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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赌剑

书名:青莲王朝 分类:穿越 作者:艾未央.QD 更新时间:2025-04-14 07:5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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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及帝国的军队在叙利亚所向披靡。这一片兵家必争之地上林立的小城邦国无不望风而降,称臣纳款的使者络绎于途。

在幼发拉底河以南的平原上,埃及迎来了真正的劲敌——米坦尼王国的军队。米坦尼王国新近灭亡了亚述帝国,兵锋正盛。实际上,埃及这次出兵,也正是打着援助友邦亚述的旗号,要给霸权的挑战者一个狠狠教训。

法老设下诱敌之计,三战三胜,生擒了米坦尼王子伊比拉努,逼得米坦尼军队退守幼发拉底河北岸,国王舒塔尔那亲自出面,以公主和亲换回俘虏,并让出亚述帝国的旧都阿舒尔附近的一片土地由亚述王族居住,作为求娶埃及公主的诚意。

法老以埃及公主永不外嫁为由,一口回绝了米坦尼国王的提亲,他在幼发拉底河南岸盘桓了数月之久,米坦尼国内一夜三惊,最后舒塔尔那王不得不屈服,放弃了对叙利亚诸邦国的觊觎和求娶埃及公主的企图,献上和亲公主和无数珍宝,换取埃及退兵。

当埃及人终于南返的时候,米坦尼人发现幼发拉底河南岸巍然矗立起两座方尖碑,标志着埃及的君威远及此地。

森穆特再次踏上了尼罗河畔的土地。出发的时候他是一名大头兵,凯旋时他还是一名大头兵,只不过从征召兵升级为常备军,有了一份军饷可以糊口。

但是他没什么好抱怨的,能活着回来就是一种神佑,他的好朋友凯姆腿上中了一箭,跛了,领了微薄的抚恤被遣返回家,自己作为最前线的侦查兵,能完好无缺地回来,已经不容易。

王舰“闪耀孟菲斯号”引领三十多条战舰从尼罗河溯流而上,战车兵和步兵在尼罗河两岸护行,一路上信使早传到消息,沿岸各州的州长率当地贵族全力接驾,队伍走走停停。

森穆特心急如焚,真想当个逃兵,策马飞驰到那个村子里,去找那个在尼罗河畔伸懒腰的少女——自从那天在运兵船上望见她,她就成了他除家人之外想得最多的人。

她像一朵睡莲刚刚浴水而出迎向朝阳,像一只刚齐羽的小白鹭振翅将飞未飞……不,她比这些都还要美,他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能用来比方她的东西。

可是运兵船却不会为她停留。他半身探出船舷只为能多看她一眼,结果失足掉到河里,被弟兄们狠狠嘲笑了一番。

就算找到她又怎么样呢?他一无所有,家徒四壁,赌上性命却仍是最底层的小兵一枚,混口饭吃而已。打仗的时候,他还曾妄想过,只要升到伍长、十夫长、五十夫长……也许晋升到百夫长,他就有底气追求她了?

拉倒吧!别说百夫长的军功对他们这些平民来说就像水里的月亮,望得见捞不着,就算真当上百夫长,那也只是贵族子弟职业生涯的开端罢了。

这时,营中远远传来通报声:“公主驾到!”

只见一列战车队伍风驰电掣般从南方驰来,掠过他们,径直往阿拜多斯码头方向去了。

法老的战舰正停泊在那里。

苏蒂下车上船,笑盈盈地叫道:“父王!”

“怎么一个人跑来,跟阿蒙摩斯吵架了?”法老看到她自是高兴,笑着问。

“不可以是想父王了吗?”苏蒂挽住法老的胳臂,撒娇地说,“阿蒙摩斯‘忙’得很,又要处理朝政,又要保障后勤,又要……”

“又要什么?”

苏蒂张开手臂划了个大圈:“又要为父王这亘古未有的战功准备一场这么大的凯旋仪式,哪里有空嘛!我就自己来给父王一个惊喜啰!”

法老捏捏她的腮帮,笑道:“你又胡闹!一路上风餐露宿的,要是生了病怎么办?都是帕赫利这个捣蛋鬼带坏了你,我要叫雅赫摩斯好好管教他。”

苏蒂噘起嘴道:“我还没怪父王呢,父王倒批评起我来了。”

“嗬,胆子大了呀?你要怪我什么,说来听听。”

“您说过要回来给我过生日的,又迟到了!害得我生日都没过好。从您口里说出来的话就是真理,您又怎能不遵守自己的承诺呢?”

