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绣衣使者

　　小北风不算冷，啃着偷来的鸡腿，也还凑活。

夜十一已经死了，元明木棍上挑着包袱，一只手拎着鸡腿猛啃，时不时还要从腰上解下葫芦撮一口小酒，小日子甚是惬意。

天下第一棍元明北上，在江湖中也算是不小的新闻。虽然棍类兵器不常见，但元明左右也算个高手，遇上小股胡骑，只要小心应对，偷偷近身，战而胜之并不难。

实际上，自乌恒入寇冀州，河北江湖之士多三五成群，联合猎杀小股胡匪。元明的到来，更像是一个讯号，真正的江湖高手也出动了。

身在暗刃，河北的消息并不少。自187年张举起事，河北便多灾多难，可惜地方豪强不仅不管，还多与乌恒沆瀣一气，趁机兼并土地。

刘宏北巡，本就有敲打地方豪强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地方豪强反倒敲打了刘宏一番，用一场刺杀，把皇帝逼回洛阳。

夜十一讨厌皇室的肮脏，但并未避讳幽州之乱。江湖客，总得有个活法，行侠仗义的好人做不得，逍遥自在、快意恩仇，可以有。

范阳，自渔阳张举谋逆之后，幽州首府便成了最前线。

元明随便丢了两个铜板，茶摊小厮自是殷勤为客人奉上煮茶。当然，别指望这里的茶，是文人士大夫桌上的那种东西，太贵。

茶之说，不过就是山野赭茱之类的野草所煮，总之比白开水有些滋味，客人也愿意花钱喝上一碗解渴。

“你看那人，是不是蓝衣绣使？幽州正值大战，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茶摊上不止元明，在他旁边，有一桌子江湖客围坐一团，对着街上一人指指点点。

元明并未回头，可不代表绣衣使者会忽略他。

那蓝衣人一屁股坐在元明对面，指尖弹了一枚铜子，跳进小摊的钱篓。

小厮乖乖奉茶，蓝衣绣使却死死盯着元明的手指：“天下第一棍？你手指粗大，应该是常年使用弓箭所致。当然，你也不用着急否认，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并无他意。”

元明紧了紧手掌，他能改变骨相，能隐藏实力，唯独不能隐藏常年拉弓而造成的粗茧。

不过，元明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决心离开朝廷，自不会刚离开暗刃，又上绣衣局的贼船。

皇帝陛下的两大特务机构，暗刃在暗，主杀戮；绣衣局在明，主监察天下。

若问世家豪门最讨厌谁，那一定是绣衣局，这群人有查举之权，可先斩后奏；若问江湖客最讨厌谁，那绝对还是绣衣局，给这群人帮忙，约等于挑衅世家。

“是当过几年弓兵。不过，我对女扮男装的变态没兴趣，更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侯爷还是找别人去吧。”

哦？

蓝衣绣使来了兴致：“你认识我？”

“陈王刘宠之妹，陛下亲封的宜阳公主。绣衣使者之中的女性，还是蓝衣绣使之尊（黑衣、蓝衣、金衣、白衣、青衣、红衣），在下想不到别人。”

还有一句话元明没说，这位宜阳公主刘周，是蓝衣绣使中最弱的存在，实力连一般的白衣使都比不上。不过，汉承水德，以玄衣为尊，刘周贵为公主，使其着蓝衣已是屈尊，绣衣局首座可不敢真让公主着白衣。

也不知道刘周听没听懂元明的话外之音，女扮男装的公主殿下，依旧改不掉皇家公主的娇蛮：“那就别废话，帮我抓个小贼。我主攻，你掩护！”

弓为古代兵器之最，刘周所谓的主攻，完全可以理解为杀人元明上，功劳她自己领。

“切~”元明还没发话，旁边那桌听不下去了，悄悄嘀咕道：“有本事杀胡人去，在这里逞什么威风？现在乌恒逼境，绣衣局现在来监察百官，岂不是自掘坟墓。”

这桌江湖客倒是好见识，当然，大汉游侠之风甚盛，豪门士子如袁绍、曹操、夏侯渊之流，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争相效仿之下，有几个见识高的公子哥出来闯江湖，也不算意外。

刘周根本不搭理旁边这桌人，只是灼灼看着元明：“天下第一棍，敢称天下第一，就算是最弱的天下第一，也该有王师三分本事吧？”

王师，亦王越，绣衣局玄衣（黑衣）使，天下第一剑客。

刘周不搭理人，旁边这四人却搭理元明：“原来是元明大侠，在下清河张清，家兄张郃，为天下枪者十七。”

“切~第十七就算了，第十七的弟弟逞什么威风……”

刘周小声嘀咕，正好让张清四人听得清楚。张清纵使脾气再好，面对皇室成员，心情也好不起来：“我等再不济，也是为苍生杀胡，救万民于水火。你堂堂蓝衣绣使，缠着元明大侠，影响他行侠仗义，又算什么？”

元明无奈喝一口茶，就是破碗豁口有点坏嘴。

这两拨人，一个公主，一个名门，说白了都是出来镀金，恰好元明这天下第一棍就是最好的招牌，自然都想亲近一番。

元明可不想当幼儿园园长，趁着两拨人开吵，悄悄向后躲。

却不知两拨人都盯着他，元明一动，张清立马拱在他面前：“元明大侠，在下近来探的消息，丘力居一部就驻在古庄，正缺一位强力帮手。”

刘周一听，颇为中意：“对，绣衣局也探得消息，范阳有官吏勾结乌恒，我怀疑古庄便是交接地点。”

……

元明只是喝茶多给了一文钱，姑且做了一回好人，怎会遭到如此报应？

两拨人一个去古庄，一个调查古庄，古庄就古庄，他丫这群人正当乌恒骑兵是泥捏的？

一部！那是一部！一部一千控弦，就算放在大型战争，一千骑兵都是能动摇战局的存在，这几个小屁孩，凭什么觉得能拿下？

哦，不对，元明自己才是小屁孩……

“张清公子、公主殿下，即是国家大事，你们不如合作？在下还要在范阳等朋友，没有更确切的消息前，不会贸然出城。”

……

“嗯~”刘周左右看看元明，戏虐道，“元明，你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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