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疼吗？”他嗓音发涩，指腹抚过她染血的唇珠。灵澈却突然舔了下他指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少君喂的糖......怎会疼？”

沈温言手指一顿，取出凝血药膏，轻点在她渗血的唇角，“殿下合该爱惜自己身体。”

“少君是在可怜我吗？。”

“不是。”沈温言替她掖好被角，“还疼吗？”

“疼？”灵澈歪着头痴笑，青丝从肩头滑落铺满枕席。“什么是疼啊？”

沈温言望着她酡红的脸颊，声音不自觉地放柔：“能让你感到痛苦的，都叫疼。”

“那......什么是痛苦呢？”灵澈的尾音被酒气揉碎，她含糊地追问，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就是......不愿受之情衷，不欲承之体肤的都叫痛苦。”他耐心解释，却见少女的呼吸已渐趋平稳。

就在他以为对话结束时，灵澈含糊地咕哝：“那你看见我...会痛苦吗？”

指尖悬在锦被上顿了顿，他俯身拨开她额前碎发。少女宿醉的潮红与失血的苍白在瓷肌上交织成凄艳画卷。

“怎么会呢。”沈温言将安神符画在她腕间，低声呢喃，声音里浸着说不尽的温柔，“见你第一眼，我便想把所有春色都捧到你面前。”

......

翌日清晨，灵澈在宿醉的混沌中被苏扶盈轻轻唤醒。她睁开眼，看到苏扶盈站在床前，一时间竟分不清身在何处。头痛欲裂的感觉伴随着半数经脉断裂的剧痛，终于让她找回一丝清明。

昨晚，沈温言他......图什么？

“殿下，要集合了。”苏扶盈指了指床边的黑色衣袍：“这个是丙组的劲装。”

灵澈自锦被间支起身，借着理鬓发的姿势将掌心按在肋下，面上却笑得云淡风轻：“有劳苏姑娘。”

铜镜映出玄色劲装上的山茶花纹，灵澈将青丝束成高马尾。

说是休整两日，实则不过是让众人彼此熟稔的由头。

历届游学大会皆是如此。

而此时的云海苑主院喧声渐起，三组少年各自列阵，玄、白、蓝三色劲装分明。

沈淑怡正拽着顾禾衣袖比划骨鞭，见灵澈走来，蓦地噤声。

灵诗广袖一振，踏上台阶，冷冽的目光扫过三色劲装的少年们：“既已列阵，便听分明。”

“既诸位已到齐，容老身为各位引见。老身乃灵境仙踪三长老灵诗，此番统摄丙组事宜。这位是五长老灵情，执掌乙队；这位是七长老灵宸，总理甲队事务。往后诸般需求，皆可向各自带队尊长禀明。”

她眸光如霜，扫过在场众人：“此番游学，重在磨砺己身。望尔等相互扶持，共参大道玄机。”话音微顿，玉手轻抬，“切记，各族较技只可点到为止，若有人敢行戕害之举，那便交由审判台，七族共同审判。”

沈洧桉与纪蓁躲在队末咬耳朵：“怎么又是她带队？上回规矩多如牛毛，烦死了......”

纪蓁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后背：“桉桉，自求多福罢。”

此时，灵诗翻掌现出数枚莹润玉环：“此乃护身灵器，遇险时捏碎珠玉，可保无恙。”

灵诗抬手示意身后灵官上前，漆盘依次呈至三色队列前。

灵澈垂眸端详手环，玉环表面刻着山茶花，玉环色泽与队服相映。

众人领环时窃窃私语。灵澈漫不经心地将玉环套入左手，余光瞥见纪淮元匆匆跟着效仿。

就看这位纪“二”公子，对自己的新鲜感能保持多久了......

