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二大爷

　　根据文件的记录，到了张老选择的那个日子，张老果然带着家人，还有铁锹、锄头等工具出门前去挖宝了。具体是在什么地方，张家人没有透露，但他们确实挖到了一个瓷坛，并从坛中取出了不少银元。就在返回的路上，突然天上下起大雨。张老全家没有防备，被浇了个透心凉。其他人倒还好，但张老着凉之后连续发烧三天，退烧后却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症。

张老在患病之后，连家人都不太能认得了，更别提带领家人去寻找宝藏的位置。而更不巧的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得这种病，所以也没有把宝藏埋藏的位置告诉家人。于是，全家人依靠家中宝藏来缓解生活困境的想法彻底破灭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张老的孙女在不久之后得了一场重病。具体是哪种病也被涂黑了，但通过字里行间可以明确知道，这是一种需要进行器官移植才能痊愈的疾病。胡八一看了看洛宁，洛宁解释道：“这是一份密级很高的资料。通过张老孙女所患的具体病种，有心人可以很容易反推出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并且定位我们的调查员。老胡，你也是部队转业下来的，应该知道对我们的调查员进行严格保护是非常有必要的。”胡八一点点头表示理解，继续往下看。

张老的孙女病情非常急，必须通过器官移植才能救治，而这需要花费一大笔钱。如果张老没有得老年痴呆症，那么可以通过挖出祖传的财宝来凑齐手术费，对他的孙女进行治疗。但由于张老得了老年痴呆症，记不得宝藏埋藏的位置，这个想法就落空了。张家人非常沮丧，这也导致本就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再加上张老得了老年痴呆症，孙女又得了重病，家中有限的劳动力被占用，家庭情况更加艰难。

在这种情况下，张老很难得到足够的营养补充。患病后大约半年，家人疏于照顾，张老又一次趁着家人不注意溜达出去，结果被路过的车撞到了脑袋。肇事车辆逃逸，张老被邻居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回光返照般地清醒了一阵，努力想要将财宝的位置告诉儿孙，但受伤太重，说不出话来。最终，他怀着对家人的愧疚和不放心，尤其是对孙女的牵挂，死死攥着孙女的手，含恨离世。

在张老被安葬后大约第三天，张家来了一个外乡人，自称是张老的弟弟。张家人依稀记得，张老确实有一个弟弟，在倭国入侵时被当作壮丁抓走，送往东北，此后就再无音信。这位自称张老弟弟的人，在卷宗中代号为“张二大爷”。

张二大爷解释道，他被送往东北后，因为小时候家里富有，上过私塾，读过一些书，能写会算，所以受到倭国人的器重，让他当了一个小头目。他在倭国人残酷的剥削压榨中活了下来，后来苏联入关，将倭国的关东军打了个落花流水，他也获得了解救。但因为曾经给倭国人当小头目，身份不太清白，他不敢返回家乡，于是就在东北定居下来，隐姓埋名。直到前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年龄大了，应该落叶归根，而且社会的风气在发生变化，他那点小事想来也不会有人追究，于是便返回了家乡。

因为张二大爷终身未娶，也没有子孙后代，所以他提出想要张老的孩子，也就是他的侄子们给他养老。张二大爷所描述的情节逻辑合理，张家人虽然对这个二大爷的突然出现感到诧异，但还是请了家族中的老人来辨别真伪。张二大爷对他小时候和张老共同生活的经历记忆非常清晰，描述也非常准确。于是，村里的老人得出结论，这位张二大爷确实是张老的弟弟。

因为张家条件实在窘迫，张老的子女对于接纳这位二大爷本身是抗拒的。但让张家人决定接纳张二大爷的，是他掏出来的一枚金戒指。根据他的说法，这枚金戒指是他被当作壮丁抓走时，他的母亲偷偷塞给他，让他吞到肚子里藏起来，作为逃生买命的本钱的。因为这是与家乡亲人唯一的联系，所以再难他也没有舍得变卖这枚金戒指。现在，他把金戒指拿出来交给侄子们，让他们变卖后用来补贴家用。

张老的子女本身不愿意变卖这枚金戒指，说这是贵重的东西，应该留下来当传家宝。但张二大爷表示，他知道家中宝藏埋藏的位置，相对于家中的钱财来说，这枚金戒指实在算不上什么，并答应带侄子们去把财宝取出来。当天，张二大爷就带着侄子们挖到了一坛子银元。于是，张家人接纳了他，正式承认他就是张老的弟弟，是他们的二大爷。

张二大爷回到张家后，频繁带着张家人去挖钱财，几乎是每隔两三天就要出去一趟。于是，张家人很快就挖到了不少银元。但可惜的是，那个时候的银元并不值钱，所以挖到的这些银元虽然对他们改善生活有一些帮助，却并不足以让张家人大富大贵。

更让张家人担忧的是，随着挖宝次数的增加，张二大爷也开始失手了。刚开始时，张二大爷带着他们出去挖宝，每次都能有所斩获。但后来，他几乎两次中有一次会带错路，忘掉藏宝的地方。于是，张老的二儿子（在卷宗中代号“张小二”）心里泛起了嘀咕。根据张小二的供词，他担心家族有老年痴呆症的遗传，那么张二大爷会不会也开始频繁记不住藏宝的地方？这是不是发病的前兆？如果是这样，一旦张二大爷在挖出所有宝藏之前发病，那么自家先祖辛辛苦苦赚到的钱财岂不是就便宜了不知道哪个幸运儿？

因此，他决定想办法在张二大爷还没有发病之前，赶紧把所有的宝藏都挖出来。然而，正是因为这个念头，导致了事情的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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