法老哈哈大笑,摸摸她的头发道:“这倒真是父王不好。仗打起来,就有很多变数由不得人。米坦尼王征服了亚述,胃口是越来越大,竟敢开口求娶你。别说埃及公主从不外嫁,就是要嫁,我的宝贝女儿也轮不到他一个膻臭蛮夷来妄想!”

“所以父王就在幼发拉底河边上砸了两座方尖碑,要他们天天仰望埃及的威名?”

法老自得地摸了摸假须,“哪有这么简单。要知道,最好的朋友就是敌人的敌人,最容易进攻的方向就是堡垒的内部。逗留的那阵子,我派人绕道亚述残族,赫梯在米坦尼西北,也派使来朝,有这两个心腹大患在,米坦尼不屈服也不行了。来人,把给公主的礼物呈上来!”

侍从呈上一副精致的铠甲。法老笑道:“这是米坦尼王进贡的铠甲,我让工匠把它按着你的身材改小了,当做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那副铠甲通体用小铜片相连编成,每个小铜片上都镶嵌着一颗青金石,护胸甲上铸着双翼人首牛身浮雕,结实牢固而又轻便透气。

苏蒂雀跃着接过铠甲:“谢父王!对了,帕赫利表现怎么样呀?”

“他很勇敢,每战必冲锋在前,已经提拔为五百夫长了。”

“那好极了!”苏蒂高兴地说,“那父王还有没有发现新的勇士呀?”

法老瞅了她一眼:“塞斯卡夫的大儿子那夫尔提这次倒是表现得十分英勇,活捉了米坦尼王子伊比拉努,想不到吧?”

“真的吗?”

二十三岁的那夫尔提,现在是塞特军团的参事。跟他肥胖可亲的父亲不一样,他是个黄鼬一样瘦长精明的青年人,挎着宝剑,在军营里巡视,踢一踢帐篷的桩子,骂一骂没束好铠甲的兵士,忽然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道:“听说贵营有位勇士,单枪匹马俘虏了米坦尼王子,不知是哪一位?”

那夫尔提一回头,只见是隶属于阿蒙—拉军团的帕赫利,身后还带着几个随从。

“怎么,你是来找事的吗,小少爷?”

帕赫利笑嘻嘻地说:“不敢,我只是想来切磋切磋。”

“军中严禁私斗,你忘了吗?”

“操练是可以的嘛!”帕赫利抽出一把木剑扔给他,“听说伊比拉努有‘狮子’之称,你能活捉他,真是了不得。大勇士,赐教一番?”

士兵们见有比武可看,纷纷凑过来。那夫尔提呵斥道:“干你们该干的去!我可没空陪小孩子玩。”

森穆特在人群里,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那夫尔提转头看见是他,目露凶光。不等他说话,帕赫利带来的随从里有个黑皮肤的努比亚男孩就笑起来:“看来这位兄弟对勇士的称号有些看法,不如我们先来比划比划?”

那男孩身材瘦小,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白色套头袍子,越发显得皮肤像黑炭一般,脸上画着几道五颜六色的图腾花纹,一头小辫子顶上插着几支羽毛,模样十分滑稽,口气却大得很。

“上,别让阿蒙拉军团的人把咱们军团看扁了!”

“哪里是军团的人,就是个公子哥的贴身黑奴,也敢这么嚣张,森穆特,给他个教训!”

周围的士兵起哄。

森穆特心里本憋着一股气,被这么一撺掇,也拿起一把操练用的木剑。木剑上涂有赭石粉或是木炭粉,一划过就是一道痕迹,操练时以此判胜负。

那小黑奴却拔出一把真正的青铜剑。

“木剑太轻飘了,不趁手。拿你的武器来,让我看看你真实的本事。”

森穆特笑道:“那就没法打了,刀剑不长眼,你也不想我一失手,在你身上戳个透明窟窿吧。”

“谁戳谁还不见得呢。”

那夫尔提目光闪烁,带着轻浅的笑意似乎漫不经心地说:“森穆特,上。”

长官命令已下,他别无办法,只能照办——就像上一次那样。军人抗命是可以处死的。

森穆特抽出自己的剑。那是军中制式配发的短剑,打得十分凑合,剑刃再磨也掩盖不住大大小小的豁口,那是几十个敌人的脊椎骨或是肋骨给它留的纪念。

他发现对方的剑非常光洁,在阳光下闪烁着淡金绿色的光芒,像一枚新发的苇叶,剑刃上有水流般的暗纹。

真有钱啊,连贴身奴隶的武器都比他好太多,只不过,看上去它还从未沾过血。自己有经验的优势,力气也比他大。

小黑奴刷地一剑刺向森穆特胸口,森穆特举剑当胸格挡,当的一声震得手指发麻。

“这位小兄弟,我没有得罪过你什么吧,下手这么狠?”

