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名门

　　王芬主帐，夜十一入营复命不足三息。

“刺史大人不要！”

营帐中，夜十一凄厉嘶吼，亲卫们冲入打仗，只来得急看到王芬抬剑自刎。

此时夜十一距离王芬还有数步，手中金饼在火光下有些晃眼，亲卫冲到王芬跟前，动脉已断，神仙难救。王芬大人指着夜十一手中金饼，只差一句遗言，可惜没说出口。

在他面前的长桌上，还有一张锦帕，隐隐约约是一份认罪书，但是没写完。似乎是因为夜十一意外闯入，气急之下，提前自尽。

亲卫一脸同情，看向夜十一：“兄弟，你……带上金饼，逃吧，我们就当没看见。”

亲卫亲眼所见，刺史大人是自杀。手指金饼，恐怕是气急那世家公子侮辱于他。

这可是刺杀皇帝！那群混蛋公子哥居然只给一盒金饼就想打发他，换谁，也要气急攻心。

亲眼看见刺史自尽，夜十一定然活不了，那些世家豪门不可能让消息泄露出去。

这本是一个想当亲卫的兄弟，他们实在下不了杀手。更何况，夜十一还很识趣，只是从一盒金饼中，取了分量最小的一块。

当然，也别觉得亲卫是真的好心。

夜十一刚刚一喊，军营里早听到动静，到时候夜十一喊起撞天屈，再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炸营，这群亲卫连带夜十一，一个也别想活，都得给刺史赔命！

而放过夜十一，夜十一就得担起畏罪潜逃的罪名，那这事的后续，可就容易许多。

即便做了替罪羊，某人还是一脸感激，抹着眼泪跑出军营：“谢谢各位兄弟，我回去安顿老母，明日便吊死城头，绝不惹麻烦！”

那亲卫感叹夜十一识相，却偏偏忽略了，大字不识一个的大头兵，怎么会如此懂事？

第二日。

王芬畏罪自尽，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传到信都。亲卫垂头丧气进城，看到城门前自尽的‘兄弟’，士气更加低落。

消息瞒不住，不是他们的错。昨晚炸营，军中将领极力镇压，也不可能拦住所有人。更何况，就算拦住小兵，皇帝那边怎么办？

以皇帝的本事，会探不到王芬已死？就算王芬活着，都能让他畏罪自尽，更何况死了？

只是，王芬一死，许攸、周旌那边就要遭罪了。刺杀皇帝的罪名彻底做实，各州各郡海捕文书必将随之而来。

许攸怎么样说不准，现在最受害的，大概只有袁术。他受命前来给王芬雪中送炭，碳没送成，把人吓死了……

信都，秋收巷。

袁术面前跪着一摞大头兵，都是昨晚闯进营帐的亲卫。听他们诉说昨晚的情形，袁术忍不住青筋直冒。

“如尔等所言，你们一军几万精兵，居然让那刺客跑了？而且，好死不死，那人没回到城里，在城外便被守城士卒射杀？好！好一个死了！好一个死无对证！”

亲卫默默无语，谁也不敢抬头。

这是昨晚营中诸将商议出的说法，王芬畏罪自杀虽然在城中传开，但王芬的绝笔信不能现世，尤其不能让世家知道。否则，他们这些小兵，都是刺史帮凶，罪该连坐。

之后，地方豪强和皇帝要如何博弈、如何扯皮，那是世家豪门的问题，他们这群卖苦力的烂丘八，不奉陪。

袁术手指敲击桌面，心中默默权衡利弊。

袁术知道这群人在说谎，但这里不是袁氏称王称霸的汝南，贸然用刑，万一这些大头兵闹起来，没他好果子吃。

现下，王芬已死，死亡的事实远比死亡的原因重要。现在最首要的是要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问题。

不论后世如何评价袁术，身为一方诸侯，甚至称王称霸的存在，他不是傻瓜。

“起来吧。”

袁术不准备追究下去，眼下最重要的是经营冀州，和南边汝南、陈郡连成一片，制衡司隶。王芬可亡，刺史可换，唯有冀州必须拿下！

“替我做件事，你们护卫不利的责任，我便不追究了……”

只是一瞬间，袁术便完全忘记王芬死亡的不快，换上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亲卫低着头，不敢直视袁术：“谨遵公子吩咐，但有所用，万死不辞。”

袁术对这位亲卫颇为满意，怀中随便取了个小玩意儿丢在对方面前，姑且算是赏赐：“你去安排信使，去往冀州诸郡，将各郡有头有脸的世族族长请来，就说汝南袁家与他们在信都共商大事！

你在冀州做事，该请谁，不需要我说吧？”

那人低着头，颤颤巍巍收下赏赐：“公子放心，只要将刺史遇刺的消息传往各郡，为了争夺信都这块肥肉，各郡豪门大户都会来的。”

袁术笑着点头，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你叫什么名字？这件事做好，以后便跟着我吧。”

那亲卫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在下……不！主公在上，草民张勋拜谢！”

“张勋，张勋，和该我冀州建勋。去做事吧！”

张勋把同僚带走，一一吩咐任务，然后又返回袁术身边。身为袁术的人，跑腿这种任务他就不争了，好好一尊大神摆在面前，可得好好伺候着。

“主公，王刺史其实是自尽，这是他临死前留下的遗书，请主公过目。”

张勋为了讨好袁术，转瞬便把同僚和冀州诸将卖了。

袁术扫一眼遗书，直接扔还给张勋：“烧了吧。王芬这个废物，区区几块金饼的羞辱都忍不下，合该受死。

你亲自走一趟，告诉冀州军中诸位将领，王芬在冀州搜刮的财产，让他们自己分。但是有一件事，必须给我做好。”

张勋躬身伏在袁术面前，卑微如尘埃。

袁术很享受张勋的卑微，嘴角满意更甚：“去黑山给我取三万黄巾贼首级。冀州有精兵三万，拿三万颗黄巾头颅换他们自己的头，很公平吧？”

张勋点头称是：“主公明见，此事容易。其实，幽州张举谋逆，自立为帝，若是能……”

“张举不能动”袁术这次没听从张勋的意见，“具体如何，你不必知晓，只管做事。

张举、张勋……呵~你们的私怨，我没兴趣，作为属下，不要给我随便添乱。你若真有本事，能把事情做好，我自会给你独领一军的机会，介时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皆是你自己的本事。”

张勋头伏的更低，不敢在动小心思。名门嫡子，果真不是那么好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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