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虚惊一场

　　NO.48

果不其然，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候，老于站在讲台上表面一脸沉痛，实际话里话外都是看笑话的模样宣布要开家长会！话音未落，顿时引来底层人民群众一片哀嚎。

我虽然知道的早一点，但是依然备受打击。余光看见楚亦淡定的做物理奥赛题，怒火骤起“楚亦，你怎么像一个老和尚一样无欲无求的。你就不能和我们劳苦大众站在统一战线上同甘共苦一回吗？”

楚亦不紧不慢的收拾散落的试卷，然后一页一页折好，放起来，如同古代大家闺秀绣花一样优雅“难道只有像你这种动不动就痛哭流涕的做派才是人间烟火吗？”

“这不是人间烟火，是人间惨剧！也对，你成绩这么好，你家长肯定不会揍你”我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之所以不和我们产生共鸣，是因为原本就不是一个“阶级”。

“我倒是想有人揍我”楚亦的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落寞，小声的嘀咕一句。

“你说什么”前面初晞和她前面的女生手拉手哭诉未来的悲惨命运，楚亦的话，我除了主语什么都没听清。

“没什么，我妈很温柔，即使我考不及格也不会骂我，羡慕吧”他转头又是玩世不恭的少爷模样，冲我眨巴眼睛。

“你怎么什么都这么命好，连妈都比我的好，我不服”想起我家动不动就拿扫把追我的朱夫人，悲从中来，恨命运不公。

楚亦笑的极其嘚瑟“没办法人品好”

“我要跟你换”就像小时候和小朋友换不同口味的糖果一样，我要草莓味的不要榴莲味的！

“不用换，我们可以共享”楚亦这句话说的很有艺术。前半句很玩笑，后半句看似更玩笑，但他的眼神有点邪恶。我两只手搭着脑袋趴在桌子上，面对着他变幻莫测的脸，脑袋忽然宕机了半秒。

“共享你妹呀”我被调戏了！

“我如果有妹的话也不介意和你共享”冲着我眨了眨眼，说完很帅气的背起书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被电迷糊的我一个人在最后一排回味着他话里的意思。

“朱颜，楚亦又走了”初晞大嗓门从讲台传过来。

“啊？哦对他走了，刚走”我傻乎乎的用手指了指门口。

“替我问候他全家，这是他开学第几次逃值日了？！太过分了，学习好就这么牛”

“值日？”对呀今天到我们组值日了！！所以……楚亦你大爷！

NO.49

开家长会这天，我们学生早早的从教室退出去，留下脸色各异的家长们在一排排桌席中寻找自己家孩子的位置。

下午不到三点，我慢吞吞的回到家，没想到老爸居然在家。

我一扫阴霾的心情，欢乐的甩了鞋子，跳到老爸身边“爸，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了，你不会是特意在等我吧？”

“美得你，我昨天夜班，今天休息”老朱同志看电视眼神都没给我一个。

“啊？你既然休息为啥不给我开家长会去？你明知道我妈去我肯定死定了”我拽着老爸的袖子恨不得现在给他塞进教室把老妈换回来。“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老朱嫌弃的从我手里扯出袖子，离我坐远一点“呀呀，松开我，都多大了还当自己是五六岁呢”

果然他不爱我了，小时候我一撒娇，他什么事都答应我！

“是你妈非要去的，说我去开家长会回来汇报的消息水分太大，非要自己去看看。而且之前不是说你和一个男生坐同桌还坐在最后一排，你妈说开完家长会跟老师说说，给你调个座位”

“什么？”我被这突然的消息吓到魂飞魄散“爸，这事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不同意换座！”

“你小点声，我耳朵要聋了。你就知道埋怨我，一点都不体谅我在你和你妈中间多为难，今天早上你妈还抱怨我包庇你呢，我这两头不捞好”老爸也很委屈。

我痛心疾首“爸，你怎么拎不清呢，我们父女俩才是有血缘的，你和我妈就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要各自飞的，你的胳膊肘要向着我拐。”

“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再拐就怕回不来了”老爸岁数越大脑袋越清醒，已经不好糊弄了“估计你妈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听天由命吧”

“嗳呀，完了完了，要死了，都怪你”我趿拉这拖鞋暴躁的在电视机前走来走去，试图缓解老妈即将带来的压力，顺便祈祷老于顶住压力没有同意老妈的无理要求。

“颜颜你边上点，晃的我电视都没法看了。”老爸悠哉的很，丝毫感受不到我的烦躁。

我一边焦虑一边感慨一去不复返的父女联盟。

晚上六点，老妈的脚步声在我分秒飙升的血压中在门外响起，我嗖的一下从沙发上窜出去。

“妈，您回来了，累坏了吧，我爸把饭做好了，洗洗手可以吃饭了”

