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私会琉球海商

　　崇祯七年夏至，月牙湾的礁石群在夜色中泛着磷光。李琰的舢板刚绕过鳄鱼礁，便望见三艘朱印船的黑影泊在鬼见愁水域。船首的八幡大菩萨旗浸着月光，旗角缀着的青铜铃铛随浪起伏——这分明是琉球王室的密航标志，可铃芯里藏的却不是寻常铜丸，而是威海卫海底独有的青铜树残片！

李大人果然守信。

阴影里传来生硬的官话，琉球通事郑久良的唐衣下摆扫过礁石。他掌中的铁扇忽开忽合，扇骨间暗藏的银针在月光下泛着靛蓝，针尾系着的藕荷色丝绦正是柳明璃发间旧物。

李琰的匕首挑开郑久良递来的漆盒，琉球贡糖的甜腻中混着刺鼻硫磺味。盒底暗格弹开的刹那，二十枚刻着拉丁文的青铜齿轮滚落——这分明是佛郎机炮的击发机关，齿痕却与文登县衙暗渠里的水车零件严丝合缝！

平户藩的礼物。郑久良的铁扇突然抵住李琰咽喉，萨摩守想知道，登州的晒盐法...话音未落，海面突然炸起十丈水柱，五具青铜棺椁破浪而出，棺盖上的九头蛇浮雕正对着朱印船的火炮口！

李琰的磁石腰牌剧烈震颤。他反手将漆盒掷向棺椁，琉球贡糖遇水即燃的诡异蓝焰中，望见棺内整箱的工部制式腰牌——每块背面都用倭文刻着白莲教分坛的经纬度。当第一发炮弹撕裂夜幕时，他已然明白：这哪里是私会，分明是倭寇与白莲教联手做的杀局！

宋先生！

李琰的呼哨惊起夜枭。潜伏在龟背礁的改良鹰船突然升帆，船头架着的不是寻常佛郎机，而是嵌着琉球水晶的千里镜炮。当测距仪的红光锁定朱印船桅时，郑久良的铁扇突然爆开，漫天银针竟在磁石牵引下摆出二十八宿阵！

李大人可知这青铜树的妙用？郑久良的唐衣被海风掀起，胸口九头蛇刺青的第七颗头正咬着半枚玉珏，萨摩守的阴阳师说...他突然口吐白沫，耳孔里钻出条三寸长的银翅蛊虫，虫腹上赫然纹着衍圣公府的田契编号！

混战中，李琰跃上朱印船尾楼。当他劈开货舱铁锁时，咸腥的海风里突然漫起奇香——成箱的暹罗沉香下，压着二十尊鎏金圣母像。圣母怀中的圣婴眼眸里嵌着的，正是威海卫军械库失窃的燧发机簧！

子时的潮水突然转向。柳明璃的银铃声自海底传来，李琰的磁石腰牌引着他摸向底舱暗格。当青铜钥匙插入锈蚀的锁孔时，整艘朱印船突然震颤如遭雷击——暗格里供奉的不是妈祖神像，而是具浸泡在汞液中的西洋机械人偶，人偶心口镶着的怀表背面，刻着崇祯元年的钦天监密档编号！

琰郎看这天象！

宋应星的嘶吼被炮声淹没。李琰抬头望见七星连珠的异象，手中人偶的齿轮突然自动旋转，将怀表指针拨向子时三刻。当第一缕星光照在圣母像的金冠上时，月牙湾所有礁石同时亮起磷火，勾勒出的正是威海卫海底青铜树的完整星图！

晨光刺破血雾时，李琰在船骸中拾起半卷《混一疆理图》。浸透海水的绢帛上，琉球至登州的航线被朱砂改道，每个转向点都标注着青铜棺椁的沉放坐标。当他将磁石贴近奄美大岛的位置，怀表里的人偶突然睁开琉璃眼，用机械音吐出句拉丁箴言：海洋的尽头，藏着九鼎的倒影。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