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九尾真身

　　白蝶的惨叫声划破夜空。

她的身体在半空中扭曲，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九条雪白的狐尾从她脊背破出，每一条都缠绕着猩红的血丝。她的指甲变长，化作利爪，原本清丽的容颜此刻覆满细密的银白色绒毛，瞳孔缩成两道狭长的竖线。

马仁的金瞳剧烈震颤，视野中浮现出层层叠叠的幻象——

血月下的祭坛。

被钉在青铜柱上的九尾狐。

白子民将一枚金色眼球塞进狐妖空洞的眼眶...

“原来是你！“马仁猛然醒悟，“当年奥林匹斯山失踪的月神之眼...“

白子民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现在才想起来？晚了！“

半狐化的白蝶突然扑向马仁！她的速度快得惊人，利爪划过马仁胸口，带起一蓬血花。马仁闷哼一声，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却见她眼中泪水滚滚而下。

“杀...了我...“白蝶的嗓音变得嘶哑，却仍能听出原本的音色，“他在我魂海里种了...“

话未说完，她的另一只爪子已经刺向马仁咽喉！

马仁侧头避开，金瞳迸发出刺目血光。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白蝶眉心：“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破！“

“嗤啦——“

白蝶眉心的狐纹如同烧红的铁块般发亮，冒出阵阵青烟。她发出非人的惨嚎，九条狐尾疯狂抽打地面，掀起漫天尘土。趁这间隙，马仁并指如剑，猛地点在她丹田位置：“醒！“

“砰！“

无形的气浪炸开，白蝶身体一僵，眼中的血色褪去少许。她颤抖着抬起脸，露出个凄然的微笑：“快走...他要用我的身体...容纳你的...“

话音戛然而止。

她的瞳孔突然完全变成兽瞳，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尖牙。九条狐尾如孔雀开屏般展开，每一条尾尖都浮现出一只血色眼睛！

“终于完成了。“白子民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多谢你帮忙激活月神之眼的血脉，现在...“

白蝶——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怪物——缓缓飘到半空。月光在她周身凝结成实质般的银纱，九只血眼同时锁定马仁：“...该物归原主了。“

马仁擦去嘴角血迹，突然笑了：“你以为，冥王给我这只眼睛时，没留后手？“

他猛地撕开上衣，露出心口处一道狰狞的疤痕——那疤痕形状竟与白子民的狐爪印记一模一样！

“这是...？！“白蝶（白子民）的声音首次出现慌乱。

“你当年留给我的纪念。“马仁的右手直接插入自己胸膛，“现在，该还给你了！“

鲜血喷涌中，他硬生生从心口掏出一枚青铜钥匙！

————

山神庙里，那尊多年无人供奉的神像突然龟裂。藏在神像腹中的青铜匣感应到钥匙气息，“咔嗒“一声弹开。匣中静静躺着一枚...

金色的狐狸牙齿。

青铜钥匙接触空气的瞬间，马仁胸口喷出的血突然凝固，化作无数细小的血珠悬浮在空中。每一颗血珠里都映出不同的画面——

十二岁的马仁被李重兄弟按在雪地里殴打，鲜血融化了积雪；

老马拖着瘸腿把他背回家，用最后半罐猪油给他擦伤口；

某个深夜，山神庙的神像眼中闪过金光...

“原来如此。“马仁的金瞳流下血泪，“你从那时就开始布局。“

半空中的白蝶（白子民）发出刺耳尖啸，九只血眼同时射出红光。马仁不躲不闪，任由红光穿透身体——却在伤口处浮现出与心口相同的狐爪疤痕！

“没用的。“他握紧青铜钥匙，“这具身体早被你标记过，任何狐族法术都...“

话未说完，白蝶突然坠地！她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九条狐尾疯狂拍打地面。原本占据她意识的白子民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不...可能...月神之眼怎么会...“

马仁踉跄着走到她身边，金瞳直视她眉心的狐纹：“因为这不是月神之眼。“

他举起青铜钥匙，对准她眉心狠狠刺下！

“这是宙斯用来囚禁普罗米修斯的——'谎言之锁'！“

“啊——！！！“

白蝶的身体剧烈抽搐，九条狐尾寸寸断裂。一团黑雾从她七窍中涌出，在空中凝结成白子民的模样。他俊美的面孔此刻扭曲如恶鬼，左眼赫然是个不断淌血的黑洞！

“你竟然...把钥匙藏在心脏里...“白子民的虚影忽明忽暗，“但那又如何？她体内已经觉醒的狐族血脉...“

马仁抱起昏迷的白蝶，轻声道：“所以我要谢谢你。“

他忽然将沾血的青铜钥匙抛向空中：“激活了她真正的力量！“

钥匙突然化作流光飞向山神庙。下一秒，整座山头剧烈震动，一道金光破土而出！那枚藏在神像中的狐狸牙齿迎风而长，转眼变成三尺长的青铜獠牙，牙尖上刻满古老的奥林匹斯神文。

白子民虚影发出凄厉嚎叫：“不可能！这东西应该已经...“

“被赫拉克勒斯毁了？“马仁接住飞来的青铜牙，“可惜，你当年偷走的只是赝品。“

他毫不犹豫地将青铜牙刺入白蝶心口！

没有鲜血，没有伤口。青铜牙如同融化般渗入白蝶体内，她雪白的肌肤上浮现出淡金色的血管纹路。当纹路蔓延到眉心时，那个狐纹印记“咔嚓“一声碎裂了。

白子民的虚影开始崩溃：“不...不！这是我筹划千年的...“

马仁的金瞳突然看向某个方向：“抓到你了。“

他猛地朝虚空一抓——三百里外某个山洞里，真正的白子民本体喷出一口鲜血！面前的铜镜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中，他看见马仁的唇形清晰地说出三个字：

“轮到你了。“

————

黎明时分，白蝶在马仁怀中醒来。

她的眼睛恢复了人类模样，只是瞳孔边缘多了一圈金纹。九条狐尾消失无踪，唯有后腰处多了个小小的牙印状胎记。

“我这是...“

马仁疲惫地靠在树下，胸口伤势已经愈合：“欢迎回来，小狐狸。“

白蝶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马仁轻拍她的后背，目光却望向远处山峦——在那里，第一缕阳光刺破了黑暗。

而山的另一边，白子民擦去嘴角血迹，从袖中取出一面崭新的铜镜。镜中映出的却不是他的倒影，而是...

冥王殿那盏人皮宫灯诡谲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