“好了，都静一静。”灵诗轻拍手掌，“今日诸位只需尽兴。云海秘境已开，各组可自行狩猎。待暮色四合时，我们便在院中炙烤猎物——这些灵物对修行大有裨益。”她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狩猎魁首另有嘉奖。”

“什么奖励？”沈淑怡挽着顾禾的手臂，杏眼亮若星辰。

“夺得魁首的队伍每人都获得一个向其他队伍提要求的机会。”

“那可太好了，沈洧桉！这次有大哥助阵，看你还如何嚣张。”她扬起下巴，活像只张牙舞爪的老虎。

少年反手搭上纪蓁肩头，“胜负未定！我与蓁蓁联手，未必会输。”

“求打压~”沈淑怡吐了吐舌头。

“出发吧。”没等灵诗说完，三组人顿如离弦之箭。

沈洧桉躲在纪蓁身后吐舌，做鬼脸夸张的模仿沈淑怡，气得沈淑怡挥起拳头想追过去揍他一顿，但被顾禾拎着后领拽回来了，“沈洧桉，你给姑奶奶我等着！”

“淑怡，你大哥早走远了。”顾禾摇头失笑。

灵澈与苏扶盈对视一眼，默然同行。

林间光影斑驳，灵澈一行人踏入云海秘境深处。

这里古木参天，枝叶间偶尔漏下几缕细碎的阳光，映照在潮湿的苔藓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这是灵澈第一次来到这里。空气中的灵力倒是挺浓厚的。

可突然，施千重眸光一凝，指尖真气迸发，破空，瞬息间将一只疾窜而过的灵兔钉在了树干上。

施千重.......反应很快。

灵澈重新审视他。

未及多想，沈洧桉已轻笑一声，指尖金芒闪烁，判官笔如箭矢般掠出，精准击落了一只灵鸟。

灵诗的目光掠过沈洧桉腰间的判官笔，再望向古树枝桠筛落的碎金里垂首的少女，男才女貌，倒是相配。便抚掌道：“两两组队罢，这样猎得快些。”

“也可以，那我跟......”

“司命大人与殿下一组。林中瘴气未散，殿下体弱，还需劳烦司命多照拂。”灵诗拢袖截断沈洧桉未尽之言。

“好哦。”沈洧桉眉峰微挑，余光掠过少女。

少女似乎也有些疑惑，抬眸望向灵诗，可对方却偏过头，目光落在远处的树影上，似乎刻意避开了她的视线。

灵澈垂眸掩住眼底暗涌，无意识的掐了掐指尖。

三长老这般突兀的安排，倒像是刻意要把她往沈洧桉身边推。

沈洧桉倾身凑近，月华香混着晨风掠过她耳尖：“三长老这般......”尾音拖得绵长，狐狸眼里却凝着审判锐利，“莫不是殿下要拿本司命当挡箭牌？”

灵澈不着痕迹后退半步，“司命大人说笑了。”她抬眸时，眸底漾起水雾，“瑶光可不敢。”

“那便请殿下——”他故意拖长调子，指尖拂过少女发间将落的花瓣，“千万跟紧了。”

——而后，他们便出发了。

沈洧桉碾过满地枯枝，判官笔在他指尖转出冷芒，倏地穿透三丈外树冠间振翅的灵禽。

他漫不经心甩去笔尖血珠，余光却始终锁着身后三步之遥的纤影。

少女面上仍噙着温软笑意，可脸色却是苍白的过分。她掌心猩红灵力凝成丝线，敷衍地缠住两只惊惶逃窜的雪兔。

“殿下真是心慈手软......”沈洧桉突然转身，指尖若有似无地掠过她紧绷的腕脉。

灵澈借着整理裙摆的动作避开触碰，“司命大人真爱说笑。”她抬眸时眼尾晕开胭脂色，仿佛方才一瞬的杀意只是错觉，“瑶光最见不得血光。”

沈洧桉低笑转身，残阳透过叶隙为他镀上金边，却照不见他唇畔逐渐冰冷的弧度。

原是自己直觉没错，这位瑶光神女可事事透着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