金龙，龙目处镶嵌着血玉，在夜色中泛着幽幽红光。

“天工门胡不归！”金龙面具下传出的声音浑厚如钟，震得瓦砾簌簌作响，“你私铸凶器，助纣为虐，邪门歪道用你的兵器祸乱江湖，你该当何罪！”

老头子抹了把嘴角血迹，嗤笑一声，烟斗又恢复了原状：“按你们的说法，最好连木棍都不许拿，否则也能伤人！别人出钱买我的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

“强词夺理！你的《天工锻魄诀》专门针对各门派的武功设计武器，阴险毒辣。若你只是寻常的武器，怎会克制正道的宗师高手！”

老头子大怒！

他忽然抬手指向满地废墟，声调陡然拔高，“尔等真面容都不敢露出来，这就是正道？还不如刚才邪道来的光明磊落！方才千面阁毁掉这里的时候怎不见诸位除魔卫道？”

九人顿时一滞。

“胡老前辈！”左侧戴着青鸾面具的女子往前一步，声音清冷如冰泉，“若非你锻造的九阴透骨钉被魔教所得，幽州十三村怎会一夜化为鬼域？你的武器若只是用于武林私斗倒也罢了，怎还伤及无辜平民！”

那女子身着锦绣华服，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仿佛每一寸布料都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她的腰肢纤细如柳，行走间宛若风中摇曳的花枝，每一步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衣衫的袖口和裙摆处缀满了朱玉，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但见她广袖轻扬，三枚刻着天工门印记的乌黑长钉钉入青石板，钉尾犹自颤动不休。

林峰缩在断墙后看得真切，那钉子周围三寸内的石板竟迅速泛起青灰色，转眼腐蚀成蜂窝状。

“放屁！”老头子突然暴起，手中烟斗化作重锤砸向地面。一道火线顺着裂缝疾射而出，却在触及九人前三尺处被无形屏障阻隔。火花四溅中，他额角青筋暴起：“老子立过三不造——这些分明是二十年前被偷走的胚子！信不信由得你们。但你们此番前来，难道就只是兴师问罪？怕是别有所图吧！”

“妖言惑众！”金龙面具抬手结印，背后浮现出北斗七星虚影，“今日便毁了你这些害人玩意！”

九人同时掐诀，夜空突然亮如白昼。七颗星辰竟在白昼显现，星光凝成锁链缠向铁匠铺。高大胖和矮又瘦正忙着锻造的玄铁精母发出悲鸣，尚未成型的七十二把飞刀在星链缠绕下逐渐扭曲变形。

“敢动老子的工坊！”老头子双眼赤红，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在空中凝成繁复符咒，铁匠铺地面轰然炸开，仨尊青铜巨人破土而出。每尊巨人胸口都嵌着旋转的齿轮组，关节处喷着蒸汽，手中巨斧朝着星链劈砍。

“机关术？”青鸾面具惊疑出声，你竟连禁术都...

“禁个屁！”老头子跃上青铜巨人肩膀，染血的衣袍猎猎作响，“两百年前我们门派为守城池造破军弩时，你们这些正道龟孙在哪？”巨人双目突然射出红光，九道身影在废墟间织成天罗地网。

金龙面具冷哼一声，北斗七星骤然坠落。星辉化作七柄巨剑悬于空中，剑尖对准下方青铜巨人。正要斩落时，东南方突然传来龙吟。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整条街道的地脉突然震动，无数青色藤蔓破土而出，眨眼间缠住七柄星剑。藤蔓上开出的曼陀罗花疯狂吞噬星光，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青帝长生诀？！”九人同时惊呼。

趁这间隙，老头子双手在胸前虚抱成圆。淬火池中沸腾的铁水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十八尊火焰麒麟。这些麒麟每踏出一步，蹄下便生出熔岩莲花，所过之处连星光锁链都被烧得通红。