多年交手经验告诉我：越是在意的事越要不露声色，不然必败无疑。

“哼，你一做亏心事就狗腿子似的，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老妈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显然在刚刚的会议上受了不小的打击，不过这个打击是因为我倒数十七名的成绩呢？还是别的什么事？

我大呼“冤枉啊，我乖乖的在家呆着，不信你问我爸”

“对，颜颜长大了，很听话”老爸笑呵呵的说

老妈已经无情的绕过我，把成绩单啪的一声拍在餐桌上“对个屁，你看看她这破成绩，今天算是把我老脸丢尽了，这辈子没这么丢过脸”

老爸擦擦手，拿过来从上到下一个一个的仔细看。

“往下看，你闺女在下边呢”老妈狠狠的瞪我一眼。

“找到了找到了，这不也还行吗，第四十五名，上回是三十八名，没后退几名，考试嘛总有考的不好的时候”

“是没退后几名，因为后面没那么多可退的人让她退了了，你瞧瞧她后面的同学那个成绩，语文能打二十分的，数学打了个位数的，一看就是不上进的孩子，恭喜你老朱同志，你们女儿已经和他们划等号了！”

老爸看了看我，也词穷了“这……有可能……”

我背着手，低着头，装鸵鸟，经验告诉我：这个时候坚决不顶风而上！

“那个什么，暑假好好复习复习，下学期好好考，先吃饭先吃饭”老朱同志再次发挥和稀泥的作用。

我自然积极响应。

一家三口的晚餐时光，凝重的就剩下筷子夹菜的声音，我知道一般这个时候快点吃完，回屋装死就能躲过去。但是，还有一件事，我在桌子底下踢了踢老爸。

老爸大梦初醒一般“咳咳，那什么，你不是说开完家长会和班主任说调座位的事吗，说了吗？”

我暗中给老爸一个赞，紧张的盯着老妈。

“换座位？我哪有脸提？人家同桌的家长不要求换座位我就谢天谢地了。你知道朱颜同桌是谁吗？”

老爸一脸懵“谁呀？”

“全班第一，年级第二十三名！”老妈夸张的伸出两个指头在我们父女俩面前晃了晃。

我平静的补充道“他考的最好的时候年级第八”

老爸也惊讶了，感慨道“能在竞争如此激烈的北淮中学排到年级前十，这孩子这么厉害呢！我还真没看出来”

“何止，你知道北淮年级前五十的学生都去哪了吗？清华北大！你闺女能和人家一桌上课真是上辈子积德了。我特意和他妈妈聊了聊，人家教养很好的，估计孩子也错不了。朱颜你要和你同桌搞好关系，多向人家学习学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时间可以把他请到咱们家来我给他坐一桌好吃的，没准人家能帮帮你”

此刻我已经傻了，还能说什么？楚亦大神的光辉如此伟大，坚固的敌军堡垒居然不攻自破。虽然我受了点伤，但是无伤大雅！

NO.50

吃完饭我借口看书，跑回自己的小屋偷偷给楚亦打电话。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原委讲给他。

“总而言之，因为三少彪悍的年级排名我妈放弃了拆散我们的决定”

楚亦在那头也如释重负“我就说阿姨还是讲道理的”

我嗤之以鼻“讲什么道理？在我妈眼里成绩就是道理”

“那也是道理！”

我忽然想到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那个，你妈妈看见我的成绩没吓着吧？”

“我妈又不是三岁小孩，哪这么容易吓到。而且我妈还说你挺可爱”

我又傻了“可爱？成绩单上怎么看出来可爱的？”

“大概是我妈没见过学习成绩差的孩子，物以稀为贵觉得你很可爱吧”

“没见过学习不好的孩子？”我牙疼！

“我妈从小就班级第一，上大学的时候高出北大同专业十几分，可是因为不舍得离开我外公外婆去太远的地方上学，所以选择了离家近的交大。后来在大学里遇见我爸，嗯，成绩也不错，生了个儿子也还行，就连同事家的小孩也凑合”

瞧瞧这用词，不错、还行、凑合！我就是连凑合都够不上的那个可爱的小孩！

“你妈妈真是脑回路清奇，舍不得爸妈就放弃北大，后来却又因为你爸义无反顾的来到更远的锦城。这大概就是爱情的伟大吧”

楚亦激动的说“伟大个屁，那就是脑袋被驴踢了才做出的傻决定”

“楚亦同学，请你冷静，要是没有你妈妈做出的傻决定，这个世界上就没你了”

这下楚亦没话说了。

挂了电话，我还在想楚亦妈妈的事情，爱情本身就是犯傻的过程，虽然楚阿姨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也收获了楚亦啊！我理解她。

就像我曾经为了云霄努力奔着北淮使劲儿，现在，又向奔着楚亦而去……女人遇见爱情都傻，傻过才成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