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南天门:以一人之力,逆漫天仙威
书名:楠风思 分类:现言 作者:蜜蜂的国王陛下 更新时间:2025-04-11 11:52:41
琉璃金瓦在仙光中碎成齑粉,我握剑的手在颤抖,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她月白水袖上,晕开的红痕与她眼尾泪痣相映成殇。玄羽的长戟划破我右肩甲胄时,十二道天兵的雁翎阵正从四方合拢,甲胄碰撞声如催命鼓点,敲碎了最后一丝突围的希望。
“风砚,你已身负三十七道仙伤!”玄羽的戟尖抵住我心口,却避开了最致命的位置,他瞳孔里倒映着我破碎的战衣,还有我腕间三道深可见骨的疤——那是替她抗下三次天罚的印记,“投降吧,天帝已布下剜魂台,你护不住她!”
我望着他发红的耳尖,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在战神殿,他偷喝我的桃花酿后醉倒在丹炉旁,被我用剑穗绑在廊柱上的模样:“那时你说,若有一日我为情所困,你定要敲醒我。”剑丝在掌心颤动,却再聚不起半点青光,“现在你敲醒我了吗?”
玄羽喉结滚动,戟尖“当啷”落地:“疯子…你明明知道,她的魂魄早已被天规抹去痕迹,连司命都保不住她!”他身后的天兵趁机扑上,锁链带着雷火缠上我的手腕,剧痛如万蚁噬骨,却不及她眼中的泪光刺眼。
她忽然挣脱天兵的拉扯,扑过来用身体替我挡住背后的刀刃,月白水袖被划出裂口,露出苍白的肩颈——那里有块浅红胎记,是第二世我用精血为她点的平安印。“别碰他!”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比任何仙术都更震耳欲聋,“要罚就罚我,是我缠着他不放!”
天兵的锁链缠上她手腕时,我忽然看见她指尖闪过微光——那是第一世梅林里,她用簪子刻在我玉佩上的“楠”字,六百年光阴,字迹已深及玉髓。“阿砚,”她被拖向远处,发间银铃断裂,“你记不记得柳亭的雪?我们堆的雪人,鼻子是你刻的木梅……”
话未说完,玄羽的长戟已横在她颈间,却迟迟未落下。我被按在琉璃砖上,望着她耳后红痣在仙光中忽明忽暗,忽然想起第二世城楼被围,她也是这样被敌军挟持,却仍对我笑:“阿砚,别回头,往前跑。”
“玄羽!”天帝的法相自云端浮现,眉间白毫如银河倒悬,“还不动手?”
玄羽猛地转身,背对着我们,声音发颤:“遵…遵命。”他举起长戟,却在落下的瞬间偏了寸许,戟刃只划破我发带,墨发如瀑散落,遮住了眼底的泪光。我知道,他终究还是念着三百年的兄弟情,念着我曾替他挨过的三十道雷刑。
天兵们的锁链收紧,我被提向空中,看见她在人群中挣扎,月白水袖上沾满我的血,像极了第一世梅林里,她倒在我怀中时,素裳上绽开的血梅。“阿砚!”她的呼喊被仙风撕成碎片,唯有指尖还紧攥着我断裂的发带,那是我用她三世青丝编的。
南天门的云海翻涌,露出下方的剜魂台——玄冰筑成的刑具泛着冷光,曾有无数触犯天规的仙魔都在此魂飞魄散。我被押解着经过玄羽身侧,他忽然低声说:“司命…拼了命保住了半页往生图,画里的梅枝,和她耳后红痣相连。”
我怔住。原来司命宫后院的井,不是藏着秘密,而是藏着她三世的血痕。那些被天规抹去的名字,都在页脚用精血写成,像极了她第一世在柳亭柱上刻的诗,第二世在兵书里夹的梅瓣,第三世在嫁衣上绣的“砚”字。
“玄羽,”我忽然笑了,血从唇角滴落,“若我魂飞魄散,替我把玉佩埋在梅林,让她知道,我终是带她看了梅。”
玄羽猛地抬头,眼中有泪光闪烁:“闭嘴!你还没教我耍那招‘梅影三叠’,不能死!”他转身对天兵怒吼:“快走!别让天帝久等!”
剜魂台的玄冰触碰到我膝盖时,我听见她的哭声穿透云层。她被天兵按在台边,却仍努力抬头望我,眼尾泪痣在月光下像颗泣血的珍珠:“阿砚,你说过,我的血比梅花红…等我们去了人间,我便用这血,染红所有梅枝。”
我想伸手替她拭泪,却发现手腕已被锁链灼伤。仙骨在玄冰的寒气中发出碎裂声,却不及她声音里的绝望刺骨:“第一世你替我挡剑,第二世你替我坠楼,第三世你替我受刑…可我宁愿你负了天下,也不愿你碎了仙骨。”
天帝的法相降临,眉间白毫化作锁链缠上我的脖颈:“风砚,你可知罪?”
“知罪。”我望着她被泪水浸透的脸,想起六百年前城楼之上,她坠楼前在我掌心写的“等”字,“但我更知,这世间最该判罪的,是让相爱的人在轮回里不得相见的天规。”
锁链骤然收紧,我听见自己的胸骨在碎裂,却仍笑着看她:“别哭,你看剜魂台的月光,多像柳亭的雪。等我回来,我们就去人间种梅,让每一枝梅,都开成你的模样。”
她忽然挣脱天兵,踉跄着扑过来,指尖划过我胸口的战神印记:“我不要你做战神,我只要你做阿砚,那个在柳亭为我题诗、在梅林为我堆雪人的阿砚。”她解开衣襟,露出心口与我相同的焦黑印记——那是第三世她自戕时,用我的血烙下的契约。
天帝的法相顿在半空,眉间白毫第一次泛起涟漪。玄羽手中的残页忽然发光,画中女子耳后红痣与她的印记重合,页脚的“楠”字在月光下连成血线,竟将三生簿的空白处,渐渐染出字迹。
“这是…天道的裂痕。”天帝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原来最坚韧的执念,从来不是仙术,而是人间的情。”
锁链应声而断,我坠落在玄冰上,她立刻扑过来抱住我,泪水滴在我破碎的战衣上:“阿砚,我们回家,回柳亭,回梅林,回所有刻着我们名字的地方。”
玄羽背过身去,假装整理长戟:“还愣着干什么?南天门的守卫换班了,趁天帝没反悔,快滚!”他声音发闷,却扔来一坛桃花酿,“记得还我十坛!”
我抱着她飞向人间,破碎的仙骨在风中轻响,却抵不过她掌心的温度。云海深处,剜魂台的月光照亮她耳后红痣,那是天规永远抹不去的印记——原来真正的劫数,从来不是剜魂之痛,而是在千万次轮回里,终于握住了那双手,再也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