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狐帝之女

　　我领着二位长老朝厢房的方向走去，二长老一路上频频念叨着想去紫云仙宫的周围逛一逛，见我和青玄长老没吭声。他只好自说自话了全程。

到了回廊的转角处，我原地停驻向二位长老行礼道别。准备离去时，二长老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朝我眨了下眼，像是恳求我带他去逛逛。

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对着二长老有摆了摆手：“二...二位长老，一路辛苦了，请好...好休息。”

青玄长老朝我点了点头，我赶忙转身往寮房的方向走去，只留二长老一脸怒气地站在原地。

我几乎是一路小跑过回廊，刚踏入寮房就听到涂山氏的声音。我拽着被冷汗浸湿的衣角，低着头就往房中走。

就在我左顾右盼，生怕被笙若发现，又揪着我没完没了。脑袋冷不丁撞到一堵结实的“墙”，我的脚向后趔趄了一下。接着一阵闷雷似的笑声传来，我抬头一看，眼睛正对青瞳那双炯炯有神的金瞳。

“你看看他连站都站不稳。”眼看着青瞳和他身边的人笑得前俯后仰，笑声引来了寮房里的众人，我顿时尴尬得耳朵泛红。

我向他弯了弯腰，便急忙要走。他却突然拉住我的手说道：“撞到人不用道歉的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强压着内心的怒火，轻轻说道：“对...对不起。”

眼看着青瞳依旧不放手，笙若从围观的人群中窜了出来：“你把共生的头撞的嗡嗡响，还紧抓着他不放，你不怕待会给他撞出个好歹来，他要你负责啊？”

话音刚落，青瞳的脸色变得极为阴沉，他瞥了一眼笙若后，恶狠狠地看着我说道：“你待会再长老面前施展法术的时候，可要站稳了。”

说罢，他便甩开我的手，带着他身边的人一起走了出去。围观的人见没什么好戏看了，三三两两也就逐渐散了。

笙若朝他身后啐了一口唾沫后，转身对我说道：“你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也太不经撞了。”

话说，青瞳因为人长得高大，学习法术又勤勉，脑子反应又极快。灵墟山不少女子对他钦慕有加，唯独笙若每每总要跟他针锋相对。

看着我一脸闷闷的样子，笙若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别不开心了，晚上烧鹅我让你多吃一点。”

听到烧鹅，我不争气的肚子又响了起来：“哪...哪儿来的烧...烧鹅？”

“当然是我们涂山长老带来的呀，哪儿像你们三族，族长老们都抠搜的两手空空。”笙若满脸骄傲地说道。

我赶忙向她使了一个眼神，慌乱间结结巴巴地辩解着：“你别乱...乱说，族长老们是...是来商议正...正事的。”

我的声音压得极低，笙若看到我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整个寮房都回荡着她的笑声。我急着直跺脚：

“哎...呀，你...你小声点。”

...

待我换好衣服从汤池走出来，准备去找大师兄温习术法。平常我是不会这么讲究的，但是今天碍于长老们也要一同到场，我不免紧张了起来。

虽然师父教的术法我都学得差不多，但自上次历天雷之劫以来，灵力运转还是有些滞涩。这次恢复速度明显弱于前几次，边想着我手掌边尝试运气，运到一半还是有补不上气的情况。我心想：可能真的如笙若所说，我要多吃点烧鹅了。

寮房内站满了人，大家都再摩拳擦掌，准备待会在各族长老们前大显身手。

过了片刻，一个人影匆匆朝寮房这儿赶来。

“大、大师兄说，明日再去温习术法。”二师兄沐风扶着门框，喘着粗气说道。

众人不解地看着他。

他说罢又弯了弯腰，换了口气接着说道：“凌烬正帮着长老们搬东西呢。”

“搬东西？他们不是上午就安置好了吗？”青瞳微微蹙眉，语气中满是疑惑与不满。

“是啊，这不，他们上午吵了一架，你们二长老回去一看到青丘长老，又嚷嚷着要搬厢房。”沐风眼里尽是无奈。

“吵架？”青瞳压低声音自说自道。

一旁的笙若看热闹不嫌事大，得意的眼神看向青瞳说：“是呀，你不在场不知道，我和共生看得真真儿的。”