“胖子、瘦子！开炉！”老头子暴喝声中，高大胖与矮又瘦突然掀开地砖。地下竟藏着三丈方圆的陨铁熔炉，炉中紫火映得众人须发皆赤。

“让你见识真正的神锻之术！”老头子扯开破碎的软甲，露出布满伤疤的胸膛。他伸手向熔炉虚空一抓，竟抓出一团流动的紫色金属。皮肉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那金属却在他掌中如活物般蠕动。

九人见状急忙变阵，金龙面具摘下血玉龙睛掷向空中。玉石化作血色结界笼罩战场，却被突然袭来的热浪冲得一阵扭曲——老头子手中的紫色金属已化作九环大刀，刀身缠绕着紫色电弧，每次挥动都带起空间涟漪。

“紫电青霜！”青鸾面具急退三步，“快结九宫阵！”

九道身影瞬息移位，脚下踏出金色阵纹。空中浮现出巨大的八卦罗盘，阴阳鱼眼处射出黑白光束。老头子大笑一声不闪不避，刀锋卷着雷火直劈阵眼。

风暴中心，九张青铜面具同时出现裂痕。金龙面具的右半张脸具破碎，露出下方布满烧伤疤痕的面容！

青鸾面具突然甩出七枚冰魄针射向同伴，自己则化作流光欲遁。却被空中降下的熔岩莲花封住去路——矮又瘦不知何时也操控一座青铜巨人开始加入战团。

只有高大胖还在掩护着林峰。

既然都不要脸了，不如撕个干净！老头子刀势突变，九环相撞发出摄魂魔音。紫色刀芒如孔雀开屏般绽放。

“天工映心镜？！”有人惊恐尖叫，这魔器不是早就......

“魔器？”老头子一脚踩碎地上的石砖，“能照人心的便是魔器？那你们这些满口仁义的东西算什么？”

整条地脉轰然震动，九道青龙虚影破空而出！龙吟声中，那些被毁的兵器残骸纷纷浮空重组，化作遮天蔽日的剑雨。

向那戴着面具的九人罩落！

方圆数十米，都被剑雨笼住，九人已避无可避！

突然，街上传来一声梵唱，金色佛印罩住整个战场。剑雨撞在佛印上激起漫天火星，一位白眉老僧踏空而来，手中九环锡杖每响一声，众人心头便是一震。

“秃驴！”老头子啐了口血沫，“你什么时候出的关......”

“胡施主！”老僧声如暮鼓晨钟，“放下屠刀，贫僧可保你性命无虞。只要你毁掉《天工锻魄诀》。从此你可在我寺中安度晚年，不再受江湖纷扰，从此得大解脱、大自在！”

“哈！你也不是不知道爷爷的风流本色，只喜欢天下最顶尖的美女！你这么殷勤邀请我，莫非寺里有美人要和我喝花酒？”

“阿弥陀佛，冥顽不灵！”

“大师，不要受他诓骗！他这明显要寻机使诈！”

“哈哈！也未免太低看你家爷爷！看我的天工灭劫剑！”

“快阻止他！”金龙面具的男子惊恐大叫。

九人一僧同时出手，佛、道两家绝学汇成洪流。

老头子却大笑着炸碎所有青铜巨人，核心齿轮组成大盾，而巨人的手臂、躯干再次拆解、重组，变成四把巨剑，两把横扫、两把劈砍，堵死眼前十个人的逃逸空间。

“孙子们，看好了！”老头子浑身浴血却目光灼灼，“这才是神锻之术的真谛！”

另一边，矮又瘦也是一声大吼，双臂忽然暴涨粗了几分，拍向另一个青铜巨人的后背枢纽，但见这个青铜巨人同样从手臂中伸出六柄长枪，快如疾风，刺向众人！

此刻，林峰未免受到波及，早已退到十几丈远。

而高大胖没了他这累赘，也是一跃而起，上了另一个青铜巨人。

此刻，异变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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