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苦难从来不值得被称颂。

　　“你是否持有基石？”

在星期日开口的一瞬间，一股莫名的力量影响着砂金。

“是。”

“很简洁的回答。你也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

星期日继续问道：“你在入境时，是否将基石交予家族？”

“是。”

“你交予家族的基石是否属于你？”

“是。”

“此刻，你的基石是否就在这个房间里？”

“是。”

“你的记忆是否没有遭到任何形式的篡改、删除，包括但不限于流光忆庭的技术。”

“是。”

星期日看了砂金一眼：“你是否来自茨冈尼亚的埃维金氏族？”

砂金惊讶道：“是。你连这个都知道？”

星期日没有回答砂金的话，还是继续询问：“埃维金人是否没有任何读取、篡改、操纵自己或他人思想的能力？”

砂金疑惑道：“没有，这有关系吗？”

星期日还是没有回答砂金的话。

“你爱家人胜过爱你自己吗？”

“是。”

“所有埃维金人都在一场屠杀中丧命了，是吗？”

“不是。”

“你是氏族中唯一的幸存者吗？”

“也许吧。”

“——你憎恨，并想要亲手毁灭这个世界吗？”

“我不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星期日忽然笑了笑：“有趣。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能够立誓，此刻——砂金石正安然无恙地躺在这个匣子里？”

真理医生听到星期日的最后一个问题时，沉默了一下。

“当然。”

砂金迟疑了几秒，没有像之前那么快回答。

“看来我们能得出答案了。”

星期日将匣子推到砂金面前：“打开它吧，砂金先生，这是你维护自己名誉的最后机会。”

砂金在打开匣子前，注意到远处书架旁的真理医生侧过了头。

他打开了匣子，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你在找的…是它们么？”

星期日掀开桌上盖着的布，展露出其中的一黄一绿的两块基石。

砂金见状，无比惊讶。

与此同时，影像画面中的场景再次切换。

数系统时前，朝露公馆

“既然您如期赴约，博学的教授，这是否意味着，您愿意在这场闹剧中站在家族这边？”

星期日对真理医生说道。

“是什么让你觉得自己可以拉拢我？”

“我已有所耳闻，您与砂金先生的相处并不愉快。我也知道您是一位真正的学者，对知识的追求大过其他一切。”

“那你应该也明白，一位合格的学者能认清自己的位置，不会为无聊的尊严丢失更重要的东西。”

“若您同意协助家族，我会把我们对星核的研究成果如数奉上。您应该很清楚，除了家族，没有任何派系愿意分享这样的知识。”

星期日给出了真理医生无法拒绝的东西，星核的研究成果。

真理医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说看吧，需要我做什么？”

交流群。

【星：@真理医生，原来你是内鬼！】

【派蒙：难怪刚才他沉默了一会儿，不敢看砂金】

【砂金：教授，看来我们之间的信任还是不够啊】

【真理医生：也许吧】

【三月七：和聪明人打交道太累了】

【星：有吗？不觉得】

【三月七：@星，我们都不是聪明人....】

【荧：哈哈哈，真诚才是必杀技】

【刻晴：砂金还能翻盘吗？】

【芙宁娜：我好紧张呀，哈哈哈】

影像画面中。

“我需要砂金先生的全盘计划。”

星期日说道。

“你们不都把他的基石扣下了？拔光了毛的孔雀可飞不起来。”

“但我也听闻战略投资部的十位精英石心十人极为团结，在公司利益面前共同进退。”

“你可以把话说的更明白些。”

星期日闻言，说道：“砂金先生呈交的基石——当真属于他本人么？”

他非常谨慎。

“你怀疑他会把别人的基石交给你？你把石心十人想的太团结了——那玩意可比他们的命重要得多。”

真理医生说道。

“但您也知道他是个疯狂的赌徒。愈是声势张扬，愈要细心提防。”

“我从没想过会有人和他思路一致。说真的，你最好去看看心理医生。”

真理医生对星期日说道“拿来吧。存放基石的匣子是特制的，除公司高层及相关人员外，没人能打开它——但我恰好位列其中。”