我伸手拉着笙若让她少说两句。

青瞳听后面露难色，但鉴于二师兄还在寮房中，他才没有即时发作。

“那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就自行安排吧。”沐风刚要迈出的步伐又即时撤回：“对了，千万别去厢房那儿，那边现在还热火朝天着。”

二师兄沐风走后，寮房内原本高涨的情绪如泡影般骤然消散。特别是青瞳一行人，耷拉了个狐尾就往房内走。

我盘算着，天色尚早，刚好趁这个空闲时间去向师父请，顺便看能不能问问灵力恢复的事，毕竟明天长老们就要考察了，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面出错。

想着，我便掀开寮房的竹帘，身后“嗖”的一声。

“你要去哪儿？”笙若的头从背后探了出来。

我不禁被吓了一跳：“我...我...我要去给师父请安。”

“我也要去。”笙若不等我回应，狐尾已经缠上我的手腕。拉着我就往凝光殿走去。

凝光殿在紫云仙宫的西殿，距离寮房还有一长段距离。

一路上，笙若叽叽喳喳了起来，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

“诶，你说青丘长老怎么总跟你们纯狐二长老吵架？”笙若蹦蹦跳跳的一边甩着狐尾。

我沉默了一会儿，开后说道：“可能他俩...俩都是暴脾气吧。”

“明明两族是同出一脉，我们涂山长老看着就温和许多。”说着笙若就伸出爪子学着上午青丘长老在大殿里金刚怒目的模样。

我被她逗得笑出了声儿。

笙若见我笑了，愈发来劲，她在石墩上一蹦一跳。一会儿弓着背模仿青丘长老，一会儿呲牙咧嘴学着二长老的模样。将二人的样子扮得惟妙惟肖。

正闹着，从山脚下发出的一道光晕吸引了我们的目光。这道光晕在空中形成一个弧圈，定睛一看上面还覆盖着一层冉冉腾起的雾。

“共生你看，那道光晕仙气飘飘，好看极了。”笙若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山脚下看。

我仔细看了一会儿，轻轻说道：“那...那好像不是光晕，像是...像是结界。”

“结界？”笙若歪着头看向我。

我点了点头：“嗯...曾经我在纯狐国历天雷之劫的时候，族...族老们也为我设过结界。所以我见过。”

我呆望着那道光晕又说道：“真正的仙光应该是...是自然运转...转的。而你看。那道光晕的边缘好像还泛...泛着涟漪。”

笙若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是诶，好奇怪啊。山脚下应该是村庄的位置，为什么会有结界啊？”

我摇了摇头，我们就这样盯着光晕了看了许久。

突然一阵疼痛从我胸口传来，笙若正挥舞着她的拳头。

我满脸疑问的看着她。

“你历什么天雷之劫？我怎么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历劫？你是要破虚飞升吗？”笙若朝我丢来一连串问题。

“我...我们纯狐国离你们涂...涂山十万八千里，你哪...哪儿能都知道。”

说罢，笙若又要挥动她的小拳头，我赶忙拔腿就跑。

就这样，跑了没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了凝光殿。我放慢了脚步，笙若气喘吁吁的跟在我的身后。

“师父，徒儿来给您请安了。”我们跪在凝光殿殿外，向师父叩首。

殿内依旧寂静，本想着问问师父恢复灵力的事儿，但我想着笙若在旁边不好说天雷劫的事。给师父行完礼后，笙若就拉着我去后山，说要架火热热烧鹅吃。说着她就从袖子里化出一只烧鹅。

我目瞪口呆看着她从衣袖中掏出一只烧鹅，她拽着鹅的颈部在我面前晃了晃：“今早涂山长老命人送了一打去伙房，我趁机偷了一只。”她得意的表情朝我炫耀道。

到后山后，我看她轻车熟路地收集着地上的枯松针枝，我想着帮她搭把手，反而被她斥责了回来，她让我好好坐着，别妨碍她。

我只得乖乖地坐在石墩上，眼看着她蹲在一旁将枯树枝堆在一起，往指尖吹了一口气，指尖上燃起淡淡的幽光，她赶忙将火苗嫁接到枯枝上。将火点燃后，她不知在哪儿捡了一根青竹，她用锋利的狐爪，三下五除二，青竹变成了细细的竹签，利落的将烧鹅串起。