“少废话,怕了?”

两剑交击,铿锵声不绝于耳,一阵刀光剑影之后,森穆特被逼退了几步。

小黑奴随即挥剑劈来,森穆特站住脚跟,格住他的剑,凭蛮力硬将他推开。那小黑奴十分倔强,竟不肯收手,脚在沙地上滑退几步。两人近距离相抗之时,森穆特忽然闻到一缕清雅幽香。

他恍惚了一下,这缕香气十分奇异却又似曾相识,不是纯粹哪种花的香,也不是神庙焚香。上一次闻到这样的香气还是在……

可是,那分明是个小黑奴。怎么可能?

“别逞强,你这把好剑,要是在我这破剑上豁了口子,可不太值当。”森穆特沉着气说。

那夫尔提趁着所有人都伸长脖子凝神观看这场比拼的时候,悄没声儿地退出人群,找到自己的一个亲随嘱咐了几句。

那小黑奴咬着牙没吭气,猛地抽剑,锋刃摩擦嗡鸣,火花四溅,森穆特往前一冲,两人身形交错的瞬间,那男孩回剑刺来,森穆特大惊失色,一斜身将将避过,剑风在肩上划出一道极细的血丝。

森穆特手在地上一撑,纵起身来。这孩子身手极其敏捷,剑法无比凌厉,实在是他从未见过的劲敌。

小黑奴一招得手,剑指森穆特,笑道:“你要是打输了,就得做我的奴隶。”

森穆特怒道:“你算什么东西?”

双剑再次交击,频率比上一回合快得多,铿锵声几乎连绵成一片。森穆特决定自己必须反守为攻,他身高臂长,只要迫得对方不能近身,自己攻击他要容易得多。

他双手握剑交叉斜劈,势大力沉,风声隐隐。小黑奴略一挡格,一个箭步攻他下盘。他连忙撤步后退,垂手格住对方的剑。却见对方诡诈一笑,剑尖在地上一挑,一阵沙土扑面。

“哎哟!”森穆特眼睛被迷住,慌乱间对方已经扑过来。他感到剑风袭面,本能反应地胡乱一举剑,当的一声,对方的剑格在他的护手上。

“我只要把剑这么一转,就能削断你四根手指。”黑孩子喘息着说,“我赢了。”

“你使阴招?!”森穆特眼睛又红又痛,泪水哗哗。

“我就使了又怎样?”对方满不在乎地回答,“跪下来喊主人吧,要不是看你在我手下走了这么多回合,我还不肯抬举你呢!”

森穆特怒从心起,大喊一声,拼劲压过去,小黑奴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还不肯认输啊?那我就再陪你玩玩,来啊,把我的剑打掉,它就归你了。”他勾勾手指。

森穆特用手背搓了搓眼睛,忍住泪水刺痛,挺剑直冲过去,对方凝神相待,一直等到他的剑尖迫在眉睫,才举剑相迎,不料他手腕一转,改直刺为平削,黑孩子一笑,矮身躲过,用剑柄去撞他腰眼。森穆特沉肘去撞他手腕,他一松手剑掉下来,随即用左手抢过,回腕就刺过来。

“双手剑!”众人惊呼。森穆特瞳孔大震,他只听军官们像谈论传奇一般谈论过双手剑,却从未见到有人真的会使出来。

他正要闪开,突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枚圆圆的卵石,正中他的膝盖骨,腿一麻,身不由己地扑倒下去。可这时对方的剑锋已经发力刺向他的胸膛,间不容发,看势头准会把他戳个对穿。

森穆特心头一凉,本能挣扎地把剑胡乱一挥。

“当啷”一声,铜剑落地,烟尘四起。众人只见黑孩子纵身退开,手中空空,森穆特拄剑跪地,纷纷大声叫好欢呼起来。

“咱们赢啦!森穆特真是大勇士!”

“隔壁少爷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滚?”

黑孩子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睛红红的泛出泪光,皱着鼻子,咬着嘴唇,一副想哭又努力不哭的样子。帕赫利正要喝止士兵们的嘲笑,却见他一跺脚,也不去拾剑,转身就走了。

森穆特跪在地上,气喘吁吁,惊魂难定。在围观士兵们的簇拥欢呼中,他心里却莫名有种发虚的感觉,他越是回想,这感觉越发强烈。他弯腰捡起黑孩子掉在地上的剑,只觉得剑柄缠皮柔润,隐有暗香,稍一振手剑身便隐隐铿锵嗡鸣。他突然间明白了一切,拨开人群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