“劳驾。”

星期日把匣子交给了真理医生。

“很遗憾，你猜对了。”

真理医生打开了匣子，里面是一块金黄色的石头。

“呵，金黄色的石头啊。它的色泽和克里珀圣体的光芒如出一辙。”

星期日看着这块石头，响起了砂金说过的话。

“这正是他准备用来欺瞒你的说辞。他不会告诉你，石心十人需以自身意志开凿基石，令其绽放独一无二的光辉。”

“而这颗金黄色的石头属于托帕，石心十人的成员，它的别名是黄玉」——不是砂金。”

真理医生向星期日解释：“如何，要找他对质么？”

“暂且不必。我现在更希望知道，属于他的那枚基石在哪。”

“最安全的场所，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藏起来——从最开始，那颗基石就已经在你的手里了。”

真理医生从砂金的行李袋中掏出了一块绿色的基石。

“原来如此，这行李袋，将比性命更珍贵的基石混在一堆低贱的珠宝里，伪装成礼金等待被扣押，倒确实符合那位砂金先生赌徒的风格。”

星期日看到这块基石，感概道。

交流群。

【星：@托帕，这是你的基石？你们关系不错啊】

【星期日：看来公司的石心十人远比我想象中团结】

【派蒙：所以砂金还是被真理医生背刺了吗？】

【砂金：呵呵】

【托帕：呃】

【真理医生：....】

【桂乃芬：气氛有些尴尬哈哈哈哈】

【胡桃：没想到真理医生浓眉大眼的，居然搞背刺】

【翡翠：利益面前，信任弱不可堪】

翡翠、托帕、真理医生、砂金都很默契，因为他们知道，那颗绿色的基石，并不是砂金石，而是翡翠的石头。

真理医生没有揭穿，说明他并没有真的背刺砂金。

他们选择了沉默，没有在群里发表相关看法。

影像画面中。

“然后再随便编个理由，避重就轻，找你把礼金要回来。这是场赌局，他可太熟悉了，赌的就是你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真理医生说道。

“博学的教授，感谢您的帮助。家族自会答谢义人。至于恶徒，愿他退后受辱。”

星期日说完之后，场景又转到了现在。

“多亏你有一位眼光独到的朋友，我才能为你的职业生涯添上一次彻底的失败。”

“拉帝奥，你这混蛋。”

砂金对真理医生呵斥。

“原形毕露了啊。顺便一提，你的生命暂时只剩下十七个系统时了。珍惜这段时间，好好回味失败的余韵吧。”

星期日对砂金说道。

“你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砂金还是很淡定。

“我方才为你施行的，是同谐的圣洗。你本应在祂的光照下展现忠诚，却一意孤行，满口谎言，将洗礼变作了审判。我实在没有理由为你解开它。”

“这就是所谓的同谐？…建立在拘禁和逼迫之上？”

“你误会了，砂金先生。刑罚是为亵慢之人准备的，但我看到了你坚韧不拔的内心，因此要赐你新生的可能。”

星期日说道：“这十七个系统时里，你无法离开梦境，也无法与任何同伴往来。你只有两条路可走，这取决于约定的时限内，你能否完成我的考验。”

“若成功，你便能融入谐乐，与万千家人同在；若失败，则将承受无限夫长的怒火，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我才特意强调了暂时二字。”

“该死的，听起来我的下场横竖都一样啊。”

砂金面露苦笑。

“我确实需要一位仆人，助我从外部找出家族中潜伏的邪恶。而我会自内向外肃清，在十七个系统时内将真凶捉拿归案。”

“等时候到了，就将你的发现同我核验。如果我们二人的判断一致，或者你能带给我更多…那祂便能将慈爱和诚实真正地施给你了。”

星期日说道。

“无耻的伪君子，你没收了我所有的东西，还要我给你真相？这不公平，在你们这座充满铜臭味的游乐园里，没钱办不成任何事。”

砂金也不再对星期日保持表面上的尊敬。

“这应当是你个人的义举，无需家族的援助。你的行李袋在那里，请便吧，相信你能用这袋低贱的珠宝换来一切。这是赌徒最擅长的事，不是么？”

