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苏离的低语 - 第一碎片

　　追踪苏离，这是我计划中的第一步，也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线索渺茫，如同在黑暗的宇宙中寻找一颗特定的尘埃。我依靠的主要是在穹顶边缘系统挖掘出的那些零碎信息，以及在黑市高价购买的、真假难辨的情报片段。

所有线索都模糊地指向同一个区域——位于废土“锈蚀三角洲”深处的一片禁区。那里曾经是穹顶集团早期的一个大型实验室集群所在地，据说进行过许多与生物技术和神经接口相关的、后来被封存的实验。官方的说法是，该区域因为一次严重的实验事故导致了无法清除的生物和辐射污染，而被彻底废弃和封锁。

这反而更增加了我的怀疑。越是禁忌之地，越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苏离作为【蜂巢】早期核心开发者，她的“遗产”如果存在，极有可能就藏匿在这些与她早期工作相关的、被遗忘的角落。

前往“锈蚀三角洲”的过程本身就充满了危险。这片区域以其剧烈的地质活动、残留的高强度辐射，以及因为早期生物实验泄漏而产生的、极其危险的变异生物而闻名。我驾驶着那辆经过改装的、破旧的越野车，在崎岖不平、布满金属残骸的地面上颠簸前行，辐射探测器的警报声几乎从未停歇。

经过几天的艰难跋涉，付出了不少燃料和车辆损耗的代价，我终于抵达了情报中指定的、那个被认为最有可能隐藏苏离线索的废弃实验室——编号为“Gamma-7”的生物神经研究中心。

眼前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巨大的穹顶式建筑已经半塌，裸露出扭曲的钢筋骨架，外墙被不明的、仿佛具有生命的锈红色苔藓所覆盖。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金属锈味、化学药品的刺鼻气味，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带着甜腻腐败感的生物气息。辐射计数器的指针疯狂跳动，显示这里的辐射强度远超安全阈值。

我穿上防护等级最高的、但依然显得单薄的防护服，戴上呼吸面罩，只觉得胸口发闷。根据情报，实验室的主要入口早已坍塌，只能从一个隐蔽的、通往地下设施的维修通道进入。

寻找入口就费了我不少功夫。通道口被厚厚的、凝固的化学泡沫所堵塞，我用激光切割器小心翼翼地切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滑了进去。

内部的环境更加恶劣。通道里一片漆黑，应急灯早已熄灭，只有我头盔上的探灯能照亮前方有限的区域。墙壁上布满了粘稠的、还在微微蠕动的生物质，脚下是厚厚的灰尘和不知名的、干涸的液体痕迹。

更麻烦的是，这里的安保系统虽然老旧，但并未完全失效。一些基础的红外感应器和声波探测器依然在工作，更糟糕的是，我还遇到了几台摇摇晃晃、但武器系统尚能运作的安保机器人！它们的设计非常古老，智能低下，但火力不容小觑。我利用“数据折叠算法”的简化版本，尝试干扰它们的识别系统，同时依靠地形和EMP手雷，才艰难地将它们瘫痪。

深入到实验室的核心区域，我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布满灰尘的服务器机房。无数排机柜如同沉默的墓碑般矗立着，大部分已经彻底损坏，指示灯早已熄灭。

根据情报提供的、极其模糊的描述（“……在双子星阵列的阴影下，寻找那个不应存在的孤星……”），我开始在这个庞大的机房里艰难地搜索。终于，在一个标有“双子星神经交互模拟阵列”的巨型服务器组后面，我发现了一个异常的硬件节点。

它看起来像是一个早期的、实验性的BCI原型机接口，被胡乱地塞在一排废弃的服务器之间，上面布满了灰尘，但与其他彻底报废的设备不同，它似乎还保留着一丝微弱的能源反应。它的造型奇特，接口并非标准制式，外壳上没有任何标识。

这……就是线索指向的那个“孤星”吗？

我在附近仔细搜索，很快在一个被腐蚀的金属箱里，找到了一本同样破旧不堪的、用加密速记写成的笔记，以及一块奇特的、约有拇指大小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透明晶体。

笔记上的内容大部分已经模糊不清，但我勉强辨认出几个与BCI原型机接口相关的特殊指令序列，以及一个反复出现的词——“校准密钥”。难道……这块晶体就是密钥？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将那块奇特的晶体小心翼翼地插入原型机上一个与之形状匹配的凹槽中，然后通过便携终端，输入了从笔记中解读出的、最有可能的激活指令。

指令输入完成。

几秒钟的沉寂后，那台古老的BCI原型机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声！接口处几个原本熄灭的指示灯，以一种不稳定的频率闪烁起来！

紧接着，一股微弱但高度加密的数据流，从原型机的接口中释放出来。数据流极其不稳定，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会中断。

在我眼前的空气中，这些数据流艰难地汇聚、重组，最终……勉强构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不断闪烁摇曳的、仿佛由纯粹光影构成的女性轮廓投影！

她的面容模糊不清，身体也近乎透明，声音更是充满了严重的电子合成感和失真、断续的效果，仿佛来自一个极其遥远的、信号不良的频道。

“……谁……激活……我……”那投影断断续续地“说”道，或者说，发出了这样的数据信号。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了。是她吗？苏离？或者……只是她留下的一段程序？

“你是谁？”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对着那模糊的投影问道，“你是苏离吗？”

“……苏……离……只是……名字……”投影闪烁得更加剧烈了，“……我是……碎片……残响……”

碎片？残响？果然，她不是完整的。

“我需要信息！”我急切地问道，“关于【蜂巢】！关于‘星尘计划’！苏离到底留下了什么？”

“……信息……损坏……缺失……”投影的声音充满了杂音，“……蜂巢……旧……架构……缺陷……坐标……西格玛……九……”

坐标西格玛九？这是什么意思？是第二个碎片的位置吗？还是指某个系统漏洞？

“……能量……不足……安全……协议……”投影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微弱，“……寻找……下一个……”

话音未落，投影彻底溃散，重新化作无意义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BCI原型机的指示灯也随之熄灭，再次陷入了死寂。

我愣在原地，心脏狂跳。

成功了！我找到了苏离留下的第一个“碎片”！虽然交流极其困难，获取的信息也极其有限和模糊——只有一个不明所以的坐标“西格玛九”和关于蜂巢旧架构缺陷的暗示——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感觉就像是在无边的黑暗中，终于抓住了一根无比纤细，却真实存在的丝线。

苏离……她果然留下了东西。这条线索，我必须紧紧抓住！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