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私盐换得战马群

　　崇祯七年腊月，莱州湾的盐垛在月光下泛着惨白。李琰的皂靴碾过滩涂上的冰晶，望着海平线上三艘没有悬挂旗号的沙船——船帮吃水线处的盐渍结成了霜花，这是私盐贩子穿越登州水师封锁的铁证。

二十石青盐换一匹河曲马。

蒙古马贩巴图鲁的狼牙坠子叮当作响，皮袍领口露出的刀疤横贯喉结。他掀开盖着干草的马车，浓烈的马粪味里混着辽东黑火药的刺鼻气息。李琰的指尖抚过马鬃，突然在鞍鞯缝隙摸到块硬物——半枚带血的工部腰牌，边缘刻着衍圣公府的莲花暗纹。

滩涂突然传来冰层碎裂声。李琰佯装查看马匹，反手将磁石腰牌贴在马腹——铁器相吸的震颤中，这匹所谓的河曲马肋骨间竟藏着精钢护甲！当他掀开马鞍时，垫布下露出的不是毛毡，而是整张用苗文标注的登州卫布防图。

好马需配好鞍。巴图鲁的弯刀突然出鞘，刀光劈开盐垛。飞溅的盐粒在半空结成霜雾，露出底下成捆的鲁密铳管——每根铳膛都用辽东尸油浸过，管身九头蛇纹路的鳞片处，赫然嵌着威海卫守军的腰牌碎片！

海风裹来银铃声。李琰猛然转身，望见柳明璃的素足踏过结冰的盐卤，腕间银链拖着的不是囚犯，而是整串浸泡药酒的东厂番子头颅！当她掀开斗篷时，蒙古马贩们突然跪地高呼白莲圣母，皮袍下摆露出的不是毛靴，而是镶着琉球水晶的机关假肢。

琰郎可知这些战马的妙用？柳明璃的簪尖划过马臀，皮下突然凸起齿轮转动的轮廓，每匹都是会走的佛郎机炮台。她轻叩马耳，战马眼窝突然弹出精钢窥管，口腔深处传来燧石撞击的咔嗒声。

子时的潮水突然暴涨。李琰踹翻最近的盐垛，扬起的盐雾中二十名盐工突然暴起——他们肋骨间绑着的不是火药，而是成卷的孔府田契！当巴图鲁的弯刀劈向契书时，羊皮纸里爆出靛蓝色毒烟，将整片滩涂染成九瓣莲形状。

收网！

王铁锁的钩镰枪挑飞马车顶棚。篷布下滚出的不是草料，而是二十尊改良虎蹲炮，炮身上的水师火印正被白莲教的血莲覆盖。李琰的燧发枪击碎引信箱，飞溅的硫磺粉却在半空自燃，勾勒出威海卫海底青铜树的完整星图！

混战中，李琰跃上惊马。当马鞍机关弹开的刹那，他望见鞍座下暗藏的青铜浑天仪——璇玑玉衡所指的方位，正是孔府祭田里新挖的万人坑！马匹突然人立嘶鸣，口鼻喷出混着铁砂的毒烟，将追兵笼罩在致命雾霭中。

宋应星的白袍突然挡住去路。老举人将《天工开物》残页浸入马血，浮现的秘方令李琰心惊：要破机关战马，需以至亲之血浇灌炮管。而此刻蓬莱阁顶的浑天仪正映出血月，阁中昏迷的李崇远腕间，刀痕新鲜如初。

九莲既开，万马齐喑。柳明璃的银铃在毒雾中清越如磬。当李琰策马冲破硝烟时，怀中的玉珏突然与战马颅内的青铜齿轮共鸣——这匹河曲马的每一根血管里，都流淌着威海卫海底汞液调制的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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