“出发吧，砂金先生，你自由了。我会在这里等你报喜。”

星期日说道。

“所以，这次会面不是审讯，但也根本不是什么谈判，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私刑，对吗？”

“怎么会，砂金先生，我真的只是想知道，一位偶然出现在她命案现场的过客能有什么发现，仅此而已。”

砂金闻言，没有说话。

“对了，在你临走前，我还有个比较私人的问题。”

“又怎么了？”

“你真的想要亲手毁灭这个世界吗？”

星期日的表情忽然变得认真。

与此同时，画面再次转场。

一片荒芜的沙漠之中。

“卡卡瓦夏，你去哪儿了，你受伤了？！”

少女对自己的弟弟说道。

“我把它拿回来了，姐姐。”

“你去找他们了…？太危险了！这只是一串项链，不能吃，也不是水，没有它我们也能活下去。”

“但我不能没有你，弟弟，不要再靠近那群卡提卡剥皮刀人了，好吗？”

少女担心不已。

“姐姐，不要怕。卡提卡人很笨，但我很聪明，和他们玩游戏，赢的一定是我。”

“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

“我和他们打了赌，赌沙漠里的两只小鸟，还有我，哪个会先死掉。我赢了。”

卡卡瓦夏说道：“他们怀疑我出千，但我没有，我赢得光明正大。”

交流群。

【派蒙：天哪，这个小孩就是砂金吧？用自己的生命对赌，太可怜了】

【砂金：....那个时候，我也只有一条命可以赌】

【三月七：没想到砂金的过往那么悲惨，居然没有黑化】

【砂金：这个宇宙上，苦难之人太多，比我惨的大有人在，没什么好埋怨的，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星：话糙理不糙】

【知更鸟：@砂金，砂金先生，我为哥哥在未来对你的冒犯道歉】

【砂金：各为其主，没什么好道歉的】

【星期日：....】

【荒泷一斗：格局这么大，@砂金】

星期日沉默了，他和砂金一样，都把家人视为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存在。

如果不是立场问题，他们或许可以成为不错的朋友。

影像画面中。

“我知道你能赢，你一直是个运气很好的孩子，你的幸运是地母神芬戈-比约斯的恩赐。”

“可这不是你去找卡提卡人硬碰硬的理由，他们嗜血、残忍，贪得无厌——别忘了爸爸妈妈。”

“这只是一串项链，可是卡卡瓦夏，你是我最后的家人了。”

少女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弟弟，她的父母已经逝去，现在只剩下弟弟一人。

“姐姐，对不起，我以为你会开心的。因为这是妈妈留给你的项链，以后不会再有了。”

“它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我最爱的弟弟，我不会责怪你，但你要记得妈妈说过的话。”

“痛苦和贫穷是母神的考验，祂也赐给了我们机遇，那就是你的幸运，卡卡瓦夏。你的好运是我们…也是所有埃维金人最宝贵的财富。”

“你是受母神赐福的孩子卡卡瓦夏，你能带领氏族走向幸福。所以，永远记得保护好自己，也永远不要怨恨痛苦和贫穷，好吗？”

卡卡瓦夏沉默了，没有回答姐姐的话。

“听话，向母神发誓。”

“好。我向母神发誓，我会永远保护好这份财富。”

卡卡瓦夏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姐姐，如果三重眼的地母神真的在注视我们，那当爸爸被流沙卷走的时候，母神为什么没有保佑他，明明爸爸是为了准备给她的供品，才会去卡提卡人在的地方。”

“当妈妈在我们怀里慢慢变冷的时候，母神又在哪里，妈妈直到闭眼的那一刻，口中还在请求她的原谅。”

“姐姐，大家都说我聪明，可我不明白，如果每一场雨都是母神的宽恕和恩赐。”

“那我们是犯了多少错误，才要为了死亡而出生在这世上？”

卡卡瓦夏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所有观看影像画面的群友，听到他的话后，都破防了。

苦难从来不值得被称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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