看着她一系列流利的动作，我调侃着说道：“你...你是不是没少干这些事儿？”

她听不出我的语气，满脸骄傲道：“那可不，我可是我们涂山氏晚辈中出了名的灵巧。”

我带着打趣的笑声说道：“我看是...顽皮吧。你这样儿，你们...你们族老们不说吗？”

“我是原狐帝的幺女，他们怎敢说我。”她不以为意的口气说道。

我正盯着烤得滋滋冒油的烧鹅，闻言肩膀不觉一耸：“什么？你...你...你是涂山狐帝的小女儿？”

笙若听到我惊讶的语气，转过来很淡然的点了点头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狐...狐帝之女，怎么会来跟我们一起修...修...修......”我被震惊地说话都哆嗦了起来。

她云淡风轻地翻动着手中的青竹道：“你也别修修修的了，我爹说了，现在正值动荡之秋，来天族的圣地最为妥当。”

说罢，她又转过头看向我说道：“对了，你别跟别人说。连师父都别说。”

“师父怎么可能不知道...啊，不过也是，外界都传说涂山狐帝一脉只剩一位长公主，这年纪算来，是...是要比你大不老少的。”我手拿着枯枝在地上随意划动着。

“你可别跟我提我姐了，自从她修成神后，说什么要四处游历，我都好几万年没见到她了。”笙若将烧鹅从烤架上拿下，用嘴巴吹了吹，她用狐爪小心的撕下一条鹅腿递给我。

“那...那你是狐帝之女，你应是天生九尾才对呀。我..我怎么看你跟我们一样都是一条。”我顺手接过便啃咬了起来，鹅肉带着焦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因为我跟你一般大啊！九尾狐幼年也是像灵狐一般只有一尾。”

说罢，草丛中便传来‘窸窣’的响声。

笙若的狐耳瞬间绷紧，尾巴快速从地上快速扫过，将半熄的火堆抽的火星四溅。我急忙拉住她压低声说道：“小心。”

我们站在原地仔细找寻着声音的来处。过了没一会，‘窸窣’声又响了几声。笙若将我拽到身后，猛地喊了一声：“是谁！”

片刻后，随着‘哗啦’一声，灌木丛才被缓缓拨开，眼看着玉麟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我和笙若耸立的狐尾才放了下来。

见到玉麟，笙若没好气的说道：“你来干什么？”

玉麟一脸懵然说道：“我来抓麻雀，突然闻到味儿就寻着过来了。你们在这干嘛？”

我晃了晃手里的鹅腿。

“你那么大只，抓只麻雀够塞牙缝吗？”笙若嘬着狐爪一边说道。

“那你那么小只还吃着烧鹅呢，真是浪费。给我吃。”说罢，玉麟伸出手就要去扑笙若手里的烧鹅。

笙若赶忙用狐尾打向他的手，玉麟被打得上蹿下跳了起来，依然不罢休围着笙若和她手上的那只鹅打转。

她像逗猴般的将玉麟吊来吊去，正当我坐山观虎斗，一边啃着鹅腿一边饶有兴致观看着。玉麟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向烧鹅，笙若调皮的用狐尾挑了他一下，再一看，他已经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扬起了一大片尘土。

“灵兽就是灵兽，摔跤的场面都比普通人来得隆重。”笙若再一旁幸灾乐祸了起来。玉麟平常看起来那么威风凛凛，和此刻的灰头土脸形成了强烈的对照。

见到我和笙若笑得前仰后翻，玉麟气呼呼地瞪着我们。抓准时机，他又开始紧盯着笙若的烧鹅，笙若被他嗜吃如命的模样，又逗得乐开了怀。

就在笑闹声，天际的云彩也被渐染成了琥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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